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良久，裴霂塵突然再次冷笑了聲：“呵，韓伶夏，你好像真的沒有心。”
韓伶夏眉骨微微一動，手慢慢握緊拳頭，這并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好像從初中開始，這種話總在她耳邊響起。
家庭成長環境因素，讓她學會了及時止損，凡事會先考慮自己，也是爲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
她也知道這樣過于自私，所以，自懂事以來，她從來不會主動結交朋友，除了沈聽眠外，她也不知道當時是在什麽樣的狀況下鬼迷了心竅答應和裴霂塵交往。
但不可否認的是，交往的那段日子，是她真的能感受到幸福和甜蜜的時刻，也知道這個世上是有偏愛和例外的。
隻不過，這種幸福宛如昙花一現，更像是一場美好的夢境般。
“韓伶夏，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浪費時間，還是覺得談戀愛浪費時間？”許是不死心，裴霂塵再次出問。
望着他那副鮮少正經下受傷的模樣，韓伶夏動了動唇：“我們之間有無法逾越的鴻溝，複合了，重新在一起了又能如何？有些東西它依舊存在，不可能改變。”
“矛盾這一點，我不敢擔保以後沒有，我脾氣怎樣你清楚，但分手，我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裴霂塵堅定不移的睨着她，言語裏有些煩躁之意：“如果當初我沒有參加那場數學研究會，你覺得，就憑你那條微信，就能分得了嗎？你根本都沒有給我挽留的機會，甚至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初分手的理由是什麽。”
“韓伶夏，我們都坦誠一點好嗎？你說的那些東西是指什麽？那無法逾越的鴻溝又是什麽？如果是我改變不了的，那好，我認栽，我以後退出你的生活不再打擾你就是了，即便以後因爲忘不了你而痛苦死，我都不會讓你多看一眼。”
韓伶夏動了動唇，回想起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卻難以啓齒。
“啊，我真的要被你逼瘋了。”裴霂塵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急躁的咆哮：“讓你說清楚很難嗎？就有那麽難說出來嗎？”
“抱歉……”
好半響，韓伶夏緩緩吐出這無足輕重的兩個字，卻好像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氣似的，說完，便起身想逃離。
可兩人離得太近了，她要過去隻有兩條路，一條被他的腿擋住了，他如果不讓，她根本過不去，另一條則是要繞過茶幾和單人沙發。
韓伶夏也沒指望他會給自己讓路，所以很識相的選擇了另一邊，但她剛繞過茶幾，就見裴霂塵兩步跨了過來，直接擋在了她的前面。
“韓伶夏。”
裴霂塵一把鉗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些，低吼的喚她名字，深色的桃花眼裏暈染絲絲晦暗的倦色，聲線低沉：“那我不問這些，問别的，我問你答，可以嗎？”
以他暴戾的性子，能退讓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韓伶夏很清楚，他在面對她的時候，雖然脾氣不算多好，依舊會很暴躁，還會很欠打，但是，他總能無限讓步，都已經退到這裏了，她拒絕的話又怎麽說得出口呢？
看她不說話，裴霂塵就當她是默認了，便開始問：“重逢以來，有再心動過嗎？不許撒謊。”
韓伶夏皺了皺眉頭：“哪有你這樣問的，你這樣問和你剛剛那些話題沒什麽區别。”
“你自己都默認了，那我不管。”
“裴霂塵，你這是耍無賴。”
“哎，韓伶夏，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你自己默認的，現在反過來怪我了。”裴霂塵有些哭笑不得，最後揚了揚眉：“你反應這麽大，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心動過？”
韓伶夏啞然，撇開目光，不語。
“那我再問你，你有沒有想過和我永遠走下去，結婚生子的那種？”
“有。”這回，韓伶夏沒有逃避，緩緩對上他的眸：“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我會穿上什麽樣的結婚禮服嫁給你，又會和你有個什麽樣的孩子，是像你還是像我……”
“那現在呢？”裴霂塵沒有在揪着她突然分手的事繼續問了，知道問不出結果，他選擇換一個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現在我已經明确告訴你了，我還是喜歡你，也想和你走向未來，你是拒絕還是接受？”
韓伶夏張了張唇，猶豫了會：“說句實話，見到你的時候，我很意外，六年前我決定分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再和你見面有瓜葛，看到你，偶爾也會想到曾經的美好，也會和以前一樣被你氣得直跺腳，想打你，讓我覺得，這些都發生在昨天一樣，我……”
