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狂嘯傳來,猶如白日驚雷一般。
别說那士卒驚了,連他們的大哥,以及秦叔寶都微微色變。他們目光詫異看來,隻見那士卒被撞了一下,直接倒飛出去。
随後跌在地上,直接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最關鍵的是,那士卒甚至連喊都沒有,直接嗝屁了。顯而易見,方才那一撞力氣極其恐怖,直接将那士卒給解決了。
但與他殘殺無辜之人的罪孽比起來,這般死去實在是太過輕巧了些。
衆人目瞪口呆,眼中透出許多疑惑。
那被稱作大哥的殘兵,他看着那少年,一陣怒火湧上心頭,他咆哮道:“還愣着幹什麽,一個毛頭小子而已,趕緊把他給殺了,給老八報仇。”
聽到這句話,好幾個人拿着刀向少年逼去。
那少年雖然天賦異禀,力量恐怖異常,但是肉身如何能夠對抗金鐵?
面對來勢洶洶的數人,他幾乎必死無疑。
方才得一陣狂砍,此間除了那少年,其他百姓都死絕了。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秦叔寶可謂瘋狂,他前所未有的惱怒。
可他已經全速趕來,隻是一個人,依舊無法改變這局面。其他人都死了,隻剩下這個少年,秦叔寶依舊有些鞭長莫及。
忽然間,秦叔寶看見那失去的士卒。
他手中依舊握着一把刀,他頓時醒悟過來,随後出言提醒道:“小兄弟,用那把刀,我馬上來幫你。”
對于此間殘兵,秦叔寶有着絕對的自信,若他們方才将目标定在自己身上,肯定會死得很慘,可惜他們想要先殺百姓。
是以秦叔寶給出提醒,他已經靠近了,隻要解決身前的幾個朝廷殘兵,便能殺到前方,将僅存的少年救下來。
少年撞死那士卒,兀自有些迷糊,但看見前方幾把明晃晃的刀,也是有些慌亂,他方才的沖撞也是暴怒後的結果。
作爲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怎麽可能在戰場上熟視無睹。正常人的反應便是畏懼,哪怕他确實有着恐怖的力量。
好在聽得秦叔寶的提醒,少年幡然醒悟,他看向身旁的刀。哪怕并不會用,也是第一時間舉了起來,然後猶如瘋魔一般,毫無章法的揮舞着,單看起來極爲吓人。
這個時候,是否能夠殺敵并不重要,隻要将他們吓住就行了。畢竟此間有秦叔寶在,堅持片刻就能過來救助他。
那些士卒本就不是精兵,在戰場上貪生怕死,而今對百姓卻痛下殺手。
是以看見少年好似瘋魔一般的砍伐,他們竟然戰戰兢兢不敢上前。這玩意可不講道理,以少年的力氣,一刀不得砍廢了?
一個人畏懼,衆人畏懼。
那大哥更加惱火,剛想要出聲訓斥,秦叔寶已經快步跑到他身前。
四棱金裝锏揮舞,一道道金光閃爍,恐怖的殺意彌漫出來。今日情景,讓秦叔寶毫不留手,他要一鼓作氣解決這些人。
名爲士卒,實爲狗賊!
若隻是劫财就算了,但他們方才不論老幼婦孺,全部肆意殘殺。這樣的人留在世上又有什麽用,倒不如做土地肥料。
那人不知秦叔寶身份,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秦叔寶。他揮舞手中利刃,還想要抵達反擊,但剛剛交手,他便察覺不對勁。
秦叔寶力量何等恐怖?
哪怕那少年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和錘煉多年力量的秦叔寶比拟。單這一锏,已經爆發秦叔寶十成十的力量,猶如神魔。
二者接觸,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随後沒有任何意外,那刀刃竟然直接被金裝锏砸斷了。刀口直接刺入那人胸口,但這沒有結束,秦叔寶繼續一锏砸了過去。
那人此刻終于醒悟,難怪秦叔寶敢一個人進來,這力量完全不是他能抵擋的。可他依舊不死心,還想要出言求饒。
但秦叔寶怎會給他機會?
