聽得那道聲音,秦叔寶面露喜色,道:“娘子,是我回來了。”
話音方落,便見一道俏麗身影竄了出來,正是李氏,有些急切的看着。秦叔寶有些擔心,他連忙道:“娘子怎能這般着急,你如今可是懷有身孕,若是受傷可如何是好?”
李氏抱緊秦叔寶,随後道:“夫君放心吧,妾身自有分寸。”
既然李氏這樣說了,秦叔寶也不好追究,隻能任憑她抱着點了點頭。
如此良久。
連跟在秦叔寶身後的秦用,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氏終于是松開了手,她這時候也注意到了秦用,投來疑惑的目光:“夫君,這位是?”
秦叔寶歎息一聲,解釋道:“娘子,這孩子名爲秦用,是爲夫在歸途收的義子,那日在一處村莊……”
在李氏面前,秦叔寶坦然直言。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李氏,待聽完之後,看秦用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憐憫。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
好在遇見了秦叔寶,也算保全了一條性命。
對于秦叔寶的處置,李氏并無異議,畢竟她也是一個善良的人。秦用年紀不大,若他們十五六歲生子,也該是這個年紀。
是以李氏看向秦用,勸慰道:“用兒,往事不必多想,以後跟着你義父,好歹能夠搏出一番前程。”
秦叔寶颔首:“娘子所言甚是,用兒天賦異禀,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便是我軍大将。”
秦用感覺到善意,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無論是秦叔寶還是李氏,皆無惡意于他,令秦用有些動容。他再一次有了家一般的感覺,并且發自内心的感動。
若非秦叔寶救了他,恐怕秦用早已死了。而今回想起來,秦用下定決心,定要好好習武,跟着義父建功立業,揚名立萬。
“秦用定不負義母所言!”
沒有過多談論,李氏立刻喊人給秦用安排住處,自己跟秦叔寶過二人世界去了。
在房間之中。
李氏面露擔心之色,說道:“夫君,你此行定然十分危險吧!”
秦叔寶搖了搖頭,自信道:“娘子過慮了,哪裏有什麽危險,既然是爲夫親自出手,當然十拿九穩。”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李氏依舊不可避免的擔心起來。别說她作爲妻子,如今更是懷有身孕,對秦叔寶的依賴越來越強。
這些問題乃是關心,秦叔寶并未計較。
二人沒有在此糾結太久,秦叔寶将耳朵貼在李氏腹部,柔聲說道:“孩兒啊孩兒,希望你能安樂成長。”
李氏忍不住嗤笑道:“夫君,這才幾個月呢,他怎知你說些什麽?”
秦叔寶擺了擺手道:“娘子此言差矣,吾兒也許是天資聰穎。”
翌日。
秦叔寶早早起身,他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
看了看依舊熟睡的李氏,秦叔寶臉上浮現一抹柔和的微笑。沒有耽擱,他收拾之後,便出門而去,顯得十分從容。
而在秦叔寶離去後,李氏竟是悄然睜開眼,面上帶着淡淡羞意。顯然她方才并未睡着,隻是故意裝睡,感受秦叔寶的柔情。
且說秦叔寶出門,首先是将秦用找來。
令他有些差異的是,秦用竟然也起得很早,看這架勢竟比秦叔寶更早。
“義父。”
秦用恭恭敬敬道。
秦叔寶看見這一幕,多少有些詫異,但他并未說什麽廢話,隻是道:“好,既然你已經起來了,就省得爲夫麻煩,你應該知道起這麽早是要做什麽吧?”
秦用點了點頭。
秦叔寶此刻起來,當然不是閑得無聊,而是準備操練秦用。哪怕秦用天生神力,天賦異禀,同樣需要極大程度操練。
否則隻是傷仲永的故事。
反正秦叔寶不準備浪費秦用的天賦,爲了讓秦用有更高的成就,如今絕不能留情,就該讓他好好發憤圖強習武練功。
“暫且在此先練着,稍後爲夫帶你去軍營。”
昨日回得晚了,秦母已經休息。
此番出了一趟遠門,若是回來不見秦母就離去,實在是說不過去。萬一惹得老人家傷心,又是一樁大麻煩,所以他沒有着急。
秦用自然不敢忤逆,便是按照秦叔寶的吩咐紮起馬步來了。正因爲他天賦異禀,馬步竟然極穩,可謂意料之中,預料之外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秦母便起來了。
老人家原本睡得就少,她聽婢女之言,秦叔寶已經歸來,竟是有些着急,生怕耽擱了時間,秦叔寶會出去忙正事。
聽得動靜,秦叔寶趕來:“母親,昨夜睡得可好?”
