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兒子的防線岌岌可危,感覺就要被陽大全逐出城外了。這厮仰天長歎,責怪自己惡事做的太多太絕,報應就要來啦。
叛軍又開始進攻了,轟隆隆三聲炮響,炸得史兒子的指揮所地動山搖,煙霧彌漫。
瑪德,叛軍居然用上了他購置的仿制新式投石機,霹靂彈呼啦啦的砸過來。這厮的小腿被彈片切開一條三寸長的口子,血流如注,立即撲倒在地上。
周圍的暗衛,死士護着他拼命朝東門逃去,守門的軍将早已潰散。
史兒子的馬車慌忙穿過城門洞就要跑出甕城,猛聽得外面呼啦啦的大喊:神威軍來啦,神威軍來啦。半天卻不見神威軍出現,隻看到左右都是衣衫褴褛、手握打狗棒的叫花子蜂擁而過的沖進城去。
那厮爲了保命,爲了報仇也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神威軍了,歇斯底裏的大吼:給老夫殺呀,殺了陽大全這條癞皮狗,把城裏的反賊給老夫殺光……
成都,趙玉林剛回到城裏的府邸衛士就給他報告不好咯,從江東的兩浙上來一大批官員圍着飛燕國主要官做,前兩日還跑到府衙和丹鳳園去堵門不走呐。
馬格逼的,這叫啥了。
這是要逼宮嗎?
看來,這些個遺老遺少的複古風濃厚哦。
他才去書房坐下,央金就陪着範鍾進來了。
老頭兒略帶責備的說:哥兒自個兒的歡喜,回來也不去公房辦差,老夫可是忙的焦頭爛額,飛燕國主都三日沒有休息好啦。
仙人闆闆,範老頭兒還真的有氣了。
他接過央金送來的茶碗親自遞給範鍾,笑呵呵的說如何用人,範公可自處,這點兒小事就把大人給難住啦。
老頭兒還沒吃進嘴呐,重重的放下茶碗不悅的看着他說一百多人啊,都是兩浙上來前朝臣工,叫老夫如何處置?
哥兒倒是說得輕巧。
趙玉林不去看他,端起茶碗來吃過一口說:建康府不是給了候補的俸祿嘛,這些人急啥?
央金告訴他,這些人大概曉得兩浙完蛋就在旦夕之間,急火火的要先把他們自己的事情辦妥啦。
他點點頭問範公:吏部有多少空缺?
這些人裏面又有多少正直可用的需要安置?
範鍾說他們剛到成都沒幾天,老夫哪有那麽快就甄别了?新宋的官員空缺多着呐,老夫卻不會輕易安置一個。
呵呵,老頭兒不愧是吏部的老人,很有原則的嘛。他豎起大拇指給範鍾點贊,請老頭兒吃茶,吃茶。
老頭兒抱怨說:這些人把他家的大門給堵死了,連後門都不讓進,哥兒就替他想想法子嘛。
快說,咋辦?
日摸摸的,這是好事啊。要是擱在後世,哪個當官的會拒絕這些前來走門子的?
老頭兒竟然受不了啦。
他看着央金問:就沒發現裏面有作奸犯科的,抓兩個砍了不就得啦。
範老頭兒立馬擺手,連呼使不得。兩浙還沒穩定呢,咱們在這裏殺人,那邊曉得後還不反了,遍地都是割據稱王。
趙玉林笑哈哈的說老爺子一不安排任職,二不殺人立威,如何收拾得住?
他也沒招了。
再說,畢竟一百多号人呐,他倆說的也不算,得中樞院議議才行吧?
老頭兒立即起身叫走起,去九号院,他這就提請國主廷議。
送走範鍾,央金喊他走啊,範公是真的着急了。
他一邊收拾一邊說屁大個事,擔心啥?
央金邊走邊說:這些兩浙來的人就不能紮堆,聚在一起呼啦啦的扯出一大堆事情來了。
有個前朝戶部姓樊的侍中特色,居然娶下十三房夫人,臨安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的收入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咱成都又是大降俸祿,還隻領候補的薪水,他老婆孩子一大堆的過不下去了,把人都帶到杜公府上住着。
哥兒說咋辦嘛?
仙人闆闆,竟然娶了十三個老婆。趙玉林發出一聲驚歎,瑪德,這是啥神級人物?
央金逮住他耳朵問想啥,也想娶十三房女人?
到此爲止哈,再敢收進門來老娘當街砍頭。看你的江山還要不要?
