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得到肯定的答案，秦叔寶并未猶豫，便跟着黎興去見唐壁。
說句實在話，剛進濟南城的時候，秦叔寶難免心中忐忑，也不知唐壁是否願意見他，萬一不止不見他，更派人将之圍殺那就好笑了。
如今看來，秦叔寶确實沒有看錯唐壁。
想到這裏秦叔寶不禁有些唏噓，當初唐壁對他确實不錯，可惜天命如此，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選擇。
若是沒有殺父之仇，或許留在唐壁麾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現在已經不同了，秦叔寶是帶着任務來的，不可能和之前一樣。
再過片刻，黎興已經帶着秦叔寶來到府衙之前。
秦叔寶擡起頭，此間依舊是熟悉的模樣，并未發生太多變化。
“大人就在裏面。”黎興開口說道。
秦叔寶點了點頭，坦然腳步跨入其中。
府衙乃是濟南要地，有不少士卒駐守，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
以秦叔寶的英雄氣概，自然是無所畏懼，便和當年的關二爺單刀赴會一般，笃定異常。
“節度使大人應該在書房吧!”
黎興微微額首，随後向前跨出一步，說道:“啓禀大人，秦瓊到了。”
書房之中，很快傳出答複:“讓他進來吧!”
黎興給秦叔寶使了個眼色，秦叔寶也沒多說，直接步入書房裏面。
剛剛進去，秦叔寶便察覺到一道犀利目光，這道目光并非來自唐壁，而是站在他身邊的來護兒，這才是唐壁的真正親信。
這是秦叔寶造反之後，二人第一次單獨見面，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抱拳道：“秦瓊見過大人，大人近來可還安好。”
秦叔寶的态度不錯，但聽在唐壁耳中就不大對勁了，畢竟先前曆城大戰，朝廷一方打敗，五萬大軍折損殆盡，雖然楊林才是主帥，但其中有四萬兵馬是唐壁麾下的。
除了這個，那日決戰之時，朝廷一方潰敗，兵馬四散奔逃，若不是來護兒舍命護衛，恐怕唐壁也要成爲階下囚了。
是以唐壁臉色微變，冷哼一聲道:“托你的福，本官近日過得可不太舒坦。”
秦叔寶無奈歎息，他又拱手道:“此事還請大人見諒，卑職與楊林有血海深仇，除了此路無路可走。”
這都是實話，若非秦叔寶對唐壁心有愧意，恐怕都不會解釋。
聽得此言，唐壁稍稍沉默，他自然已經知道此事。
單從殺父之仇上來說，唐壁還是能夠理解秦叔寶的。
畢竟他身爲大隋臣子，不可能因爲秦叔寶的私仇，便豁出一切替秦叔寶報仇。可伍雲鶴不一樣，他本來就已經脫離朝廷，根本不需要顧忌太多，就算殺了楊林也無妨。
并且從當前情況來看，伍雲鶴确實快要做到了，楊林已經是兩次死裏逃生了。
但理解不代表唐壁能夠完全諒解秦叔寶，他猛然想起自己的真實意圖，何必與秦叔寶談論太多，此刻最關鍵的是問清他的來意，才好應對。
稍作思量，唐壁朗聲道:“罷了，秦瓊，你既已投靠反賊，今日來濟南究竟要做什麽?難道你以爲本官不敢拿你嗎?”
方才的隻是寒暄，此刻終于進入正題。
秦叔寶亦未耽擱，他輕輕點頭，說道:“好，既然大人想知道，那卑職就鬥膽直言，其實卑職今日前來，是爲了救大人性命的。”
聽見這句話，唐壁下意識的挑了挑眉頭，緊接着他擡頭朗聲大笑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自己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大言不慚。”
雖然唐壁在嘲諷，可秦叔寶不以爲意，他擺了擺手，自信滿滿道:“此事大人盡管放心，卑職還沒到死到臨頭的時候，卑職相信大人不會對卑職動手，至于楊林，雖然如今在調兵遣将，但他又怎會是少主的對手，也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
這番話讓唐壁陷入沉默之中。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爽，但是實話實說，曆城一方确實不容小觑，哪怕唐壁卷土重來，也未必能占到什麽便宜。
也許一個不小心，就會和秦叔寶說的一樣，一敗塗地。
但唐壁不準備提醒什麽，他雖然暫時沒有和楊林決裂，卻也沒有太多好感，甚至巴不得看見楊林再度潰敗。
見唐壁不說話了，秦叔寶知道機會來了，從容說道:“楊林乃是朝廷欽封的靠山王，他縱橫天下多年，威名已然震懾四方，哪怕大人爲濟南節度使，依舊不可忤逆楊林，至于此人脾性，想必大人早已領會過了吧。”
有些事被揭破，唐壁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冷哼一聲道:“秦瓊，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鋪墊了這麽多，秦叔寶直入主題:“大人處境危矣。
其實大人也很清楚，楊林雖然對大隋忠心耿耿，卻沒有容人之量，哪怕大人并無野心，他也未必留情。
有些事大人必須明白，雖然朝廷暫時沒有降罪，楊林也沒有斥責，可一旦發生什麽，大人必定是首當其沖，無論是楊廣還是楊林，都會将責任抛到大人身上。畢竟卑職曾經是大人屬下，濟南更是在大人治下。”
唐壁臉色有些難看，他直接反駁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本官這就拿了你去交給靠山王。”
秦叔寶攤了攤手，從容不迫道:“如今曆城大勢已成，就算大人将卑職擒拿交給楊林又能改變什麽，結局依舊如此。
難道大人以爲，當今的大隋還是當初那個賞罰分明的大隋嗎，自從文帝逝去，楊廣繼位以來，便完全不同了。”
唐壁竟然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秦叔寶之言确實很有道理，現在的大隋已經不是當初的大隋，雖然他在楊林面前極盡忍耐，可他們之間早已産生矛盾，無法彌補。
真是讓人頭疼，唐壁冷着一張臉繼續沉默。
“換而言之，大人如今的處境已經是大大的不妙，用不了多久，楊林必定再度征讨曆城，多半會繼續征調大人，而此戰，注定要讓楊林葬身于此，大人想要賭一賭嗎?”
原本唐壁還有些疑惑，聽到這裏瞬間恍然大悟。
秦叔寶是想要策反他?
想到這裏，唐壁不禁嘴角微抽，無語吐槽道:“單憑你三言兩語，便說靠山王注定敗北，你真以爲本官是傻子嗎?
恐怕你們正是沒有把握，才想着拉攏本官吧，此事休要再提，來人送客吧!”
唐壁出乎預料的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