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思思一臉無奈的望着自己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兒,尋思着得想想法子,必須要讓趙玉林盡快娶了她的乖乖女。
城南碼頭上,陽大全帶着臨安來的嘴勁小分隊還在吃酒,這些人本來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在西蜀狠狠的制造聲勢,叫趙玉林拜倒在臨安的皇權之下,哪料西蜀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而且,那趙棄兒就不按照他們的套路出牌,根本就不和他們講道理。
衆人看到這次的出頭鳥,府學教授曾悟道别提有多難受了,此人的嘴巴雖然消腫了,依然還是疤痕滿布,屁股上挨了五十大闆被打得稀爛,也是剛結起疤,隻能站着吃飯呐。
君子動口不動手嘛,可是那趙棄兒開口就要殺人,擡手就要打人。他們的嘴炮根本就沒法施展。
曾悟道像饞貓一樣看到他們喝着迷人香味的五谷豐,想吃得很,無奈嘴上滿是傷口,别說喝了,粘上一點酒都疼的嗷嗷直叫。
他心裏那個氣呀,艱難的惡狠狠發聲:回到臨安一定要做史相的忠實奴仆,不将趙棄兒弄死就不是人。
陽大全剛領命時還是信心滿滿的,來到成都發現那些官員的日子比有皇帝時過得更舒爽,就曉得難度系數大了。再到他精心策劃的府學鬧事被趙玉林輕松搞定,自己還差點挨一百大闆就更心虛啦。
有人說那些來蜀地求官的日子真是好過,趙棄兒直接發俸祿。一個個都像哈巴狗似的圍着府衙轉。
咱們這裏呢,銀子快沒了吧?
陽大全的家仆說出門時使相批的一千兩盤纏,楊大人還自帶二百兩,如今之剩下三百兩啦。
其實,陽大全就是個十足的貪官,他不但一兩沒添,出門時還扣下二百兩做了家用。他幹了杯中酒叫上船去歇着,衆人開始朝碼頭上的一艘貨船走去。
碼頭上的客船聽說這夥人是臨安來搗亂的,紛紛拒載,還是巡查使蔣立剛親自來打招呼,這群人才趕上一艘去夔州的貨船。
天亮啦,趙玉林來到南門碼頭等候着送趙飛燕南下,府學的先生學子整整坐了十條軍船,他把自己的官船交給趙飛燕使用,還給她配備了三十人的衛隊。
馬靈兒讓侍女提過來一個箱子說裏面有些盤纏,不夠的話可以在沿途的合作社支用,四娘都是發下了文書的。
小姑娘開森啦,歡歡喜喜的上船揮手告别。
兩人直到船兒看不見了才回去,馬靈說把婚事辦了吧?早晚是要擡進門的。
趙玉林說急啥,這是在成都呢,咱們要做給百姓看,讓大家都曉得咱們關愛皇女。眼下江東的小朝廷還在折騰,他也不想落得要粘上皇家登大寶,黃袍加身什麽的說辭。
女人靠在他身上随着馬車的搖晃依偎的越來越緊,嘀咕着他忌諱太多了,真是官兒越大越活得累。
他笑着說是女人多了,男人受不了那才累呐。
馬靈在他腰間掐了一把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兩口子你來我往的在馬車裏瘋。
很快到了府衙,趙玉林整理好衣衫下車,将馬鈴兒扶了下去。立即有書記官來請他倆都去後堂,丁公有事要議。
趙玉林咋覺得老爺子喜歡上共和議事了。
他倆走進後面的小花廳,曹友聞都到了。
丁公笑哈哈的說天氣大了,咱們花廳吃茶叙事。
趙玉林點點頭,過去坐下。卻見馬靈的位置也安在了他身邊,馬鈴兒找到之後将桌牌拿起去華嶽邊上坐下,連聲說謝謝諸公啦,她還是和華大人一起坐着好議事。
趙玉林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女人明事理,吃下一口茶問老爺子有啥事要安排?
老頭兒笑呵呵的說昨日不是議了學事,想着用度巨大,得和諸公再議議嘛。這老頭兒有意思了,他是想幹,又怕被人說他獨斷專行,要讓趙玉林來把鍋兒給背起啦。
他倒是無所謂,身上的鍋已經不少,也不多這一口。
趙玉林吃過茶說學事使和府學的無老教授都去遊學了,咱們議學事不太合适吧?
老頭兒笑呵呵的說無妨,無妨,就是說到說到如何修造哥兒的草堂大學。
他的草堂大學?
