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新文禮會反叛嗎?
聽得士卒之言，楊素滿額問号，心中愕然:
“新文禮回來了?”
奏報已經送出，自無追回的可能，并且在楊素看來，這本就理所應當。若非新文禮着急冒進，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自己陷落就算了，更是折損數萬士卒。
隻是楊素下意識忘卻，新文禮如此冒進，與他也脫不了關系。二者商議後做的決定，如今原因大多歸結于新文禮。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楊素此刻所想，是新文禮爲何突然回來了?
縱然殺入城内未曾身死，定然成爲了俘虜，如今卻安之若素的歸來，莫非其中有什麽貓膩，楊素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思量片刻，楊素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大帳之外，新文禮奔走數日，總算是到了營中，臉上難以掩飾的笑容。
“終于回來了，此行當真是……”
感慨一番，新文禮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
雖說新文禮歸來，但士卒卻不敢放他入營，隻等楊素命令才敢放行。
片刻之後，一名士卒低着頭，領着新文禮進入軍營，徑直去大帳中。
這種氛圍有些微妙，以新文禮的直覺，很快察覺到異樣。不過他并未直言，而是将這種感覺藏在心中，靜默而行。
很快，到了中軍大帳。
楊素便在其中等待，新文禮問心無愧，雖然吃了敗戰，但他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否則也不可能絕食明志。
“新文禮，你還好意思回來?”
進入大帳，便聽得一聲嘲諷之言。
原來此間并不止楊素一人，亦有其他将領，主座的楊素沒有說話，卻也是冷眼相待，新文禮在其中看見了懷疑及默然。
對此，新文禮想要辯解，但思來想去，他竟不知該說什麽好。可自己明明堅守底線，爲何還受到衆人質疑，實在難受。
遲疑片刻，新文禮納頭拜倒，正色道:“末将無能，中了敵軍奸計，以至于損兵折将，願受一切責罰。”
事已至此，并無推脫的可能，新文禮本身也是直性子，便是坦然承擔下來。他作爲先鋒主将，親手葬送了數萬士卒。
沉吟良久後，楊素終于是開口:“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刻諸将目光聚集，楊素神色淡漠，自己好不容易歸來，卻像是公堂會審一般，新文禮心中自然不喜，可他隻能答道:“元帥，末将當日率軍強突淯陽城，想不到敵軍早已發現我軍蹤迹，提前設下埋伏，末将一時不察，以至于中計戰敗。”
這些楊素早已知道，他問的也不是這個，是以他繼續開口追問道:“戰敗之後你去何處了?爲何沒有随軍歸來?”
楊素問起關鍵，新文禮正色道：“元帥明鑒，末将對朝廷忠心耿耿，那日失陷于城内，敵軍禁閉城門，末将根本殺不出去，最後被敵将給生擒了。
其後敵将想要勸降末将，但末将并未應允，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并且以絕食明智，誰想到了最後……他們反倒放人了。”
聽了新文禮一番解釋，有人忽然道:“你既已淪陷于敵營，誰知道你是否歸降，又無證據證人能證明。此刻也不過你一面之詞，讓元帥和我等如何相信?”
新文禮……
雖是沒有應答，可新文禮目光冰冷的看向那将，竟是有絲絲寒意顯露。他的忠心不改，歸來卻被自己人瘋狂嘲諷。
真是令人難受。
楊素盯着新文禮看了一會，卻沒有追問太多，隻是極爲平淡道：“罷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以後再說。”
諸将聽出楊素語氣中的厭棄之意，并未繼續拉仇恨，而是老老實實閉上嘴。新文禮确實出了問題，但也沒那麽好欺負。
新文禮聞言一怔，但咬了咬牙，答道:“末将遵命。”
雖然他自己問心無愧，可是他人懷疑無法杜絕。至于證人之類的，總不能去找薛仁貴他們，說自己從未有過二心吧。
是以面對方才的質疑，他根本無法回應，萬一起了怒氣，恐怕新文禮最好的解決之法就是動手，能動手絕不吵吵。
隻希望朝廷能夠明察秋毫，還他一個清白，否則着實讓新文禮寒心。他所堅守的東西，竟然對他如此不屑一顧。
還不如當初換個選擇。
回到自己營帳之中，新文禮便閉門不出。
楊素坐在大帳思量，又提筆寫了份補充，令人快馬加鞭送往大興。
雖然他對新文禮有所懷疑，但如今畢竟沒有證據，不可能随意下定論。并且方才之言不似作僞，楊素簡單的提了幾筆。
轉眼，大興城内。
楊廣看着禦案上的兩份奏報，乃是前後連着送來的。他有些興意闌珊，感覺不是什麽好事，但也隻能打開查看。
“這……楊素，真是個廢物。”
原本不安的心，徹底變得躁動，楊廣的表情有些扭曲，說不清的怒意彌漫，想要宣洩又無從下手，這令他很抑郁。
殿内宇文化及暗暗心驚，遲疑道:“陛下，發生什麽事了?”
楊廣直接将奏報丢了出去，喝道:“你自己看這老賊做了什麽，朕當初便讓他固守淅陽郡，此番攻打淯陽郡，竟然又損兵折将，讓天下人如何看我大隋?”
聽得此言，宇文化及微微色變，他連忙撿起奏報查看，頓時有些無語。他當初還附和兩句，想不到真的出了問題。
此戰本就是楊素貿然行動，若是勝利了還好說，一旦出問題也要負責。而今損失數萬，甚至折損一員大将，難以說清。
上方楊廣打開第二份奏報，目光變得陰翳，他思量之後，喃喃說道:“新文禮……定彥平之徒，此人會因爲畏死而投靠南陽反賊嗎?”
宇文化及又是一呆，雖然他看的奏報之中，楊素用春秋筆法強行撇開自己的關系，但是在他和楊廣看來，并沒什麽用處。
哪怕新文禮是進攻主将，但作爲大軍統帥，楊素有無法規避的責任。
方才楊廣之言，宇文化及正色道:“新文禮此人微臣也曾聽說過，雖然實力不如臣子，卻也稱得上猛将，并且對朝廷忠心，想來不至于反叛的。”
但楊廣不以爲然，他不屑道：“怎麽就不至于了，折損朝廷數萬兵馬，又是在生死關頭，難免會做出一些選擇，畢竟在這些‘忠臣’看來，朕得位不正，恐怕都想着将朕拉下去，再另立新帝吧。”
宇文化及聞言大驚，跪倒驚呼:“陛下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