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說當然是咱家的了,隻是那兩千拐子馬就天天喂着精料,在大金之内數第一。
汪氏顯歎息了一聲:今不如昔啊,即便打不赢蒙軍,咱打宋軍還是有把握的。此次精銳盡出,一定要打垮宋軍,要讓臨安的皇帝知道:這世上還有咱鞏昌府。
馬格逼的,原來他心裏頭在生臨安皇帝的氣呐。他屢次寫信求歸附,皇帝就是不尿他。
看嘛,問題嚴重了。
趙玉林在南鄭的府上打了個噴嚏,雖然還不曉得汪氏顯在算計他的神威軍,但是順風處早就在行動了。
趙玉林寫了親筆信聯絡郭蟲麻合力抗蒙,有需要可以互爲支援,郭雖然沒有回話,也沒有明确反對。
這就夠了。
他知道汪氏顯遲早是要加入蒙軍陣營,直接無視汪家,與别的小部落勢力聯絡,闡明華夏是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自由平等交友的原則,這些人都沒有意見。
趙玉林不要他們立馬表态,也不會馬上請這些部落入夥,他是要讓這些首領知道:天水,西河這邊還有一塊平安地,可以讓他們充滿想象。
這不,鞏昌府一開始聚兵,他這裏就清清楚楚了。
臨安的大宋朝廷收到了興元府和制置司的奏折,宰相鄭慶芝立馬就去找皇帝了。皇帝還在看,他就說趙玉林那小子太目無王法了,直接将朝廷重臣處斬,開了曆史先河。他這是怕夜長夢多被朝廷改判,死刑變死緩,死緩變無期失了他興元府的威信。
皇帝看完笑了笑,說是有點目無王法,不過史相不是就常常做先斬後奏的事嘛。要論起來,此子還是在給我省錢呐,那收回來的幾萬畝良田不是都叫官田嘛。
這皇帝在龍椅上做的不咋地,爲人卻是很寬和,他散朝後的私下裏都不“朕”來“朕”去的高高在上,而是輕松的以“我”自稱。
皇帝叫下旨斥責,既往不咎。他說時下已經和北蠻有約,需抓緊籌措糧草,叫孟珙領荊州軍出鄧州聯合滅金,記住咯,重要的事情在這頭。
鄭慶芝如釋重負,立即應諾退了出去。
他雖然對趙玉林越俎代庖,直接殺了人犯有看法,卻擔心有人以此做文章揪着趙玉林不放,進而壞了川陝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漢中興元府,朝廷的責罵文書剛到沒兩天,宜賓的陳宸就來了。趙玉林一掃心中的不快,和陳宸狂歡了三天。
陳宸告訴他,曉敏的媽媽吳嬸生了個胖小子呢,還是朱先生守着接生的。
這回陳忠順要感謝朱從文了,吳嬸是高齡生産,胎兒橫着,又像曉敏那樣生不下來,是翠屏醫院的醫生在朱先生的指導下做剖腹生的孩子,母子平安了。
趙玉林聽着,卻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恐怕是當今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剖腹産手術了,得感謝大家摒棄世俗的偏見,不斷的實踐了。
陳宸說他爹在埋怨他了,書信咋就那麽少,當真沒時間嗎?家裏人都是通過收集到的《漢水晨報》猜想他在幹啥了。
趙玉林檢讨自己,的确寫信的時候太少了。
後世天天耍微信,QQ聊天,已經沒有寫信的概念,誰還想着拿起筆來費神呢。
一家三口将南鄭遊了個遍,馬鈴兒說自己書讀的少了,和一衆官老爺交往亞曆山大,讓陳宸去對付,眼下巡察使空缺,就由她來帶領,把對官員的監督和土改抓起來。
趙玉林沒意見,叫她兩姐妹商量着幹,督促棧道的修建快些搞起來。
安排了南鄭的事務,他帶着後勤使俞福明去沔州的兵站。宜賓送上來一個迫擊|炮中隊;改進後的火槍一千支,手榴|彈、地|雷若幹;還有高進喜歡的騎兵用火铳。
這個火铳已經不是簡單複制明軍使用的三眼铳了,而是朱從文結合三眼铳和轉輪手槍的工作原理,精心設計制作的五連射轉輪火铳。
也就是說騎兵對陣發起沖鋒後,他的神威軍可以連射五次,再将火铳當狼牙棒使用,瞅準間隙換裝紙殼彈後又可以連射五次。
這個跨時代的馬槍一上場,絕對叫善于齊射的草原漢子驚爲是神器,媽呀,根本不用張弓搭箭,手握火铳直接射,那個速度可是乖乖不得了。
趙玉林叫抓緊分配下去,随即跟着迫擊|炮中隊進山試炮。
中隊長白恒報告:全隊一共三批次,三十門迫擊炮,口徑在一寸半到兩寸不等,射程在五裏至十裏之間。炮彈一共才一千五百枚。
瑪德,才一千五?這是嫌少了,想當年八路爺爺打鬼子時一戰就那麽幾發,十幾發呢。
趙玉林叫打兩炮試試,中隊長立馬緊張的問他是兩發齊射嗎?還是隻打兩炮?