金裝锏一鼓作氣,瘋狂的砸了下去,竟然将這人的頭顱砸成一攤肉泥。真是兇殘恐怖的慘景,某白色液體都流了出來。
這人根本沒來得及出聲,便徹底涼涼。
可這隻是開始而已,在場的士卒全都參與屠殺百姓。既然他們方才不肯留手,秦叔寶怎會給他們機會,自然要全部殺了。
不過區區殘兵,在秦叔寶面前不值一提。
金裝锏在手,秦叔寶一锏一個,輕而易舉殺了數十人。其中有人想要反抗,甚至是十幾個人一起上,全被秦叔寶給秒了。
有人想要跑路,但是怎能逃離?
很快,此間露面的殘兵全部倒下,完全失去了生息。在秦叔寶的全力出手下,他們不可能活着,并且死得異常駭人。
那少年兀自站着,他表情有些懵逼。
方才還驚恐異常,可是短短時間,那些人全部變成屍體。那面色蠟黃的男子,就好像天上下凡的戰神,所向披靡。
敵人全部死了,秦叔寶卻依舊蓦然。
這并不是什麽勝仗,他不過替天行道,可是那些慘死的百姓依舊死了。他倒不至于因此魔怔,隻是覺得有些無奈。
這便是亂世嗎?
沒有足夠的力量,隻能任人宰割,連幾個敗逃的殘兵都如此肆無忌憚。想要殺良冒功,連老幼婦孺都沒有放過。
秦叔寶忽然萌生想法,若是這天下繼續如此,又會有多少人身死。
楊廣能做到伍雲鶴說的那樣嗎?
當然不可能。
人家連爹都敢殺,怎會将百姓放在眼裏,如今無論是開河還是肆意征戰,都表明了楊廣的态度,絕對的不在乎百姓。
或許,跟着伍雲鶴才是唯一的選擇,他們不隻是爲了自身的利益,更是爲了天下百姓,爲了讓天下百姓能夠安定。
一個人在世上,總得有一個目标。
秦叔寶想要複仇,他便朝着複仇的目标去做。可如今,報殺父之仇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忽然從心底萌生出另一個念頭。
那就是建功立業,亦建立新天地。
短短瞬間,秦叔寶想了許多,他的内心也是極其複雜。終究是耽擱了些時間,否則他還能救下更多人,不隻這一個孩子。
就在這時,黃骠馬走了進來。
秦叔寶忍不住想到,若是他沒有下馬,而是選擇繼續騎馬的話,是否能夠有所改變,但這是未知數,誰也不知道。
擡起頭,秦叔寶看向那少年:“節哀……”
秦叔寶不知如何開口,隻能說出二字。
而那少年,方才一直沉默,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目光看在衆多屍體上,好似一座雕像,直到被秦叔寶的話驚動。
“嗚嗚嗚……爺爺……李叔……”
就好像是閘門被打開一樣,少年開始宣洩,他毫無保留的哭泣着。這正是一個少年最正常的反應,實在太過真實。
對于如此情景,秦叔寶也沒有辦法。
他隻能看着少年哭泣,心中多少有些自責,雖然與他并無關系,但善良的人會先責問自己,哪怕這樣于事無補。
良久。
少年好像哭累了,終于停下聲響。
他平靜下來,然後緩緩起身,竟是走到秦叔寶面前,然後跪拜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然後接連磕了三個響頭。
秦叔寶無言,他又說道:“那你想怎麽辦?”
少年看了看衆多屍體,他沉默了下,道:“燒了吧!”
沒等秦叔寶答複,他直接将村民屍體拖到一處草屋旁,又從周邊搬來柴火,直接點起一把火,濃濃的煙霧彌漫。
這些人中,就包括了少年的爺爺。
少年此舉,着實讓秦叔寶沒有想到,畢竟現在還是入土爲安,火葬并不盛行,這樣一把火燒了,多少有些不妥。
但此事本就與他無關,秦叔寶能說什麽?
至于那些殘兵士卒,少年自然沒有理會,就讓他們暴屍于此。
如此一來,很快就處理完了。
秦叔寶又歎了口氣,他看着那少年,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畢竟他更小的時候便喪父離家,大仇到今天都沒有報。
反倒是這少年,最起碼已經報仇了。
稍作遲疑,秦叔寶打量着那少年,他帶着些關切,好奇問道:“你……可還有其他親人?”
