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水師總管來報,新宋國福建水師的鄭七郎棄暗投明,帶着八十條大船來啦。
趙炳大喜,他已經成了沒有根基的流浪皇帝還有人來投奔,足見忠誠。這厮立即大呼快些将七郎接來行宮,他要親自召見忠義之士。
鄭七郎投奔他,等于是往他臉上貼金呢,重重的打了新宋國曹友聞的臉。鄭七郎已經屬于神威軍水師的南海編隊,他投奔趙炳又等于是打了趙玉林的臉,爲他趙炳增光添彩呐。
這厮手舞足蹈的開森極了,比他昨天和皇後一起釣上來一隻大海龜還歡喜。
趙炳占着昌國縣的縣衙,将這裏當着他的臨時皇宮,近衛親軍立即放鄭七郎進去。
鄭七郎來到縣衙,立即跪下咚咚咚的磕頭,哭訴他千辛萬苦,脫離了神威軍的控制,還帶來了一艘神威軍的新式戰船。
趙炳已經三步并着兩步的上去将鄭七郎扶起,連聲誇贊鄭愛卿忠義,就是朝廷柱石,朕的左膀右臂。當場就封鄭七郎爲禦前水師副總管,南下征夷先鋒官。
趙炳的水師大總管看到一個不入流的将校轉眼做他的副職,還是征夷先鋒官,心裏不爽啦。
他也要建功立業。
這厮立即伏地山呼萬歲,禀報趙炳要最後再上岸打劫定海一次,奪取更多的糧食軍械以備南下之需。
皇城司總管馬上反對,他說大軍已經把昌國驚擾得不行了,咱們再上岸叫定海流血和海盜有啥區别?
這樣會遭大宋百姓唾棄的。
趙炳聽着肯定不願意啦,誰不希望做個人人愛戴的好皇帝?
鄭七郎也出班奏請别去,他說自己拉隊伍出來的時候就有好些士兵不願意發炮,因爲面對的都是穿着一樣軍服的宋軍,都是宋人,宋軍不能殘害宋人。
這個理念是受趙玉林的影響了,神威軍宣傳的口号就是宋人不能打宋人。
他裹挾出來的那艘巨大戰艦上,操作赤衣大炮的炮兵隊長就是打死都沒有向追擊的神威軍水師發過一炮。
而此人受到影響後也産生了同感,不再逼迫士兵開炮。
他也不敢将操作赤衣大炮的士兵都殺了,因爲這些兵是剛從湛江軍港調過來的,隻有他們才會操作赤衣大炮。
但是,水師大總管認爲是壞了他的好事,就将鄭七郎狠狠的記上一筆啦。
他問,咱們的征夷先鋒官剛從福州過來,熟悉沿途情況,眼下聖上要去征伐雞籠,先鋒官以爲如何?
鄭七郎剛剛受封水師副總管,連升八級體會到了皇恩浩蕩,正歡喜陶醉着呢,猛然看清楚趙炳的這支人馬已經滑向海盜之流,失望的種子在胸中發芽,身體裏流淌的熱血随即漸漸降溫啦。
他擔心這群餓狼将魔爪伸向他的家鄉福建,絕對不行。
他連忙說聖上英明,眼下雖然不是季風期,偶爾還是有順風的,昌國縣隔着雞籠最近,咱們抓住季風直航去雞籠,不出兩天準到。
再說了,那琉求的水師根本就沒有幾艘大船,哪是咱們的對手,隻需用他的赤衣大炮開上幾炮就叫他們打白旗投降啦。
趙炳聽着鄭七郎拍馬屁的分析非常受用,高興的叫三軍抓緊準備,天象師精準預測,找到季風起航。
成都,火鳳凰和趙玉林已經來到清城山的建福宮住下。
鳳凰曉得他因爲官家來了密诏,心情不好,一會兒要他背着上山,一會兒又采來路邊野花給他,賣萌撒嬌的扮起了溫婉小娘子。
傍晚,清城派的掌門天機子親自送來老臘肉和白果炖雞陪酒,火鳳凰給他說這些年天機子執掌清城派幹得不錯,送了近百名清城弟子加入神威軍,去年還親自領着坐下大弟子執行順風司剿滅叛逆的任務。
趙玉林很滿意,和天機子對了一杯。
天機子和玉陽子相比,完全判若兩人,在玉陽子眼裏他看到的是目光遊離、深不可測,天機子眼裏透出的是真誠。他心裏希望自己看到的永遠都是真誠。
第二日,趙玉林和火鳳凰正惬意的吃着清城茶,卻聽得楚宇軒報告丁公和李公來啦。
兩人馬上出門迎接。
呵呵,這兩位老人笑哈哈的說哥兒出來尋涼快,也不叫上老頭子們,是要丢下他們不管啦?
趙玉林連忙說哪有?
哪有啊?
