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筠的到來,讓原本就有些詭谲壓抑的餐廳氣氛瞬間将至冰點,尤其是他這從自身迸發出來的強大冷戾氣場,以及不帶任何溫度的質問嗓音讓一旁的傭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沈聽眠靜靜的站在那,冷眼旁觀着,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絲毫不在意這會發展成什麽樣的局面。
她今天接收的信息點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化完,一直盤踞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想起董清輝說的那些話,她忍不住擡眼深深看了眼那張冷硬帥氣的輪廓,又緩緩收回,不言語。
“阿筠,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請你老婆吃個飯而已,你現在是要來質問我們嗎?”董明軍看着他那個态度,心裏也是極其不舒服的,不免也有些拿出長輩的姿态開始反問。
“哈哈哈,我也是看着這丫頭聊得投緣,就叫來吃個飯,又聽妡妤說,聽眠挺好相處的,本來她今天也在的,不過臨時加班沒回來。”董清輝沒想因爲這件事情和顧寒筠正式翻臉,也深知顧寒筠如今的地位和手段,便從中打圓場。
“說起來,阿筠你用過飯沒有?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我讓廚房再做幾道菜。”董清輝适時的轉移話題,不再繼續那個讓顧寒筠敏感的話題。
畢竟,今天把沈聽眠‘請’來董家,的确是他理虧先,就單單以沈聽眠和董家的關系,其實這頓飯大可不必的,何況還是他和董明軍親自接待,并未讓家裏的女眷出面,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的。
“不必了。”顧寒筠冷着臉拒絕:“隻要董老以後别一聲不吭就把我夫人接來你們董家就好。”
“阿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董家是什麽龍潭虎穴,能吃了你老婆一樣,以顧家和董家的情分,就吃一頓飯而已,不是情理之中嗎?”
董明軍向來不喜歡顧寒筠這冷傲的态度,以前是覺得他侄女董栀意和他還有機會聯姻,所以一直沒說什麽,現在聯姻的事情泡湯了,自然也就不想忍了。
“好了,就吃一頓飯的事情而已。”董老爺子厲聲打斷董明軍的話,顯然對其不滿意了,又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沈聽眠,慈眉善目的笑着問:“聽眠,看來阿筠對我們是有所誤會了,你和他說說,我們請你來,是不是隻是單純的聊聊家常,吃個飯而已。”
突然被點名,沈聽眠側頭看過去,入目的是老爺子那明顯深意滿滿的目光,沈聽眠淡笑了聲:“是啊!就簡單聊了聊家常,不聊我都不知道董老爺子以前還與我父親相識共事過呢!”
顧寒筠聽言,瞳孔一縮,下意識看向她,但她的目光卻遊弋在董老爺子和董明軍身上,即使餘光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也不爲所動。
“哈哈哈,這些都過了好多年了,看到你就總覺得看到了你父親一樣。”董老爺子處變不驚的笑了笑,語氣滿是感歎和委婉:“你眼睛和你父親長得特别像。”
沈聽眠抿了抿唇,回想起以前小時候和自己父親出門時,總有人說,她長得像他父親,而沈聽辭長得像母親,但她每次照鏡子都覺得自己哪都不像他們。
時隔那麽多年,再次聽到這番言論,即便是出自她不喜歡的人之口,她心裏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觸的。
“我還是長得比較像我媽。”沈聽眠淡淡的笑着,眼底波瀾不驚,平靜如水:“今天就多謝董老和董總款待了,飯菜可口,茶水香濃,聊天也十分愉快,也是叨擾麻煩二位了,下次有時間我再來拜訪,今日就先告辭了。”
“這有什麽叨擾麻煩的,太客套了,下次有時間和阿筠一塊過來玩吧!”董老爺子緩緩站起身,作勢要相送。
“董老留步。”顧寒筠冷戾的眸光直直掃在他蒼老的容顔上:“我便先帶我夫人離開了。”
“好,路上開車注意安全,有空再來玩。”
目送他們夫妻倆消失在大門口處時,董清輝臉上的笑才一點點收斂,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泛起絲絲危險之意,回頭看向飯桌旁的董明軍:“明軍,你剛剛太着急了。”
“可是……爸,你看看顧寒筠那小子都傲氣成什麽樣了,一點都沒把您放在眼裏,我是真看不慣他這目中無人的嘴臉,居然還敢來我們董宅氣勢洶洶的要人,真是反了。”董明軍一臉的不服氣,心裏也憋着一肚子火。
“他那性子自小就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董清輝把手背到身後慢慢走向客廳:“況且,他現在的實力可不容小觑,後面還有個衍生堂,要是沒有衍生堂,我們做事也不至于這麽畏手畏腳,他自己能力出衆不說,身邊的人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一個裴霂塵,還有林沂南,你妹妹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在這兩個人手裏可沒少吃虧。”
董明軍跟着走過去,還示意讓人重新泡壺茶來,坐在老爺子身邊。
“那沈聽眠那邊名冊的事情,您怎麽看?她真的不知情,還是裝的?”
董清輝笑着接過茶水,輕輕吹着熱氣:“這丫頭可不簡單,你看看,剛剛和我們對話,非但沒有半點緊張和害怕的意思,反而鎮定自若,還能在必要時刻反問我們,做到神态不變,在她這個年級段,能做到這樣,心裏的抗壓能力強不說,心裏素質也是極好的。”
“那名冊……”
“你啊,就是被這名冊搞得太着急了些,才會自亂陣腳。”董清輝冷着臉呵斥了兩聲:“今天這試探,也并非沒有結果,我猜,顧寒筠肯定沒和沈聽眠說過她父親和老顧之間的事情,至于名冊,難道隻有你一個人再找嗎?”
董明軍點了點頭:“顧寒筠也在找這本名冊,他娶沈聽眠,大概也是因爲這本名冊,若是沈聽眠把這名冊交給了他,爸,那我不就……”
“哎,不會的,如果那名冊真在她手裏,她不會輕易交出去的。”董清輝搖了搖頭,眼底蘊含的笑意略深:“今天我們的那番話,算是給她和顧寒筠的關系紮了一根隐形又拔不掉的針,隻要一觸碰,就會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