既然遇見了,此間隻剩下這一個少年,秦叔寶不可能置之不理。若是将之抛棄于此,恐怕也是死路一條,他想要幫忙。
但少年搖了搖頭,答道:“恩公,我爹娘早就死了,如今和爺爺相依爲命,如今爺爺也死了,這世上我恐怕再沒有其他親人了。”
秦叔寶愕然,他看着少年,默然道:“那你接下來準備去何處?”
少年有些茫然,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就這樣,秦叔寶和這少年對視着。
發生了這樣的事,誰又能預料到呢,秦叔寶心中浮現一個念頭,他問道:“既然你不知去何處,不如先跟着我吧!”
對于少年,秦叔寶沒有其他想法,隻是想要幫他一把罷了。總不能讓少年去外面流浪,當今兵荒馬亂,終究無法安定。
少年聽見這話,忍不住一愣,道:“恩公,你說的是真的嗎?”
秦叔寶輕輕一笑,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你願意嗎?”
少年不知自己該去何處,方才也看見秦叔寶神威,心中更是崇敬無比,他原本準備去流浪,想不到秦叔寶會出言要求。
是以少年毫不猶豫,馬上答應道:“好,我願意跟着恩公,哪怕給恩公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秦叔寶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哪有這麽嚴重,不用你當牛做馬,就暫且跟着我吧,若是日後你想離開,随時可以走。”
少年卻猶如撥浪鼓般搖頭:“不不不,恩公對我恩重如山,我絕對不會背叛恩公的。”
秦叔寶聽得此言,倒也輕松一些,忍不住笑道:“那你且說說,爲什麽想跟着我?”
少年有些遲疑,但看見秦叔寶目光,他還是說道:“我想跟恩公學本事,若我有恩公的功夫,這些人就不可能殺光村裏人,爺爺也不會死,若不是有恩公,我也已經死了。”
這便是覺悟。
秦叔寶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正面的理由。若一個人沒有實力,便隻能任人宰割,他自然不願意,少年也不願意。
他答應道:“好,你跟着我,我會教你武功,但你必須記住,學了武功不是爲了恃強淩弱,而是爲了行俠仗義,懲奸除惡。”
少年亦是正色咬牙道:“恩公,我知道了。”
秦叔寶擺了擺手,說道:“那就這樣吧,你也不必喊我恩公,就按他人喊我秦大哥好了。”
但少年卻不願意,他皺眉,然後跪倒:“今日之後,我便沒有一個親人了,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更願意教我武功,我想拜恩公爲義父,希望恩公能夠答應。”
義父?
聽見這句話,秦叔寶有點懵。
他真的沒有想到,少年會聯想到這上面去,不讓喊恩公,直接更深入一步,直接變成義父了,實在令人無言以對。
“沒錯,就是義父,您收下我吧,我願爲義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少年将自己所知全部用上。
秦叔寶能夠看出,少年并非玩鬧或者說笑,這是極其認真的說法。他想要拜秦叔寶爲義父,絕非一時興起,信口胡言。
想到這裏,秦叔寶有些觸動,他沉吟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點頭道:“好,我秦瓊沒有收過義子,既然你誠心如此,我就破例收下你。但方才說了這麽多,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少年面露欣喜之色,他連忙說道:“義父,孩兒名叫秦用。”
聽到這個名字,秦叔寶一怔,别的倒沒什麽,但這少年竟是姓秦嗎?
如此說來,當真是命運使然啊。
稍稍感慨片刻,秦叔寶看了少年兩眼,又點了點頭,颔首說道:“秦用,好名字,以後你便是我的義子。”
緊接着,秦叔寶問道:“爲父還有要事,你有什麽要收拾的嗎?”
既然認下這個義子,秦叔寶代入的很快。
少年秦用沒有着急回絕,他先轉身看了一圈,竟是撿起一把刀,道:“孩兒帶着這把刀就好。”
秦叔寶沒有阻止,答道:“那好,事不宜遲,我們上路吧!”
再回頭,看向依舊燃燒的草屋,注定會将那些屍體焚燒殆盡。能夠留在村子
裏,也許完成了村民的心願,并無問題。
就這樣,少年秦用,與秦叔寶往曆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