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林招呼都進來坐下,待衛士上了茶水後單刀直入問謝無悔,孟大将軍和餘将軍的官船在大江遭遇破壞差點沉江,如何解釋?
謝無悔人畜無害的說他也感到意外,順風處正在查實,此事楚總管清清楚楚。
呦呵,這丫腦子聰明哦,以爲楚宇軒是他趙玉林的人,将責任推了個幹幹淨淨,似乎大江沉船就完全不幹他的事。
謝無悔還反問趙玉林:城裏的守備軍正在換防,聽說城裏原來的守備要全部調防去宿州戍邊,可有此事?
趙玉林點點頭說确有此事,他最近很忙,沒來得及告知謝大人?
謝無悔吃癟了,頓了頓才說守備軍将領恐有不穩,若是此刻突然調去邊關,他擔心會激起兵亂,繼而投降北蠻。
趙玉林“嗯嗯”兩聲算是聽到了一句實在話。他說:這事就該謝大人來辦了,軍隊開拔去邊關可是少不了五日時間,夠用了吧?
謝無悔立即回答足夠了。
他端起茶碗來吃茶,謝無悔看到這個标準的送客動作馬上起身告辭,帶着楚宇軒走了。
府衙外面,建康的官員已經商議開來。
散了會的官員有的三五成群的跑去街上的瓦子吃茶飲酒閑聊,有的在公事房裏紮推談論。
有人歡喜的說三少爺很體諒咱們做公人的苦嘛,那些大罵三少爺像黑白無常的兇神就是個錯誤,咱們都看過了啦,三少爺一張平易近人的笑臉,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樣,根本就不是嘛。
有的略帶責備的說:那些同僚也是太不給三少爺面子了,三少爺第一次點卯議事,那謝家、趙家和楊家的人就拖拖拉拉不見面,完全是不鳥三少爺嘛。
三少爺還真忍得住,再怎麽說三少爺也是驸馬,是皇帝禦賜的漢王呐。
呵呵,這些前朝的官員還把建康府當成前朝的建康府,官員還是前朝皇帝欽定的官職品階,根本就不将身爲新宋中樞院副主任的趙玉林當回事。
他們所說的謝家、趙家和楊家都是前朝的皇親國戚,這建康城裏爲官的一多半都是皇帝和太後就近安置的姻親近臣,他們腦子裏還把建康府當成大宋的建康,自己的江山呐。
建康又叫金陵,六朝古都,城裏達官貴人多如牛毛,金人和蒙古人南下劫掠時他們最先得到消息,就像一群麻雀一樣撲騰騰飛過大江躲起來,兵災一過又回到城裏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那個舒爽啊,簡直是不要不要的。
江南的臨安朝廷似乎又和他們不相幹,朝廷不斷上演着皇帝和太後,皇帝和大臣的宮鬥,對他們來說隔着一條大江似乎都是遙遠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照樣喝酒領俸祿。
如此,建康府倒是成了這群人的天堂,官照做,銀子照拿。隻是最近幾年因爲成都不轉運稅賦才顯得手裏有些拮據了。但是他們不會埋怨臨安的使相,因爲臨安明确告知建康府的官員是成都不給賦稅,他們也拿不出來啦。
趙玉林看了去年成都撥付給建康府的新币,孟珙把一半以上的銀錢都作爲俸祿發給了這群官員。
他正在尋思着該治治這群行屍走肉了,卻聽得衛士報告:兵部尚書苗大人到啦。
稍後,苗貴就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大呼拜見指揮使大人。
趙玉林打了個哈哈說又沒得夫人在身邊,老哥如此誇張的山呼啥?
苗貴立即樂呵呵的說道:兄弟們都習慣了,還不忘相互提醒,觐見哥兒必須老遠山呼才行。
他不接苗貴的話了,接過衛士送上來茶碗遞給苗貴。
呵呵,這些兄弟們曉得趙玉林和夫人們很随意的秀恩愛撒狗糧,擔心莽撞進屋撞破他們深度交流的良好氛圍,要見他時都是老遠的在門外呼号報道來着。
他見苗貴吃過茶了,才問苗大人所來何事?
苗貴趕緊說折煞老哥了,他這是奉了陳宸夫人的口谕前來看望玉林哥呢,看看身體無恙否,飲食如何啦?
趙玉林正喝茶呢,噗呲一聲笑噴了。
苗貴見狀大笑,旋即說起了正事,告訴他老百姓在整理土地,要春耕春灌了,隊伍轉入就地墾荒和整頓。剛一開始,孟大将軍的荊湖軍和餘将軍的江東軍就暴露出不少問題。
趙玉林點點頭,告訴他建康的守備軍才出城,要拉到颍州去整訓,順風處發現将領多有違規犯法之舉,得小心嘩變。
苗貴說已經得到消息,他對着趙玉林歎息道:這些隊伍在江東抗蒙還是爲國做過事的,查處起來有點爲難咯。
若是依照咱神威軍的規矩,不曉得要掉下多少腦袋?
