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上了馬車後,眉頭依舊緊鎖。
不同于她心下的煩亂雜生,檀雲卻是喜笑顔開:“姑娘,奴婢瞧着這是樁大好事!再怎麽樣也有人給您撐腰了。”
“我們也不知何時能擺脫侯府那腌臜地兒,範大少爺怎麽着也得顧及國公府,不敢将您如何。”
她越講臉上笑意越大。
阮蓁心下一歎,她伸手親昵的給檀雲的發簪扶正。
“我如今這般,他都不放過,若有了利用價值,你覺着範坤舍得放手?”
娶許氏,便是爲了利益。
範坤這人足夠豁得出去。
即便兩府并無交情,範家又有意輔佐太子。可國公府的船誰不想上?
“國公夫人的義女難不成還能給他做妾?”檀雲嘀咕一聲。
而後對上阮蓁沉靜的眸子,心下一咯噔。
“他會休了許氏,繼而迎娶姑娘?”
是了,許家即便家大業大,可是半分不及國公府的。
她捂住砰砰亂跳的心髒。
“可屆時姑娘是國公府的半個女兒,姻緣一事,也不是範家能說了算的。”
阮蓁念她過于天真。
也對,若不是那些夢,她也無法徹底領略一個人的無恥程度。
她垂眸,睫毛顫動:“認親一事,想來已成定局,消息若傳到範家,這些日子注意些吧。這些日子城門巡查依舊嚴的很,還得過些日子松懈下來才方便走。”
“姑娘何意?”
阮蓁嗓音低啞:“聽我的便是。”
她擔憂。
想要一人徹底托付,除了甜言蜜語,最便捷的便是占了她的身子。
若清白沒了,隻能認命。
即便現在礙于許家不好得罪,可日後,範坤絕對做得出來。
可惜,阮蓁已然不是先前的阮蓁了。
馬車緩緩停在侯府門前。
阮蓁提着裙擺下了馬車。
許是得了盛挽的令,車夫幫着一同卸貨,一匹接着一匹不可多得的好料子送進阮蓁那偏僻的小院。
這事,很快惹來侯府上下的非議。
範老夫人得了消息,按耐不住想親自趕過去探一探虛實,卻起身走了幾步後又生生頓住。
“主子不去瞧瞧?”身後伺候的婆子問。
範老夫人渾濁的眼睛眯了眯:“我爲長,她爲幼,她的一切都是侯府給的,我眼巴巴過去是個什麽道理?”
申婆子給她倒了杯熱茶:“這表姑娘倒是厲害,聽下人道那國公府的奴才對她可是恭恭敬敬的。”
範老夫人不以爲然:“一時得勢罷了。”
說着,又想起許氏那個不争氣的,當下褶皺的臉上染上郁氣。
“我原想着,讓坤哥兒好生教訓她一番,可她倒好,竟同坤哥兒吵了一夜!平白鬧笑話。”
她氣的一拍桌子,案桌上的茶盞跟着震了三震。
申婆子連忙上前,出言安撫。
“新婚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回頭就好了。”
範老夫人阖眼,語氣深長:“我們哥兒重情,這孩子哪哪都好,怎麽偏偏瞧上了許氏?他與常人不同,他得子承父業,光耀門楣的!怎可被這些兒女之事絆了腳?”
說着,她歎了口氣。
“你且瞧着吧,許氏若死性不改,胡攪蠻纏。坤哥兒即便這會子喜歡,也總有厭棄的一日。”
申婆子上前,給她揉肩。
“那表姑娘那兒?”
“她能暫時傍上國公府,說到底也是借了我們侯府的光,若她是個聰明的,過會兒就該來給我請安了,你且瞧着吧。”
範老夫人說的相當自信。
可她沒想到,阮蓁至始至終就沒想去她的院子。
她這會兒煩着呢!
想到侯府這些個妖魔鬼怪就一陣心煩意亂。
哪有閑工夫跑去範老夫人面前演一段情深意切。
檀雲去送車夫。
望着堆成一座小山的料子,葛媽媽驚訝的捂住嘴。而後鎖進箱子。
“可是真的?這是好事啊!”
阮蓁搖了搖頭:“不見得。”
葛媽媽心思一轉,也清楚了阮蓁的擔憂,當下出言寬慰。
“牆上都擺滿了尖銳的瓷器碎片,小院地兒也擺了不少,若他真敢來,也得看那雙腿要不要了。”
阮蓁舒了口氣:“也是。”
“對了,這些料子委實多,老夫人,少夫人那兒必然也得了消息,姑娘可要挑幾匹送過去?”
阮蓁當下冷了臉。
“料子是多不錯,可我們自個兒穿不行嗎?”
葛媽媽笑了笑:“我一個老婆子,可穿不下如此豔麗的料子。”
“那給檀雲做幾身衣裳。”
她難得耍性子
“若不是許氏,哪有如今這些破事?我難不成還得謝她一謝?”
“不給!我就算留着當抹布,也不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