“嗯，繼續說啊，别停，你還沒說到對我是否動心，我聽着呢！”
看他一副很享受的姿态，韓伶夏噤了聲，轉而大大方方道：“行，我承認，有對你動心過，但并不代表我就想和你複合。”
“那喜歡嗎？”
“你有點得寸進尺。”
“回答。”
“我該說的已經說了，放手。”韓伶夏忽然發覺，再這樣發展下去，可能要一發不可收拾了，便直接打住了話題，想從中抽離。
“唔——”
手沒有抽回來，反倒被他攬住了腰，跌進他的懷裏，在她擡起下颌那刻，他的唇便壓了下來，将她的呼吸聲奪去。
她震驚的睜大眼睛，和上次那個帶有戲谑成分的吻不同，這次的吻，明顯帶着幾分怒意和宣洩，要粗魯得多。
漸漸地，韓伶夏有些難以承受，理智收回的那刻便開始反抗，想将他推開，避開他的攻勢，但她退一點，裴霂塵就進一點，絲毫不給她半點逃離的縫隙，最後在她唇上咬了口。
“嘶——”
痛的韓伶夏倒抽一口涼氣，擡起沒受傷的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胸膛，惱怒的瞪着他：“你有病啊？咬我做什麽？”
“還嘴硬嗎？下次再嘴硬，我就再咬。”裴霂塵嘴角微揚，将她所有的神色變化都盡收眼底，低沉的嗓音裏夾雜着幾分粗喘的沙啞，極具性感。
韓伶夏愣了愣神，生氣的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下：“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嗷，痛。”裴霂塵吃痛的叫了聲，卻将她摟得更緊了，順勢附在她耳邊輕喃道：“我們複合吧？你擔心的那些事，你可以在以後的時間裏，慢慢告訴我，我陪你面對。”
韓伶夏莫名眼眶一澀，卻努力忍住淚水，任由他抱着：“那……如果是我們兩個之間存在的問題呢？”
“嗯？”裴霂塵輕輕推開她，不解：“什麽意思？”
“你覺得……我們兩個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了？”裴霂塵心裏再次急躁了起來：“你說清楚點，我不太明白你的點，比如呢？”
“比如……性格，脾氣……”
“你是在說我脾氣不好？”
“你脾氣好過？”
裴霂塵：“……”
“那我改行了吧？”裴霂塵憋屈的撇了撇嘴，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這不高興又委屈妥協的樣子，韓伶夏看着莫名想到了以前那些甜蜜的回憶，不禁輕笑了聲：“這話你好像以前也說過很多次，但哪次不是脾氣上來了，就不是毒舌嘴賤啊？”
“裴霂塵，其實我們兩個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論是你的家境也好，還是童年經過也好，我們之間的隔閡就是那種，我想吃一頓十幾塊錢的快餐，但你看不上，還有，我看上一對29塊錢的耳環，問你好不好看，你卻說，這有什麽好看的，三十不到的東西不會皮膚過敏嗎？”
“更或者，你幫我買了很多東西，到頭來，一吵架，你會說，我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你買的啊，這就是我們的差距啊，差得太遠了，知道嗎？”
裴霂塵怔住，回想起在他參加那場數學研讨會的前兩天，他們因爲她做兼職太辛苦的事情而吵架，他的本意是心疼她，那麽累，那麽辛苦，就爲了那一百多塊錢。
許是年少輕狂，他覺得，那時候她完全可以和自己開口說錢的事，用不着那麽辛苦。
但那時候她說，她不需要他的錢，她也不想太過依賴他，隻想靠自己，畢竟以後會不會分手都很難說，也是這句話惹惱了他，讓他一想到‘分手’就有些煩躁和郁悶。
便說了句‘你矯情什麽啊？你現在身上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我給你買的啊？’
可他沒想到，就是這麽無心的一句話徹底傷了她那要強的自尊心。
“所以，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差不多吧。”
“我當時不是那個意思……”裴霂塵着急解釋，卻發現又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最後，摟着她的手緊了緊：“我和你道歉，認錯，對不起。”
韓伶夏眼眶再次一熱，淚水怎麽也忍不住掉落了下來，就像是要宣洩當初的委屈一般，眼淚似是開了閘，怎麽也停不下來了。
“你别哭……”一看到她掉眼淚，裴霂塵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以前也是一樣，隻要韓伶夏哭，他就會投降，在執拗的事情，他都會選擇妥協，和她認錯道歉。
她并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每當在他面前，總會忍不住掉眼淚，尤其是委屈，如何也吞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