但是若要嚴格執法,拿下一大批軍将又恐孟大将軍和餘将軍生出疑慮,叫他左右爲難了。
趙玉林說兩位将軍都主動去了成都做事,大概率也是考慮到這裏了。
他叫苗貴将實際情況詳細告知孟、餘二位将軍,該法辦的還是要法辦。但是尺度的把握就要注意了。
夠不上殺頭的罪就都适當放寬一點,咱們整訓的目的是治病救人,凝聚軍心,以後在軍中偵辦疑犯都要注意這一點。
苗貴給他講,還是将鳳凰嫂子調回軍機監來辦差嘛,鳳凰嫂子下去辦案無人不服,無人敢有造次。
他笑了,說鳳凰在福州忙着呢,啥事都要他的夫人下去辦,那不曉得還要再娶多少老婆了。
苗貴立馬大笑,調侃他春秋正盛,再娶三個五個嫂夫人都沒問題。
趙玉林佯裝發怒的瞪他一眼端起茶碗吃茶了。
苗貴認真給他說諸般事務忙的不可開交,軍紀這塊他真的是認爲鳳凰來做最好。
趙玉林叫先放着,以後再說吧,他認爲眼下有一事比較急迫,欲将洪州拿下了。
那江南西路的洪州地處長江邊上,自持是最大的造船地,賦稅收入頗豐,居然派出巡邏船到大江上以核查稅賦爲名随意攔截來往的船隻搜查。
前不久竟然擋住神威軍的軍需船隊,這還了得。
苗貴說他正想和哥兒商議這個事,洪州的民軍自從曾耀祖潛入城裏後鐵了心倒向臨安府使相,徹底投入了兩浙集團的懷抱,完全就是臨安面向西部的橋頭堡。
周邊的土匪和違法犯罪的官吏也争相逃去那裏,俨然就是一個對抗咱新宋的國中之國。
趙玉林點點頭,叫他找個理由,就以抓捕匪首曾耀祖爲名拿下洪州,打掉臨安西部的這個屏障,叫史賊認清形勢,早些醒轉來。
苗貴當即答應,他說周平的水師正閑着無聊呢,黃河上的寸金堤打下基礎後結冰融化的上遊來水幾乎嘩啦啦流去了大名府、真定府,河南之地沒水還隻能行駛小船,周平正爲沒了用武之地發愁呐。
趙玉林叫他好好準備,讓水師主打,就像拿下鄭州一樣一舉打進洪州去。
謀定而動,兩人商議妥帖,苗貴馬上出發啦。
趙玉林卻是趕緊坐進書房提起毛筆給老婆大人,國主趙飛燕書寫密報。現在情況不同了,新宋建國了,有了主事的中樞院。他必須按照規矩給國主報告用兵方略。
不然,後人都是這樣我行我素的幹,新宋豈不要國将不國?
還沒忙呐,門外柯鎮邪報告:臨安謝公求見,有飛燕夫人的書信呈上。
趙玉林出來見過謝淩雲後坐下吃茶,他看過趙飛燕的書信後曉得此人剛從成都回來,中樞院已經通告兩浙,一應事務都到建康府來接洽,趙玉林有全權決斷的便利。
兩浙必須無條件的回歸新宋。
趙玉林不想和他墨迹,找來幕賓真德彬一起會見,告訴他史公提出的那些問題全部都免談,眼下成都中樞院還沒有正式委任史公做兩浙的安撫使呢。
他說:既然謝公去了成都,又來到建康了,足見臨安的仁人志士尋求新宋一統,歸于華夏的誠意和決心,這是兩浙百姓之福。
但是,兩浙主事的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中樞院已經講的很明确,兩浙必須交出軍隊盡歸于兵部,前段時間兩浙的巡邏船竟然公開挑釁神威軍南海編隊就是公然的背叛。
至于用人,史公可以自薦,史公自己也可以做兩浙的安撫使,但是臨安的皇城司必須改造爲新宋的順風處。
所有官員非血債累累,賣國求榮,罪大惡極者都可以留任,但是必須按照新宋國的吏治新規一崗一人,多餘的官員需經過吏部考核後再行調度做事。
兩浙必須交出田地戶籍重新核定稅賦。停止私自濫印錢引,實行新宋的律法。簡單來說就是新宋國的土地上必須實現軍事,财務,和吏治的統一,妄想獨立于新宋國之外絕對行不通。
趙玉林一絲口子都不開,謝淩雲聽得震耳發聩、目瞪口呆。麻麻德,這是不給史相獨立自治的權利呀。
他說:謝公爲兩浙回歸來往成都的奔波勞累,勞苦功高,叫真德彬取五千貫新币過來送給謝公作爲往日的盤纏和今後的用度先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