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城還算好點,因爲地處西伯行省的南面,這會兒還隻是下雪而已,河面還沒有被冰封,鄂北城那邊卻早已是冰天雪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泰昌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由幽幽歎息一聲。
這個時候八十艘神盾艦和四千艘武裝商船早已回武備城去了,包括帝王号和那艘五千料的飛龍戰艦也已經回去了,剩下的就是五十艘飛龍戰艦和五千艘狼牙戰船的。
他本來并不想留這麽多艦船在這邊,但是袁可立、曹文诏和宋應星等人卻是極力勸谏,把這些艦船留了下來。
沒辦法,他和皇太孫朱慈烺都在這邊,如果出了什麽意外,那可就不得了了。
他也沒有打算回京城。
因爲這邊的事情太多了,不但與沙俄和奧斯曼帝國的邊界還沒有劃定,還有通往裏海的運河,還有金帳汗國的俘虜,還有整個西北的防禦體系等等都沒有定下來。
他如果走了,很多事情孫承宗、盧象升和曹變蛟都做不了主。
當然,他也不能留在神武城,一旦這裏的河道冰封,他也沒法和北大營、南大營、西大營的主力保持聯系了。
他必須趁河道沒冰封之前帶着艦隊趕去額爾齊斯河流域才行,要不然五千餘艘艦船留在這裏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還不知道要被凍壞多少呢。
看樣子是時候出發了。
泰昌看了看天上飛舞的雪花又仔細想了想,随即果斷道:“承恩,派人去把大家都招過來。”
沒過多久,袁可立、曹文诏、曹變蛟、宋應星等人和幾個參謀将軍便齊聚飛龍戰艦的船頭。
這飛龍戰艦中間的艙室倒是不少,不過這會兒都給一衆嫔妃和皇子公主還有她們帶來的宮女住了。
而且這裏面也沒有大型會議室,根本就坐不下這麽多人。
泰昌也隻能命人在船頭拼上幾張條桌,讓大家都坐下了。
他微微掃視了一圈,随即鄭重道:“這邊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朕必須率船隊出發了,要不然鄂北河中遊一旦被冰封,船隊就去不了額爾齊斯河了。
這邊的冬天雖然不大可能有敵人入侵,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率教,你留下來在這邊坐鎮吧。”
趙率教連忙拱手道:“末将明白。”
泰昌又對新科榜眼畢登科道:“登科,這邊的鑄造廠和冶煉廠冬天基本不用停工,你留下來,好好看着。
記住,鍋爐和管道能造多少造多少,明年我們最少要遷徙一千萬人過來,沒有鍋爐和管道可不行。”
畢登科連忙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又仔細想了想,随即便揮手道:“行了,其他人都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出發。”
衆人連忙起身告退。
他倒不是把事情都交待完了,他隻是不想耽誤時間而已。
反正其他人都要跟着他一起出發,在路上交待也是一樣的。
陰沉的天空下,船隊終于陸陸續續出發了。
這邊的天氣好像就這樣,一到冬天那濃濃的烏雲便把太陽給擋住了,就算是大白天,那也如同傍晚一般朦朦胧胧的。
再加上那漫天飛舞的雪花,能見度那是相當的低。
爲了防止艦船相撞,飛龍戰艦和狼牙戰艦那是時刻保持着十丈以上的距離,五千餘艘艦船足足排了兩百多裏長。
泰昌看着灰蒙蒙的天色,不由皺眉道:“變蛟,沙俄的使者還有多久過來談判?”
曹變蛟估摸道:“他們大概要二十天左右,這會兒才過去十來天,估計還得十來天。”
這些人這麽不怕冷的嗎?
泰昌頗有些吃驚道:“再過十來天烏中城那邊估計都冰天雪地了吧,他們還能過來?”
曹變蛟緩緩點頭道:“皇上,這邊的天氣他們比我們熟,他們說能過來,那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這話倒是有道理,或許人家是真的不怕冷。
泰昌微微點了點頭,随即又問道:“之極,你覺得我們的條件他們會答應嗎?”
