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
伍雲鶴早早起身練槍。
卻聽見身後傳來動靜,便是疑惑着回身看去,一道身影筆直的站着。
來人竟是羅成。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滞,羅成目光直視伍雲鶴,好似想将他看穿。而伍雲鶴稍顯尴尬,不知道羅成此番來意如何。
沉吟片刻,伍雲鶴才開口道:“羅公子,你有什麽事嗎?”
後方羅成微微點頭,然後向前一躍而出,直接來到伍雲鶴身旁,道:“你是伍雲鶴?”
聽得羅成之言,伍雲鶴稍顯詫異,但也僅此而已,他昨日透露已經夠多,被識破身份是正常的,如果沒有才是奇怪。
是以伍雲鶴笑了笑說道:“沒錯,昨日開了個玩笑,想必羅公子不會介意吧,吾造反也是實話。”
羅成自顧自摸了摸下巴,雖然沒有開口,但心中還是有些無語,連秦瓊都直接看破,偏偏他以爲是真的,啥都不知道。
二人對視,一言不發。
如此過了片刻,羅成依舊沒有說話,伍雲鶴卻有些繃不住了,他疑惑道:“羅公子,你今日來此,不會就想問這個吧?”
羅成擺了擺手,開口道:“自然不止,算了,這裏說話不方便,還是去房間之中聊一聊吧。”
看見羅成極爲誠懇的舉止,伍雲鶴卻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昨日才起了矛盾,哪怕後面解開,也不至于升溫這麽快吧。
可是羅成所做所言并非假的,難道真有什麽緊要之事告知。但他與之并不熟悉,這事怎麽也想不清楚,令他爲之無言。
想了一會,伍雲鶴終于應道:“也好,那就進去談談吧。”
于是乎,伍雲鶴收起長槍,與羅成進入房間之中,不知道要說什麽。
很快,二人坐定。
伍雲鶴表現得很淡定,哪怕不解也不能弱了氣勢,反正看着羅成就對了。
羅成作爲北平王世子,亦非尋常之人,他的氣度也遠超尋常。二人相處并無太大波瀾,羅成也是斟酌片刻就開口:“昨日本世子已經介紹過了,我乃北平王之子,亦是唯一的世子。”
伍雲鶴微微挑眉,但還是點頭答應。
緊接着,羅成環顧伍雲鶴上下,眼中透出精芒,對他極感興趣,道:“昨日你隐瞞身份,本世子确實沒有看破,還以爲‘伍召凡’是真名,但這并不重要,本世子今日找你,是想問你一些事。”
聽到這裏,伍雲鶴無語問道:“羅公子,我們有這麽熟嗎?”
羅成倒是不在意,他依舊看着伍雲鶴,一字一頓,氣勢逼人的說道:“并非我想問你,而是我老爹之言。”
伍雲鶴這才恍然大悟,驚訝道:“北平王羅藝?”
說到這裏,一切都豁然開朗,羅成直接起身談了攤手,感慨說道:“當年我老爹與你父親乃是結義兄弟,在戰場上有過命的交情,可誰能想到局勢如此,轉眼間物是人非,忠孝王已經逝世。”
真要說起來,伍雲鶴對伍建章并無感情,他雖然暫時借用了其子身軀,血脈上有所關聯,但思想上沒有接觸,難以共情。
反倒是伍雲召,因爲在南陽的相處,人家掏心掏肺的幫助伍雲鶴,如今的兄弟之情是極爲真切的,并非刻意僞裝而成。
但羅成此刻提到,似乎與羅藝有關,倒是引起伍雲鶴的興趣。畢竟故事之中,羅藝還是不太願意造反,對大隋還是有點感情,最主要的還是依賴,也就是聽調不聽宣的逍遙自在。
至于羅成這比,他因爲和瓦崗寨衆人結拜,加上羅母給機會,接二連三參與到造反之中,搞得人家羅藝異常難受。
想了想,伍雲鶴問道:“那北平王說了什麽?”
羅成擺擺手,笑道:“我老爹能說什麽,頂多就是感慨幾句,難道還要跟你們南陽一樣直接造反嗎,豁出身家性命,替忠孝王報仇雪恨?”
這年輕人真夠直的。
以至于伍雲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瞪着羅成,語氣憤然吐槽道:“就這還過命的交情,你可知道三國的劉關張,人家劉備爲兄弟報仇,可是起傾國之兵,哪怕最後敗了,其義氣令人佩服。”
被伍雲鶴怼了一波,羅成頓時有些尴尬,仔細想想,方才之言确有不當。但這本就不是兒戲,不能全怪在羅藝身上。
畢竟跟伍建章關系好的不止一個,連韓擒虎也是幾個結義兄弟之一,可人家直接帶兵上門,想要把南陽給幹翻。
雖說最終結果不然人意,好歹羅藝與之比起來,并未落井下石。當然了,世人也猜不透,南陽到底發生什麽,才會敗得如此凄慘。
說韓擒虎放水,也是有可能的。
恐怕韓擒虎知道了,會覺得無比冤枉,哪怕他心存放伍雲召一命的想法,可是征讨南陽一直是盡心盡力,真的沒放水。
他的失敗,完全是技不如人。
是以羅成趕緊轉移話題,沒必要在這裏糾結,他念頭一轉,說道:“如今北平顧慮太多,大隋更是強盛無比,不過你們能擊敗韓擒虎,确實是實力所緻,恐怕天下衆人誰也沒有想到。
經曆如此大敗,朝廷恐怕數年不敢進軍,南陽也能安穩一段時間。可就算這樣,南陽的實力與朝廷相比依舊差距巨大。一國和數郡的差别,沒那麽容易彌補,是以我老爹聽聞消息,讓我順道去南陽打探打探。想不到在此遇見了你,那就不必那麽麻煩了。”
羅成這番話夠坦誠,伍雲鶴都不知道該咋說,原來羅藝隻是想問個消息。
但這也是正常的,羅藝的顧慮太多,沒有到生死關頭,他不可能做這個選擇。當今天下終究是大隋的天下,不可更易。
除非楊廣将屠刀伸到羅藝頭上,以羅藝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輕易認慫。原本就是征戰沙場的老将,自然有殊死一搏的勇氣。
并且相對于其他地方,羅藝的北平王是實權,除了聽調不聽宣,他還統領數十萬百戰精銳,抵禦着突厥外族進攻。
時常經曆大戰的士卒,自然要比尋常士卒強悍得多。羅藝麾下有如此戰力,對中央的威脅也是極大的,誰也不敢輕視。
楊廣雖然頭鐵,但他并不是傻子,他隻是不把普通百姓當人看而已,至于那些重臣什麽的,也不敢欺壓得太甚。
當初斬殺伍建章,完全是因爲急怒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