瑪德,這頂帽子太大了嘛。
趙玉林差點将喝進嘴裏的水給吐出來,他愣愣的看着丁公。
老頭兒饒有興緻的講:玉林小哥昨日給老夫謀劃了一個大大的草堂府學,老夫深以爲然,諸公都聽聽,議一議。
趙玉林已經被他架到火上烤起,說就說嘛。
他講:這些年咱們爲了抗擊北方入侵,連年的稅賦都以維持朝廷的開銷和應對邊患,學事的用度就少多了,欠了不少的賬。
近日和丁公巡視府學,發現府學房舍多有破爛,川陝制置司下面已經領有八個路,現有的府學也不能滿足學子求學的需求。所以,他提議在成都四門設置官學,在西門的草堂新建一所大學堂,名曰草堂大學。
趙玉林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昨日的構想進一步豐富後嘩啦啦的倒了出來。華嶽聽到一次性要撥一百萬的用度,有點緊張的說眼下贖買土地的金額已經是一個海量支出,再修學堂恐怕難以爲繼。
衆人都不開腔啦。
沒得銀子,要做啥事都是白搭。
趙玉林說抄沒了海量的髒銀,都投進去,他問老曹贖買土地的銀子不夠?
不是叫土地按市價贖買,官員的要八折起嘛?
曹友聞說初步統計了,就是打八折贖買,要完成成都的土地收購都需要天量的銀子。
他點點頭,覺得是自己估計不足了。他不想去扯那麽多無用的,說土地價格要以半年前的市價來定,從守備隊中抽調一批人去調查土地的實際價格,堅決堵死漲價這一環。
銀子就以府庫的預留金爲度,先從成都周邊收起走,沒得銀子了咱們就明年再收,如何?
老曹覺得這樣行,有多少銀子就收購多少土地。
馬靈說這裏邊還有一個事情,就是土地的實際田畝數,她們發現交糧納稅的田畝數和贖買土地的數量不符,有的官員手裏的土地遠遠大于交糧納稅的數目。
老曹說他正要講這個事情,提刑按察要一起查處這些偷稅漏稅的行徑,狠狠治一治這些碩鼠。
趙玉林覺得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提醒老曹注意謹慎應對。
老曹語言冷冰冰的說官員的土地必須打八折上交,否則免去官職回家抱娃子。虛報田畝數的依法懲處,罪大惡極的砍頭。
他和趙玉林一樣,都是從戰場上下來,最恨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
趙玉林見大家都沉默了,笑呵呵的說修建草堂大學的銀子就從去年拿到的軍費中支出嘛,行不?
馬靈笑盈盈的報告:行的,去年得到了制置司的軍費後神威軍的财務狀況大爲改善。她回頭安排嘉州的豐遠監調撥一百萬貫新式銀币給學事司備用。
丁公聽到有銀子開森啦。笑呵呵的說大善,大善呐。
老曹憂慮的說蒙軍在關中聚集,往後必有一場大戰,咱們還得未雨綢缪。
趙玉林點點頭,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大家都盯緊點,該幹啥幹啥。
待衆人散去,趙玉林給老曹講他得去了,家裏就靠他和丁公撐着啦。
老頭兒有點不舍的看着趙玉林,就喜歡他挑事,說事,每次都打在老頭兒的點子上。這樣的議事會開得很新鮮,很成功,看得到一件件的事情在迅速推動。
老曹還想去邊關呢,懶得扯這些朝堂上的屁事。
趙玉林笑着問哪有讓大将軍出征,年輕人窩在家裏的?再說那贖買土地就是一場硬仗,大将軍打赢了就是大功一件呢。
老曹認真的問他,去年拿走的軍費還能拿多少出來贖地?他要把這些大小地主給制服了。
趙玉林笑着叫他去問馬靈,問曹娥噻,他的小女兒不是也去做财務了嘛,叫他無懼。
趙玉林擔心成都的土地變革急了,會引起大地主的強烈反彈。他給老曹建議今年先将成都周邊的土地弄了,像溫江這樣的地方,隻要整修河道,開挖溝渠就可以整理出大片的河灘地,濕地,都是上好的良田。
咱們再将都江堰的内水擴大引過去,那些租田戶肯定會朝着租金低,排灌好的田來。這樣大邑,邛崃那邊大地主的田租就高不起來啦,咱們贖買不就輕松了。
老曹眼睛頓時一亮,心情大好,大贊趙玉林就是有辦法。
丁公也是大贊他的主意妙,樂呵呵的說今後凡是土地完成贖買的縣都安排農渠整治,開荒開挖,那些人還不主動将田地交出來?
呵呵,真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次日,天剛蒙蒙亮趙玉林就出發直奔都江堰。央金有一段時間沒得消息了,他計劃走保甯去漢中。
嘉定的碼頭,陽大全又遇上成都府學的船隊啦。
前幾日他們還沒有開船,便看到府學的先生學子源源不斷的走上軍船,那趙棄兒居然還親自送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