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惠見知府陳芸鞍前馬後屁颠颠的跑路,想着肯定是來了大官人,笑盈盈的說正好留着樓上的天字一号房呢,小二立即像風一樣的已經上去開門了。
趙玉林走動太久,忍不住氣血上湧,站在樓梯拐角咳嗽了兩聲,王德惠馬上靠過去緊張的問:玉林哥還沒好啊,可要注意靜養,手裏已經将羅帕遞了過來。
趙玉林接過香羅帕擦幹淨嘴巴還給她說:可是臨安來的欽差大人,上些好菜來。
小婦人乖咪咪的答應後匆匆去了廚房備菜。
趙玉林進屋陪着幾個老頭兒吃酒,欣賞街景,樂呵半天才罷席。出來,老街上都還是人來人往的像是在趕集。
欽差感歎叙州人多熱鬧啦,他說臨安的夜市也不過如此而已,連問陳芸,叙州是如何做到的?
陳芸告訴他叙州已經五年不宵禁,三年不關城門了,城裏城外的百姓随時可以自由出入,舊州壩是叙州專門開辟的吃耍遊玩地,遠近聞名,來往的客人都要到這裏來逛逛。
老頭兒高興得暈暈的回下榻處休息。
趙玉林回到老宅,家裏人還在忙碌呢,他娘興奮的問他這樣行不?那個要得不?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都行,很好的啦,不用擔心那麽多的。
二娘,四娘和小娘都說可不能馬虎了,叫欽差大人笑話,幾個老娘又去一路查看,一路指點。
他老爹卻是一個人在花廳坐着吃悶酒,這是老秀才一根筋犯傻啦。
趙玉林的娘是他的第三房老婆,嚴格的來說連妾都不是,現在官家給整個二品诰命夫人,身份地位是何等的高貴,别說遠超他的正妻大老婆,就是整個叙州城裏也找不到第二個。
所以,老秀才心裏長草了,丢三落四的都不曉得該如何拿着筷子夾菜。
趙玉林上去要陪着他爹吃酒,老爺子不許了,說别在那裏硬撐着,睡覺去。他感激這個老秀才體量人,給他老子續滿茶水後離去。
趙玉林走進自己的小院子,叫白绫取繩索來捆住,卻是掌門女從裏屋拿着綢布出來,他老老實實伸出雙手讓女子捆牢,慘兮兮的進屋睡去。
這一夜,他越到子時越煩躁,心中氣血翻江倒海的,有幾次差點就失去理智要掙脫開來,這種與自己較勁的内鬥實在痛苦,恨不得一死了之。天快亮了,他才疲憊的睡去,害得屋外的兩個女子也是着急的筋疲力盡。
趙玉林穿戴整齊去接欽差過府宣旨,爲她娘舉行了盛大的儀式,左鄰右舍的都在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禮畢,趙玉林請欽差和所有的官員都去碼頭上的柴火雞吃酒,衆人又是一番豪飲。欽差看着從碼頭一直修到城門的街道暗自稱奇,腦子裏裝着一個大大的問号:這小小叙州咋就如此的繁華呢?
末了,送欽差上船離去,趙玉林将順風處在時不候那裏搜出來的肮髒密信裝進禮盒送給欽差。丁公在邊上叮囑巡查使的事情就勞煩李公啦。
兩個老頭兒相互點頭施禮,一群官員在岸上向東去的官船遙遙揮手告别。
回頭,趙玉林便給丁公和陳芸告假,要去新市鎮找他師傅閉關療傷。兩個上官自然答應,叮囑他一定要養好身體。
趙玉林過江回到家裏,一群萌娃正在院子裏上蹿下跳的,見到他回來了,吳晶又開始裝瘋,吊着哭腔要他抱,還一邊搓眼睛一邊說兩個哥哥跑的飛快,她追不上,老是輸。
陳柳過來認真的說,将來兩個弟弟回來後肯定跑不赢吳晶,到時候她準赢。
趙玉林笑呵呵的刮吳晶鼻子,說姐姐肯定比弟弟厲害了,往後就能看着弟弟像跟屁蟲一樣在你後面呢。
小姑娘這才破涕爲笑,掙脫他去追兩個哥哥。
趙玉林就要去新市閉關療傷,也不曉得往後怎麽樣,心裏難免有些傷感,他放不下孩子。休息一會兒後招呼馬援回來,讓他看看毛筆字練得怎麽樣了?
三個娃呼啦啦都跑過來,氣喘籲籲的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他說還沒見過寫的字怎麽樣了,一人去寫一段話來看看。
娃子們立即跑去書房操練,不一會兒,三個萌娃的作業就交上來了。
趙玉林看着吳晶已經成了小花貓,讓侍女帶去沐浴換洗,取過他們的作業來一看,差點又要噴了。
大兒子馬瑗寫的是:爹爹在大草原上勇鬥匪徒,不要命的拼殺,好生威武。趙玉林看着字迹工整,還把他這個老子表揚一番,心裏很舒坦。
二兒子陳柳寫的是:咱爹好高大英武啊,給咱找好好多娘啊,好死咱們啦。趙玉林還沒看完心裏就在笑罵:格老子的,這小子想些啥了?