在秦叔寶打招呼後,秦母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從上至下将秦叔寶打量了一番,見其毫發無損,才是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老身有什麽不好的?”
秦母微笑着答道。
如此,母子二人寒暄一番。
随後秦叔寶又将秦用叫了過來,既然李氏見過了,當然不能厚此薄彼。
秦母看見秦用,稍顯驚訝。
等聽了秦叔寶之言,顯得有些唏噓,真是一個可憐人啊。回想當年,秦叔寶亦是凄慘,唯一好一些的,就是她這個母親活着。
是以秦母勸慰幾句,提點道:“叔寶,這孩子既認你爲義父,往後絕不可虧待了這個孩子。”
秦叔寶拱手應下。
諸事皆定,秦叔寶領着秦用離去。
正如他先前之言,目的地乃是軍營,相較于秦府之中,軍營最适合操練。
秦叔寶也看出來了,秦用的根基極爲穩固,哪怕沒有經過規律訓練,但天賦底子擺在這裏,隻要進行後續雕琢即可。
原本秦叔寶想要教秦用他最擅長的槍法和锏法,可是想起伍雲鶴的提醒,他心中念頭攢動,便是萌生試一試的想法。
隻是看秦用是否适合某件兵器而已,其實沒有太大影響。
到了軍營之中,秦叔寶尋了一處校場。
士卒皆在訓練,此間乃是伍雲鶴掌控,他當然不可能讓士卒和先前落草時一樣,每日訓練皆不可少,如今提升了許多。
隻有持之以恒的訓練,軍隊的戰鬥力才能提升。若是一直是原本的半吊子,怎麽可能長久,遲早要覆滅在朝廷大軍下。
好在這些士卒服從性不錯,加上伍雲鶴給的待遇極好,從來不會盤剝士卒使得上下一心,伍雲鶴個人威信越發強盛。
有的時候,過度個人崇信不是好事。但如今伍雲鶴起事,本來就艱難無比,個人威信強大,做事才能無後顧之憂。
“用兒,你想用什麽兵器?”
秦叔寶目光一轉,忽然詢問起秦用。
雖然秦叔寶有他的想法,但秦用的兵器是自己使用,豈能魯莽決定。
聽得秦叔寶之言,秦用亦是愕然,他并未習武,巨大的力氣都是天生。是以在這個問題面前,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義父,孩兒也不知道。”
秦用弱弱的說道。
看見這一幕,秦叔寶啞然失笑,點頭道:“也罷,既然你不清楚,那也不必着急,這裏的兵器你都試上一試。”
選擇兵器,其實最重要的是手感。
若是自己用得不舒服,就算人再厲害又有什麽用,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既然秦叔寶這樣說了,秦用毫不客氣,他直接走到兵器架上,左右打量着,然後取出一支槍,輕而易舉揮動。
可是試了一番,秦用有些不喜道:“義父,這個太過輕巧了。”
緊接着,又是戟戈等兵器,秦用試過全都是太輕了。這幾十斤的重量對他而言,好似不值一提,令秦叔寶都有些驚訝。
因爲先前之事,秦叔寶知道秦用力氣不小,可他并不知道秦用力氣到底有多大。而今看了其試兵器,才知曉其恐怖。
将兵器架上的兵器試了一遍,秦用依舊找不到合适的選擇。這也不能怪他,畢競尋常兵器雖重,卻不可能達到那種程度。
目光一轉,秦叔寶看到不遠處的兩個石鎖。他暫時找不到錘子,但論重量來說,這兩個石鎖絕對是夠了,可以一試。
所以秦叔寶看着秦用,颔首道:“用兒,你去試試那石鎖吧!”
秦用聞言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秒,這石鎖也能算是兵器嗎?但出于對秦叔寶的信任,秦用還是老老實實走上前去。
“嗯……嘿!”
