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林覺得興運善于運籌搞後勤,告訴他仗就要打完了,可以考慮轉文職治理江山,治理河北啦。
楊興運的腦子裏咯噔一下,當即愣住。
他笑呵呵的問:咋啦?
舍不得身上的軍裝是不是?
他真是覺得兄弟心思缜密,适合做治國大事才提出的建議呢。
不急于回答哈。
趙玉林不等楊興運做下決定便陪着老曹和孟鞏繼續南下建康府。
孟鞏笑呵呵的說:這還早着嘛,哥兒就在替楊将軍安排後路了?
他的确是認爲楊興運真的适合治理地方,應該把他放到最适合的位置上去。
楊興運送走趙玉林有些失落的回到府衙,直接就去了後堂,他的夫人迎出來見他情緒不佳,以爲是挨了三少爺一頓訓斥,問他咋了?
三少爺責罵啦?
楊興運略帶賭氣的說:被責罵才好呐,哪是責罵,是三少爺不要咱領軍啦。
夫人大驚,問他到底做錯啥事?
說錯啥話了?
竟然叫三少爺給降罪免職。
女人小心給他送上茶碗,叫主君别急,吃口茶潤潤喉。
這丫才把趙玉林的交代說了出來。
夫人聽過之後馬上責怪他大驚小怪的,吓死寶寶啦。她說:三少爺這是在爲主君着想呢,平時主君事無巨細的都要管,像個諸葛孔明似的,還對營造和農事很上心,真是适合治理地方呐。
楊興運剛吃進嘴裏的茶水噗嗤一聲噴出大半,已經被他夫人的一席話逗得面露喜色了。
他笑着說爲夫的真要趕上諸葛的一半,還用轉去地方做事?
夫人真會說笑。
女人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大大方方的上去替他按摩肩頸,笑盈盈的說:這是三少爺愛惜主君呐,收複燕雲之後仗就真的越打越少啦,還用得着那麽将軍紮堆幹嘛?
三少爺有意把大名府交給主君打理,這是在給主君找退路呐。
大名府乃是前朝陪都,是人口将近一百萬的巨大城市,如此完整的城池主君治理起來定會蒸蒸日上。
女人一席話後楊興運的眉頭早已舒展開來,歡喜啦。
這就要上書請辭軍職,卻又被女人給攔住了,給他說眼下還要盯緊北方主持軍務,主君隻需給三少爺去信聽從差遣,叫三少爺放心便是。
楊興運很惬意的閉上眼睛享受着老婆的貼心按摩。
趙玉林還在船上搖晃呐,哪曉得他們兩口子推心置腹的交流。看來,家中有個賢内助極其重要啊。
這女人要是心眼狹小,聽到自己夫君吃癟受氣後火上澆油的一番慫恿,弄不好就叫楊興運這樣的領軍主将六神無主,撂挑子不幹走上歧途,甚至做出投敵叛國要造反的禍事也不是不可能。
北方的大同府,擴短丢了并州後就謹慎的駐守在這裏,此刻正糾結要不要造反,獨立稱王呢。
這厮從阿爾泰逃回來的貴友親衛口中獲悉,他的阿哥,親愛的貴友大汗已經死了,大汗的長子合察皇太子也被猛哥大卸八塊。
擴短馳騁疆場的心理都受到極大的震撼。
這樣天大的事情卻被猛哥妥妥的壓制着,足見随行的王公大臣和軍将均以投靠猛哥啦。
擴短感歎,這個汗位他家才坐上去多久?又要易主啦。
去年,他們丢了麟州,今年又丢了并州,這是等于被新宋的軍隊關閉了南下劫掠河東的大門,草原帝國的勢力正一步步退回到大草原上。
他接連三日無眠,思前想後,估計他家要保有汗位已經是不可能,他沒有這個實力,覺得還是必須去王庭找萊瑪珍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利益才劃算。
這厮做事幹淨利落,想好了就幹,剛出衙門就看到王庭的信使到了。
這厮接過密信一看,正是萊瑪珍緊急召見他的密信,擴端毫不猶豫的騎上快馬在一群親衛的簇擁下向北疾馳而去。
東邊的大興府,呼畢力也收到他哥送來的密信了。
大猛哥歡喜的告訴呼畢力大功告成,不但貴友駕鶴西去,連他的大兒子合察也被天神收走,諸王都承認了他的老大地位,當大汗就隻差一個儀式了。
呼畢力好一陣激動,也驚歎他哥做事太狠,竟然将貴友的大兒子一并弄死了。
但是,他來不及思考這些細枝末節,馬上按照他哥的吩咐将大興府交給史天澤駐守,點起五萬精兵和塔擦兒一起去了王庭。
此時的塔擦兒算是完了,他的騎兵在大名府一戰中損失殆盡,連千戶、白戶的軍将都沒剩下幾個。
