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南這些年來功夫不見長進,可逃跑躲藏的能耐卻在顧淮之的壓榨下突飛猛進。
這也是他去将軍府,去池府,不曾被人察覺的原因。
盛祁南前不久挨了盛父一頓打,還沒徹底好利索,如今這麽一摔,他疼的五官都在扭曲。可到底沒忘來此的目的。
“兄長,池彰這惡心老東西和池皇後暗通款曲,暗度陳倉!”
顧淮之神色不變,就連捏着白玉茶盞的力道都不曾緊上一緊。
從梵山寺山腳客棧暗室裏滿滿當當的太子畫像就可以看出,這件事不簡單。
那些地道有通往池家,同樣也有通往梵山寺内池皇後的寮房。他早就有所懷疑,周煥也許非周懿親生。
可即便如此,顧淮之也不曾讓長風查上一查。
若他沒記錯,曾聽旁人提起過一句。
——池皇後入宮,也有池彰的推動。
可見其欲望。
池彰爲了大業,可算是什麽都豁出去了。
他眼裏并無人倫,并無情愛,更無親情。隻要能把持朝政,莫說是親兒子,他什麽都豁得出去。
顧淮之眯着眼,黑眸裏閃着不屑。
親生又如何,不是親生又如何,太子一位,周煥定然坐不長久,隻要他想,親生的也能信手拈來黑白颠倒淪爲非親生。
然,易霖,吳煦辰卻是大驚。
易霖甚至顧不上嘲諷盛祁南,連忙上前把人扶到一處坐下:“這種話可不興瞎說。”
吳煦辰聞言颔首:“不錯,這兩人可是一母同胞。池彰疼池皇後是出了名的。”
盛祁南:就是一母同胞,他才激動地摔了個狗吃屎啊!!!
這種話,說出去,誰敢信?
若不是眼耳所聞,他自個兒都認定其爲無稽之談。
“騙你們作甚,難不成我是說書的?”
“我在池夫人屋子房頂聽着的,那池大姑娘并非池夫人所生。”
盛祁南見易霖,吳煦辰呆滞的模樣,心下有些許寬慰:“這也實在夠亂的。”
顧淮之擡了擡眸,去瞧三個沒出息的人,嗓音涼如水:“這就算亂了?”
“還不夠亂嗎?”
顧淮之輕嗤一聲:“見識淺薄。”
“你以爲我天朝那些典妻契是如何來的?将妻子送與旁人生兒育女,隻是爲了幾頓口糧?也就将将臨安繁華,偏遠之地活命都是艱難,哪兒還顧得上這些人倫?”
說着,他諷刺的一笑:“期間,有的人家是被逼無奈,不得以爲之,有的人是随波逐流,麻痹無恥。”
“池彰他雖是朝廷命官,衣食無憂吃穿不愁,但論卑劣,他位屈第一。”
親妹妹也要染指不說,還試圖混淆皇家血脈。
吳煦辰從震驚中回神,聞言喝了口茶壓驚:“世子說的不錯。”
“池彰的确爲真小人。”
吳煦辰:“不說天朝現象,便是前朝歌姬宋絨,憑着驚天美貌,一躍成官宦夫人,後被帝王驚鴻一瞥,便入宮爲妃,盛寵不斷,帝王駕崩,她便又服侍新帝。新帝又去後,她一朝成太後,把持朝政的同時,養了不少面首,就連許多官員,皆爲之裙下臣。”
盛祁南冷靜下來:“我也對此有所耳聞,不過到底是前朝的事,傳到如今便成了一樁笑談,也不知真假與否。”
易霖:!!!就欺負他讀書少?
他顯然不想聽這些,當下湊近顧淮之:“既然如此,周煥是誰的血脈?”
顧淮之瞥他一眼,慢吞吞道:“不是我的。”
“當然不是你的!”
顧淮之不耐煩的轉動着玉扳指:“那你問我?”
易霖:.冒犯了。
吳煦辰心下卻有了一番考量,甚至同顧淮之想到了一處,這件事不論真假,對他們都有用。然。此刻揭發卻不甚妥當。
隻有在池彰苟延殘喘之際,再在其身上狠狠一擊,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吳煦辰繼續心無旁骛的煮茶。
盛祁南開始回味嘴裏殘留兔腿的味道。
他想,慕玖脾氣不行,每次烤肉都跟防賊似的,他又不是不給銀子!
————
阮蓁今兒也沒得閑,她同戚初歆去了臨安最大的布莊。
“雖然親事還沒來得及敲定,但易家夫人已準備登門,想來迫不及待的很,你既然想親自縫制嫁衣,那便得早早準備。”
戚初歆視線劃過紅得耀眼的布料:“我娘是妾,一頂小轎就塞進了戚家,這一生隻能私下偷偷的穿紅衣裳,她生前,我便就想啊,以後,我定然不同她那般。”
“做妾她是心甘情願的,她窮,想衣食無憂,她也的确風光過一陣子,可自榮寵不在,每月的例銀大幅度縮減,就連平素打賞奴才的都不夠,她死前,哭着對我說,她後悔了。”
阮蓁指尖一頓。
妾終歸是妾啊。
男人不喜了,扔之一旁,誰會管其死活。
她壓下眼底的悲涼,柔軟的指腹觸上其間的一款布料:“你瞧瞧,這款可有滿意的?”
戚初歆捂着錢袋:“不用買如此貴的。”
說着,她挽上阮蓁的手:“我覺着,還是換家布莊爲好。”
實在,這家店的裝潢瞧着便不簡單,來往的女眷個個穿金戴銀。
阮蓁靜默幾秒:“你不知道這家店是易霖名下的?”
戚初歆:“.”
“所以,你需要付賬嗎?”
戚初歆:“.“
阮蓁語氣認真:“我曾聽娘提過一句,易夫人早些年便放話,誰入了易家門,這家布莊便給兒媳當聘禮。”
“今兒就算你付了賬,最後還是到了你錢袋裏。”
戚初歆:我得緩緩。
兩人正說着話,布莊的婆子上前福了福身子。她見阮蓁的指尖還落在那一匹豔紅的布上,連忙道。
“這是店裏剛到的貨,用蠶絲所織,布料柔軟不說,穿着還清涼,這用來做小衣最合适不過。”
阮蓁咻的一下收回了手。
婆子微笑,她走近阮蓁,壓低嗓音:“說句冒犯的,夫人肌膚賽雪,穿如此豔紅的小衣自然勾人心魄。”
“咱們女人啊,就得打扮自己,從内而外的打扮。”
“這料子穿着不止舒适,夫君也跟着歡喜,女子嫁了人啊,在房中之事上萬不能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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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