俞福明給趙玉林解釋炮彈十分難做,金貴了,兄弟們都舍不得呢。
瑪德,連打兩炮都舍不得了。
他理解兄弟們的心情,走進了查看,一門門炮都沒上漆,卻個個被士兵們擦的透亮。他問身邊的戰士如何做到的?
小夥子歡喜的從衣兜裏摸出一塊豬肉皮來給他看。
原來,兄弟們一有時間就拿豬皮擦炮,難怪保養的這麽好,足以見得兄弟們對迫擊炮的喜愛程度。
他叫上一門小口徑炮打兩發看看。
趙玉林指了指三裏外山坡上的一棵松樹,叫開炮,中隊長親自操炮,首發命中。
他叫不打了。省下炮彈打敵人。
趙玉林告訴他們,接下來将有一場惡戰,都準備好了。不要憐惜炮彈,就是拿來消滅敵人的,留着下崽呀?
士兵們個個咧嘴笑了。
回來,趙玉林去參觀鐵工坊,工匠已經在制作棧道需要的鋼筋了。
這個完全叫訂單加工。
鋼筋需要多大,多長,多少全都有數,兩根帶槽的夾棍在水力的帶動下艱難的擠壓着燒紅的鐵棒,工匠牽引着一步步将它擠壓成需要的直徑,再将多餘的部分截斷,回爐再造。
俞福明說鐵工坊爲了建造棧道,專門增加了這套設備,全是從宜賓運過來的,陳顯師傅要求必須保密了。
呵呵,是呀,這個看着雖然極其原始的熱軋機,此時不曉得要領先世界幾百年了。
趙玉林點點頭,說師傅的生活都要安排好了,沒媳婦的幫着牽線找個媳婦。整天關在山溝溝裏做事,太無趣了。
左右的工匠聽到他這樣說,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着俞福明說:看吧,誰不想媳婦,都想媳婦了。
後面又傳來一串嘩啦啦的笑聲。
趙玉林去沔州城和高稼吃酒,老高接着後語重心長的勸導他了。
神威軍猛如虎的變革,種田人是歡喜了,人人有田嘛,還隻交皇糧國稅,但是大地主和官僚就對他有看法了,有人罵他苛政猛于虎,一上來就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抓人、砍頭,将他比作屠夫了。
趙玉林疑惑的看着老高問真是如此嗎?
他記得浔陽的黃胖子因爲當年穿梭宋金做生意有功,請求豁免通敵的死罪,他都網開一面隻罰了家中半數的現銀,沒收田産時還給他留了二十畝呢。
老高說要論土地,哪個做官的家裏沒一百畝、三百畝,都是地主,哥兒等于是和官府對着幹呐。傳聞官家震怒,發話說若不是他要依仗神威軍戍邊,早就一把撸掉哥兒了。
趙玉林看他那表情,完全可以解釋爲是在提醒他做人要低調,低調啊。
他輕松的感謝老學究提醒,告訴他隻在漢中搞,既然已經下手,他就要堅持到底,大多數勤勞緻富的小地主土地他都是用抄沒的不法銀子贖買的呢,沒有做強搶的買賣哈。
老高無語了,既然勸不住,那隻有執行到底,誰叫他現在是上官呢。
休息一晚上後趙玉林告别高稼去青野原,都走到沔州了,還是要去看看老曹的。他來到中軍大帳,老曹笑呵呵的說正要去找他說事呢,不想人就到了。
兩人轉去後堂,老曹說這次漢中疾風暴雨式的變革讓龍庭震蕩了,官家下旨斥責,咱倆人人有份,算是給小哥幫忙啦。
趙玉林以茶代酒謝過,聽他如此說來,還是支持的。
老曹給他講,已經将自己老家的土地交出去了,支持哥兒變革,老百姓太苦了。
他說不如此不行呐,土地高度集中,百姓無地耕種。地主狂收地租,種田人會覺得沒地種要餓死,租地種糧還是要餓死,不如起來造反、搶糧求活。
這樣下來,大地主屯糧,赤貧造反搶糧,大家都不勞動了,這個社會就斷了生長的源泉,必死無疑。
這類大道理他講不好,老曹也不愛聽,支持就夠了,難道還希望老曹幫着他去宣傳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老曹吃下兩口茶後問他準備的咋樣,有情報顯示鞏昌府全面動員,大有十萬精兵圍秦州之意。
老曹口口聲聲念叨秦州城,看來是希望将北邊那塊地回來了。
古秦州本來就是大宋之地,南北天水合在一起,收複國土自然是每一位戍邊軍人的一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