吳晶寫得更安逸:哇塞,院子又來兩嬌娘子了,會是咱們的娘嗎?
趙玉林差點要噴了,收起萌娃的作業放到書架上,幾個小家夥已經又在院子裏你追我趕啦。
侍女已經将書桌清理幹淨,他進去坐下整理文稿。
不一會兒,魯有朋和都百越就到了。
趙玉林叫衛隊長将萌娃都送過江去,這邊沒人管,一個個就像脫缰的野馬。
他給老魯說:朝廷賞了他五萬兩銀子,拿一筆錢出來将紅原平叛死去的兄弟撫恤了。
老魯說軍裏有規矩,就按規矩辦。
趙玉林覺得這些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是放在作戰部隊,不曉得都升任多高的軍職了。他叫還是好好安排一下,他的衛士不能搞特殊,但也不能虧了兄弟們。
老魯告訴他,還在紅原養傷的衛士,傷愈後都提一級轉去地方做守備,他們雖然受了重傷,喪失了一部分戰鬥力,但有作戰經驗,對神威軍忠誠,正好安排下去做各地方軍的頭領。
趙玉林點點頭,說還是多聽聽兄弟們的想法。接着安排後勤辎重轉進嘉陵江航道的事情。
都百越報告,他水師商議了,每次以大隊爲單位護送軍資輸送部隊,計劃趕在枯水之前上去一萬人。
趙玉林說此事不急,必須安全第一。
現在關中無大的戰事,計劃好了送走,要借此機會将嘉陵江沿線的兵站、保衛都做妥帖了。
老魯給他講,順風處這邊也是這個意思,正好将情報網點完善起來。
趙玉林點點頭,說曹大将軍都在利州了,往後怕要深入内地經營,情報必須走在前面。
他讓老魯和都百越再去和書院的張老先生議一議,報紙要多做宣傳,凝聚起一股大力将神威軍猛推一把,爲日後和蒙軍的決戰積蓄力量。
說着說着他又猛的咳嗽起來。
老魯緊張的問咋啦,胡師傅不是已經治療過了嘛?
趙玉林搖搖頭,說體内就像有幾頭蠻牛在沖撞,也不曉得咋回事,吐兩口血就好多了。
都百越見他臉色蒼白,勸他早點動身去療傷後又問軍師夫人如何處理?
這個事就有點棘手了。
順風處已經調查核實清楚:軍營的食堂總管被北蠻收買後奉命接近軍師朱從文,欲套取神威軍鬼谷的軍事機密。
而軍師那時想到自己高位截癱,身體少了一半,能幫自己老婆做的事情太少,就将家裏采買的事情都交給這個食堂總管代勞,恰好方便了此人行動。
最初,食堂總管覺得自己是乞丐一枚,能做到軍營的食堂總管已經是神威軍天大的恩德,不願意背叛軍師,做出傷害神威軍的事情,隻是老老實實的幫着軍師家裏做采買。
不料,他卻被軍師的夫人一眼看中了。
此人面向誠懇老實,身材又壯實魁梧的像牯牛,哪是高位截癱的弱雞軍師能比的。都說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軍師夫人也正是滿心渴望的年代啊。
有一天下午,軍師帶隊夜訓新戰法離開了,食堂總管送食材過去恰好遇上夫人不小心傷了手指,他熱心上去幫忙包紮,兩人你包過去我包過來的就抱去了床上。
就這樣,這兩個人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竟然謀劃出了叫軍師高頻率做那事拖垮身體的方略。
仙人闆闆呀,趙玉林聽着有點後怕了。
軍事機密倒是沒有洩露多少,都是軍營裏看到的。因爲軍師朱從文非常謹慎,沒給他們機會。那食堂總管也沒想過要投奔天寒地凍的大漠雄主,隻是挖空心思的想和軍師夫人長相厮守。
這就讓趙玉林爲難啦。
老魯的意思是都殺了,一個害死軍師,一個做了奸細,都是罪不可恕。
都百越也是一臉氣憤的看着他。
趙玉林說殺個人容易,一刀砍下去就完了,但是軍師的兒子還小呢,咋辦?
軍師的名節如何保全?可是咱神威軍的軍神。
這婦人在軍師的頭上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要是叫天下人知道後咱神威軍的臉往哪裏放?
百越說軍師的遺孤咱們來管,犯人必須正法。要不,食堂總管就隻判他投敵叛國,軍師夫人弄個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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