趙玉林笑嘻嘻的說他是感歎還有如此奇葩的男人呐,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個叫花子也要風流。
央金不屑的說:美死你吧,趙棄兒。
他嘿嘿、嘿嘿的傻笑。
兩人疾步走進議事廳,趙飛燕都到啦,諸公正在陸續進場。
他坐到趙飛燕邊上将侍女送上來的茶碗輕輕地推到女人面前,女人瞪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端起來淺嘗一口放下,見諸公到齊了,咳嗽一聲宣布議事。
範公把面前的文稿一股腦兒的都推給央金,要她陳述情況。
趙玉林一邊看一邊聽,才曉得建康府一次就将兩浙逃出來的官員打包送上來兩百多人。有前朝的,有僞帝趙炳時期的,還有史兒子執政拔擢的,成分複雜了。
都察院的華嶽不屑地說這些人算起來都是兩浙割據政權的餘黨,按律當罰罪,居然跑到錦官城前的承天門來哭鬧,要官、要府邸,叫天下百姓笑話。
刑部的遊式也說在這些人的情況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宜安置任命,萬一查出了罪孽,百姓不是又要笑話朝廷任用不當了。
戶部的杜凡說:這些人都是拖家帶口的逃出來,兩浙打爛後他們收入微薄,來到成都就捉襟見肘啦。那做過侍中的樊公哪還像個士大夫,竟然帶着一家老小賴在他家裏吃大戶。哎,真是丢盡咱士大夫的臉了。
範公不悅的說:像樊侍中這樣的家庭還不在少數,這些人早年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被慣壞了,臨安朝廷崩塌也沒醒轉。
孟珙咳嗽兩聲說:這裏面也不全是無用之人,他認爲人家既然主動投奔過來,應适當做些安置。
趙玉林不想繼續聽諸公唠叨,清清嗓子說他贊同孟公的意見,吏部可适當做些安排。這些人雖是良莠不齊,裏面還是不乏良臣,他提議由孟公協助吏部選人,先行安排一批入職做事,也是給兩浙的官場做個示範。
至于其他人,他提議在台谏堂裏面設置一個調研室,将年齡在五十歲以上的都請去做調研員,在原官職的基礎上降一級發放俸祿。
他說華公講得好,這批人跟着趙炳和史兒子割據兩浙,對咱們新宋來說本是有罪,咱們不計前嫌收留已經寬宏大量了。但是五十歲以上的這部分人思想都比較守舊,等到他們認識了解了咱們新宋的治國理念,學通咱們的律法制度再上任,距離六十歲退休都沒得幾年啦。
咱們不如設置個調研室将他們都安置進去,他日裏面确有能人幹才再行任用拔擢如何?
趙玉林将這個想法說出來,諸公的思路一下子就打開啦。
他的這個辦法确實不錯,吏部可以順利的安置一大批人。台鑒堂有兩百多畝地,裏面房屋暴多、寬敞的很,足夠安置他們。
他說這些人去了台鑒堂也不是一點事兒都不做,要按照各部的職能分組去做政務的調查研究。
範鍾立馬露出了笑容,連呼大善,這樣一來,丁公、曹公他們就不寂寞了。讓他們約束這些人絕對妥妥的。
諸公都是哈哈大笑,感覺這一招似乎給台鑒堂的老頭兒們找到樂子啦。
趙玉林接着講:至于餘下的這批人就好辦了。草堂書院不是還沒有住滿學子嘛,就讓餘下的官員都去草堂書院學習三月,學咱們新宋的律法規矩,人人平等的新社會理念,等着吏部調查核實,待吏部考核過後再行任命不就得了。
範鍾馬上贊同,趙玉林三下兩下就化解了他的大難題,可是幫了他的大忙。
老頭兒不停搓着雙手向趙玉林投去贊許的目光,連呼:“善呐,大善。如此大善呐。”
趙飛燕笑盈盈的說大事已了,諸公想别也是餓了,都去後堂用膳吧,公事房準備了便飯。
衆人移步去後堂用餐。
孟公主動坐到趙玉林身邊笑哈哈的說哥兒真是有辦法,三言兩語就解了範公胸口堵着的難題。
趙玉林笑哈哈的說他也是看到名單上列着年齡臨時想到的。
孟公說足夠了。華公講得好,咱們寬以待人,他們不應該還有怨言。若是改朝換代的清算,不曉得要掉多少顆腦袋,哪來的啥太平日子?
趙玉林笑笑,請他幫着吏部遴選才俊安置。
城裏,魏明堂的府上也在議論新宋官場呐,那個叫魏人生的工部小執事從花溪村回來找裘尚書禀報辦差,完了順道回家享受難得舒适的生活,幾個同輩魏家小年輕正在津津有味的聽他講花溪村的見聞趣事。
他老爹魏明堂是戶部的老人,看到兒子一身髒兮兮的問他:這下曉得厲害了吧?
嘿嘿,更慘的還在後頭呐。
兩浙來了好幾百官員正在鬧着要官做呢,這批人要是安排下去,錦官城都會坐的滿滿當當,小十七還想拔擢任用?
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