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倒了杯茶遞過去,暗地打量着陸涯。
陸涯也沒客氣,接過就喝,這次不是名貴茶葉了,是普通的解暑茶。
一路走來,确實有些渴了。
聽殷瑾宜念叨天氣,她忽然想起,前世這一年,因爲降水稀少,大昭國北方部分地區和中原一帶發生十分嚴重的幹旱,有些地方還鬧起了蝗災。
嚴重時,一個接一個村莊的消失,不是整村搬遷,就是全部死亡。
救災的功勞被二皇子殷炎和三皇子殷彥準瓜分了,尤其殷彥準賣官鬻爵的錯被這些功勞抵消了,當時殷炎還發了好大的火。
這不失爲殷瑾宜在仁帝面前表現的好機會。
“陸涯,陸兄,在想什麽呢?”
周既白見陸涯喝了口茶水就開始發呆,忍不住詢問。
陸涯擠出一絲笑意:“不知爲何,覺得殿下府上的茶格外好喝。”
殷瑾宜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這人抓住個機會就要拍馬屁,想留下的心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周既白都被逗樂了。
他對陸涯印象不錯,真不希望他是别人派來的探子。
恰巧福祿帶着人回來了。
侍從們收拾桌子,擺好棋盤。
剛才讓了位的兩人也圍了過來,一副想圍觀的架勢。
周既白把黑子推給陸涯:“客人先請。”
圍棋的規矩是黑子先走,陸涯也不跟周既白客氣,接下黑子,摸出一枚。
入手手感冰涼滑潤,是上好的和田玉,還是十分罕見的黑玉。
普通人家随便偷走一顆棋子,就能一生吃喝不愁了。
陸涯暗地咋舌,有種殷瑾宜借着比鬥的名義在炫富的微妙錯覺。
殷瑾宜在悄悄觀察陸涯,見他面不改色,不知是不識棋子好壞,還是過于沉穩。
周既白持白子。
一開始,兩人下的都是快棋,幾乎不假思索的落子。
很快,戰況膠着起來,落子變慢了。
陸涯在棋局中一片厮殺,進攻十分兇猛。
周既白善防守,同時暗部殺招,看似不動聲色,其實綿裏藏針。
偏偏兩人又都粗中有細,誰也不上誰的當,見招拆招,一時難分勝負。
殷瑾宜有些意外,周既白的棋藝算是不錯的,他若不認真對棋,很容易自投羅網,能跟周既白殺的不分上下,可見陸涯棋藝高超。
觀陸涯的下棋風格,是個心思缜密的人,看似毫無章法的攻擊,卻步步陷阱。
早上陸涯攔下他,絕不是一時沖動或者爛好人,而是有目的的行爲,很可能他知道他的身份,故意接近他。
原本他打算賞點錢,把人打發了算了,現在看來,還是得放在眼皮底下,興許還能順藤摸瓜。
兩人落子越來越慢,每一步都要思索良久。
天色漸晚,有侍女前來掌燈。
棋局還沒結束。
殷瑾宜忽然出聲:“棋局就先這樣,你會功夫吧?”
早上見到人時,他記得他佩着劍,看着不像是擺設。
陸涯回:“回殿下,學過一些。”
殷瑾宜笑的玩味:“那就再比一局。”
學過一些?
騙誰呢?反正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