都是臨時起意的,鳳凰累了,叫出來散散心得。
火鳳凰曉得趙玉林這是用她來做擋箭牌,歡喜的請兩位老先生去客廳用茶,喝清城山今年的道家新茶。
寒暄過後,李公告訴他已經曉得福州兵變了,鄭七郎那厮是福建路安撫使李梁推薦的,而李梁又是他李家的族親小表弟。
李公覺得他家愧對新宋朝廷了。
趙玉林笑哈哈的說這是哪跟哪呀,隔着有幾千裏嘛。
越是靠近臨安的路州縣,趙玉林都是有心理準備的。這些地方屬于臨安朝廷的權力核心區了,和新宋一樣,那僞帝趙炳也會認真的選人用人。
那些坐在官位上能識時務,顧大局的舉旗歸順新宋已經是不小的進步,如何能苛求所有人都沒有二心?
李公說他已經去信斥責其弟,勸其到成都台谏堂來共事。
趙玉林忙說這如何使得,福建安撫使春秋正盛,又正是用人之際,如何走的開?
丁公卻認爲李公做得好,福建回歸新宋大半年了,還算穩定,再有就是要改變福建的現狀,必須有強勢之人前去大刀闊斧的變革才行。
若是李梁繼續留在福建,抹不開面子如何實行變革?
他說:這樣一來,福建必然生變,還得謀劃誰去接手,需立即回成都和曹公商議。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諸公何需跑路?咱們就在這裏議過。”
衆人擡頭一看,呵呵,原來是曹友聞到了。
鳳凰趕緊出去,親自給老曹沏茶。
趙玉林說有啥事着急的?要勞煩國主來這裏商議。
招呼諸公回去不就行啦?
老曹哎哎哎的問他,這幾天成都就像抱着個火爐子一樣的熱,隻許哥兒享受涼風,不讓咱們也來涼快涼快嗎?
趙玉林無語了,端起茶杯請他品茶。
老曹給他講,已經知會中樞院諸公明日過來避暑啦,有事咱們就在這裏議了。福建路安撫使若是真要回來,他倒是希望鳳凰能去。
趙玉林愣愣的看着他了,不曉得他葫蘆裏賣的啥子藥?
老曹喝下一口茶才說:兩廣和福建的隊伍發展太快,大多都是由舊制的宋軍改編而來,他希望鳳凰過去巡查,監督軍紀。若是李梁要回來,那就讓鳳凰暫行福建安撫使之責,整治完成後再行委任安撫使。
趙玉林覺得他的這個安排不錯,就是舍不得鳳凰離開成都啦。
他有些猶豫的看向鳳凰,女人卻是一臉的歡喜,還當衆表态承蒙曹國主擡舉,國家需要,她定不辱使命。
趙玉林見木已成舟,十分無奈的說姑且就這樣嘛。
老曹說啥就姑且了,還有更重要的呐。
他從袖筒裏抽出一封書信遞給丁公說臨安的使相來信了,此人要自任兩浙路安撫使。還要咱新宋幫他協防海上,支出江北餘街的軍費呐。
老曹指指丁公手裏的書信說:那才是曹某要請鳳凰夫人走一趟的主因,咱們必須對兩浙采取高壓态勢。
李忠棉憤恨的說史賊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專權,簡直是不可思議。他不幹了,請辭中樞院副主任一職,要和丁公一起經理台谏堂,請國主準了。
他要讓全天下人看看,咱們新宋朝廷是何等的光明磊落。
李公突然辭官,趙玉林和老曹都有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感覺,相互愣愣的看着。
丁公說李公身體抱恙,早就不想幹了。如今國家已定,就讓李公退到台谏堂來好生休養,還能和他一起爲中樞出謀劃策呢。
兩位老人如此說,他倆還有啥辦法,隻得點頭同意。
次日,新宋中樞院的諸公陸續到來,青城山腳下立即戰馬嘶鳴,擠滿馬車。建福宮裏一下子人滿爲患,爲了騰挪房間,央金和趙飛燕,火鳳凰和順直娣都住到一塊兒了。
老曹笑哈哈的說:看來,建福宮還要擴建才行呐。
趙玉林說那還不簡單,就是國主一句話的事情。
曹友聞哈哈大笑。
他倆圍着住地轉了一圈,決定打開後面的宮牆,再擴建十畝地進來,将議事廳都修好交給清城派打理。平時接待香客,需要時再提前安排。
老曹說:這就好比新宋的一個小行宮啦。前朝可是作爲皇家園林守着,決不許外人進出的呢。
趙玉林說這裏雖然涼爽,但是濕度也是很大,房屋若是長期封閉不用那才爛得快,豈不是最大的浪費?
老曹笑呵呵的說對頭,就交給青城派好生打理,别浪費了。
晚上,老曹召集議事,通報了李公将辭去中樞院副主任的事情。
衆人都是一臉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