秦用雙手一邊一隻石鎖,他猛的一咬牙,竟是輕易将兩隻石鎖舉了起來,并且肆無忌憚的揮舞了幾圈,沒有着急喘息。
看見這一幕,秦叔寶心驚,無言以對。
偏偏秦用面露喜色,他掂量着兩隻石鎖,語氣有些亢奮,信誓旦旦道:“義父,這對石鎖重量正合适!”
沒等秦叔寶說話呢,不遠處有急促腳步聲傳來,有一個人大聲嚷嚷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在此亂玩石鎖……不對,這石鎖是假的麽?”
這聲音聽着有些熟悉,秦叔寶擡頭看去,原來是程咬金正好路過,他身旁還有尤俊達,二人巡營至此,恰好看見這一幕。
但相較于程咬金,尤俊達沒有那麽多話,他隻是有些詫異的看着秦用,心中疑惑良多,顯然不知此子與秦叔寶身份。
秦叔寶昨日才回來,隻遇見王君可等人,短短時間無法傳得滿城皆知。
“叔寶,你是昨日回來的?”
程咬金高興說道。
秦叔寶點了點頭,随後指着秦用道:“此子名爲秦用,乃是我的義子。”
二人這才恍然,難怪秦用看起來年紀不大,竟然能在軍營中,必定是秦叔寶帶進來的,但這不是大問題,無需斤斤計較。
稍作寒暄,亢奮的程咬金再度将目光聚集在那一對石鎖之上,他微微皺眉道:“這對石鎖莫非是空心的?”
不怪他質疑秦用,實在是親眼看見一個少年,竟然輕而易舉舉起兩個幾百斤的石鎖,實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秦叔寶張開嘴,想要解釋什麽,但看程咬金一臉認真,他又沒說話。
此刻石鎖依舊被秦用提在手中,這麽重的東西,秦用卻是不以爲意。
程咬金伸手,想從兩邊接住石鎖,說道:“侄兒你先放手,讓叔父來試一試。”
雖說秦叔寶當年喊程咬金哥哥,但時過境遷,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們對比之後,發現秦叔寶的年齡還要大一些。
少年之時,完全是因爲秦叔寶太過瘦小,程咬金體形龐大,導緻二者年齡認識偏差,如今二人已經改了過來,并未糾結。
秦用亦是憨直,聽得程咬金之言,又見秦叔寶點頭示意,竟是直接将雙手松開,并無半分留力,可以說是十分果斷了。
這石鎖在秦用手中輕松,但在程咬金手裏卻不一定了。當秦用松開石鎖,程咬金還心存顯擺之意,覺得自己怎會比一個孩子差。
可真到接手的時候,程咬金懵了。
這石鎖和他想象中天差地别,這幾百斤的重量壓在手裏簡直要命,程咬金的老臉瞬間漲紅,憋着一口氣強撐着。
“叔父,你這是怎麽了?”
秦用有點懵,疑惑着問道。
程咬金竭盡全力,但他的力量弱了秦用不少,很快就無法支撐了。
“轟!”
石鎖轟然落地,發出一聲巨響。
一旁的尤俊達一陣沉默無語。
其實他在看見秦用舉起石鎖時,就察覺此事不簡單。但他沒有想到,程咬金竟是如此直接,信誓旦旦想要顯擺一波。
結果裝逼不成反被打臉,實在尴尬。
“咬金,你這……”
秦叔寶嘴角微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去嘲諷,完全是無心之失。還以爲秦用舉得這般輕松,哪怕程咬金力氣稍弱,也能多堅持一會。
可惜隻是轉瞬間,就有了結果。
程咬金老臉通紅,先前的是漲紅,此刻卻有些羞愧了。好在他皮膚黝黑,此刻微微發紫,其中細節看得不算清楚。
這都是自己作的,程咬金自然不好怪罪。
但他還是有些幽怨的瞥了秦用一眼,早知道這石鎖如此之重,他肯定不會來裝比的,這下可真是丢臉丢大發了。
秦叔寶和尤俊達就算了,偏偏是在秦用面前,這可是後背子侄啊。
幸好程咬金臉皮厚,雖然場面有些尴尬,但他依舊很快調整過來:“咳咳,看來這石鎖沒什麽問題。”
既然程咬金這樣說了,秦叔寶和尤俊達也不好揭破,還是給他留點面子。
至于秦用,眼中依舊有些疑惑。
這位叔父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