這厮曉得大猛哥就要成爲草原的雄主,必須跟緊啦。
此刻,趙玉林和曹友聞、孟鞏一行沿着大運河進入長江,逆流而上到了犍爲,三人饒有興緻的巡視過嘉陽新寨後非常滿意,新寨謀劃了直接将煤炭運到泯水碼頭的鐵路,煤礦裏不但有開挖煤礦的礦工生活區,機械加工廠,還要配套建立起鐵路火車的維修工坊,就是新宋國一個大型的新工業基地。
嘉定知府楊吉成禀報:今年修建鐵路和嘉陽寨把嘉定的民工都抽調用盡了,鐵路沿線全是火熱勞作的場面。
孟鞏樂呵呵的說大善呐,一旦鐵路修通,嘉陽的煤炭就能迅速的運往四面八方,保證工坊的需求。
趙玉林看到如此宏大的工程擔心後勤保障不到位,籌備不足耽誤工期,就不是三年五年能修好的了。
三個人對着楊吉成一番叮囑後在嘉定休息了一晚,繼續登船北上成都。
成都的花溪村,清城山上避暑的謝老太和老皇帝都早已回到花溪别苑了。
謝老太在清城山上享受着富氧涼爽的空氣,得到禮部精心的照顧後身體恢複很快,臉色日漸紅潤,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了許多,精力越發旺盛,又心心念念的欲拿回她的皇權了。
她旁敲側擊的找自己兒子談了幾次,發現皇帝已經滿足于當下悠閑的生活,沒有再坐上龍椅指點江山的打算,連個太上皇都不想要了。
謝老太非常失望,質問他:吾兒就不想救回咱家蘭兒了?可是皇帝親生,爲娘的心頭肉。
皇上就不想去洛陽、開封看看,趙家祖墳都在那裏呢。
皇帝曉得她扯這些爛事的目的,無非就是記挂着她太後的榮耀和特權,還想東山再起。
他不冷不熱的說:大名府這才收回來幾天呐,洛陽、開封還屬于新宋邊地,朝廷沒有解禁,不允許自由出入,我咋能自讨沒趣的去提要求?
謝老太無語了,又是歇斯底裏的耍橫,質問他:本宮的皇帝兒呐,咋就這樣軟弱無能?
皇帝徹底無語,問他娘該如何做?
要去找飛燕争權嗎?
咱們還沒有到成都,趙玉林就将史兒子貶爲普通調研官員,流放了好幾條跟着鼓噪的老狗,清除了還想圖謀複辟之人。如今成都是談皇色變,誰都怕粘着皇家脫不了幹系,還能找到誰來替太後辦差?
謝老太不服,叫他給趙飛燕傳話,要和這個乖孫女好生說道說道趙家的家事。
皇帝說飛燕還是他的乖乖女,忙着呢,一國之君哪有那麽多閑工夫。
謝老太再厲聲質問:忙得來看她婆婆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給本宮叫來。
皇帝不悅的反問:爲娘的啥時候真把飛燕當自己孫女了?心中滿滿的都還是賤人吧?
他看着遠處的謝無悔面無表情的說:謝婆婆情緒如此不佳,咋能見飛燕國主?
還是好生将息着吧。
皇帝還沒說完就起身了,不等老太太發話便邁步朝自己的書房走。
謝老太那個氣呀,哭天喊地的逮住誰罵誰,連皇妃都躲得老遠老遠的。
皇後在青城山玩開森了,笑盈盈的問皇妃:咋就不去太後那邊啦?
皇妃緊皺着眉頭說她害怕了,老太婆三天兩頭的哀嚎,不敢去了。
皇帝聽得後院的太後嚎的心煩,書法也練不下去,書更是看不進去,幹脆帶着皇後和皇妃在花溪村裏四處轉悠,已經笑呵呵的接受了吳晶他們喊他爺爺啦。
這日,太後還在院子裏大罵皇帝孬種,趙玉林扶着趙飛燕進去了。開口就喊了她爹爹和大娘、二娘。
皇帝歡喜啦,招呼都去客廳坐下叙話。
趙玉林跟着叫了一聲爹爹,噓寒問暖的陪着趙飛燕說話。
皇後看到飛燕隆起的肚子驚喜的問她:又懷上了?多久啦?
可要好生歇着。
飛燕看着趙玉林幸福的給他們講:這一月都不好意思上朝做事了呐。累倒是還不覺得。
老皇帝一臉歡喜的說那可不能大意,搞個垂簾聽政嘛。
大娘和二娘馬上說:對對對,弄個厚實點的簾子挂起來不就得了,無妨的。
趙玉林笑呵呵的給他們講:新宋不興這個了,飛燕可以請假的。
皇妃馬上說:那如何使得,使不得,國不可一日無主,使不得?
門外,謝老太在老嬷嬷的攙扶下走了進來,高聲誇獎皇妃講的好,國不可一日無主,豈能輕易讓與他人?
皇帝立現不悅之色。
皇後和皇妃馬上起來給謝老太讓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