張之極琢磨道:“看沙俄代表莫羅佐夫那表情,他們應該是相當害怕的,相信讓他們割點地出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不過,奧斯曼帝國那邊就不清楚了,微臣還沒見到他們的談判代表呢。”
泰昌倒是頗爲自信道:“這個你們也不用太急,他們要不願意讓步,我們就多拉點火炮過去轟一轟,繼續吓唬吓唬他們。
到時候你再跟他們說,再不同意,我們可就要動手了。
這個就不是吓唬他們了,要他們不識趣我們真會動手把他們揍一頓。
相信隻要不揍太狠,歐陸聯盟肯定不會舍下非洲的利益來幫他們的。“
張之極連忙點頭道:“微臣明白。”
泰昌是一路北行,一路和衆人商議,天氣是越來越冷,寒風也是越來越大。
飛龍戰艦上還好一點,起碼有護甲罩着,隻要把通往底層的艙門打開,讓下面的熱氣冒上來,倒還不至于太冷。
狼牙戰船就不行了,那單薄的船艙根本就沒什麽防寒效果,上面的水師将士那是凍得直打哆嗦。
還好,他們還可以輪流去底層船艙裏取暖,要不然非把人凍傷了不可。
船隊行進了将近三天,終于趕到了鄂北河和額爾齊斯河的交彙處。
這裏的河面那都冰淩密布了,眼看着就要結冰了。
他們要再晚上幾天過來,恐怕就過不去。
還好,轉進額爾齊斯河之後就是往南行駛了,那氣溫是明顯在上升,那天色也是越來越亮。
船隊往南行駛了一天之後又遇到一個大型分叉口,這時候,孫承宗竟然已經率十餘萬人馬在岔口的南面等着了。
而且,他們就連碼頭搭建好了。
泰昌一看孫承宗那被寒風吹得有點發青的臉,連忙揮手道:“快,旗艦靠過去。”
很快,旗艦便靠上了碼頭。
懸梯剛剛放下,泰昌便帶着一衆文臣武将疾步走下去,把住孫承宗的胳膊,又對後面的南大營将校擺了擺手,随即關切道:“稚繩,你怎麽迎到這裏來了,這邊這麽冷的,你要是凍病了怎麽辦?”
孫承宗不由感動道:“皇上放心,微臣這身子骨還硬朗着呢,些許寒風算不得什麽。
微臣是害怕皇上對這邊地形不熟,所以特意給皇上來引路。”
好吧,他對這邊地形的确不熟。
泰昌想了想,随即對着後面的北大營将校揮手道:“你們先回營去,别站這裏吹風了。”
說罷,他便把着孫承宗的胳膊道:“稚繩,走,我們去船上說話,船上暖和。”
很快,衆人便回到了船上。
泰昌又命人泡了杯熱茶,這才指着桌上的地圖問道:“稚繩,你覺得在這額爾齊斯河南面和鹹海之間修建運河有沒有問題?”
孫承宗緩緩點頭道:“這個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就是比較費時費力而已,畢竟,七八百裏長的運河大明本土都很少見。
而且,那幾千裏長的京杭大運河還不是在大明朝修建的,我們好像還沒修建過超過五百裏長的運河呢。”
這個倒不是太大的問題,挖運河那肯定費時費力,這個不用想,關鍵還是沿途的地形得适合挖運河才行。
泰昌緊接着又問道:“稚繩,你覺得沿途的地形如何,好挖嗎?”
孫承宗沉吟道:“沿途的地形微臣倒是仔細看過了,這前面一段就是一條如同峽谷般的裂縫,寬度大概有幾十裏,中間全是沙土地,有大型挖掘機器,挖起來應該不難。
這中間這一段就有點麻煩了,因爲這裏有一個小沙漠,雖說挖起來不是很費勁,我們卻得考慮漏水的問題,如果水全漏進沙漠裏去了,就沒法行船了。
這後面一段就沒什麽了,基本是泥土地,好挖得很。”
中間還有個小沙漠!
泰昌不由皺眉道:“長庚,沙漠漏水的問題有辦法解決?”
宋應星估摸道:“皇上,這個有點麻煩,不過不是很難。
我們可以先把中間的河道挖出來,挖深一點,挖寬一點,然後再把前面河段挖出來的泥土拉回來,敷在中間這一段的底部和兩側。
這樣一來,隻要能敷個一兩丈厚然後再在外面用水泥密封基本上就不會怎麽漏水了。”
這麽搞的确很麻煩。
泰昌想了想随即又問道:“西伯行省那邊挖運河的機械設備都拉過來了吧?”
宋應星連忙點頭道:“都拉過來了,這會兒估計都開過去了,不過當初登陸的地方不在這裏,因爲前面還有一條支流擋道,所以機械設備都是拉到那條支流南面再修建碼頭送上岸的。”
泰昌微微點了點頭,随即又問道:“稚繩,這次你們俘虜了多少金帳汗國的人?”
孫承宗小心的解釋道:“皇上,金帳汗國的蒙元餘孽其實不多,總共也就四五十萬左右,其他的基本都是原來西域各國的後裔。
所以,微臣跟建鬥商議了一下,也就把四五十蒙元餘孽全抓了,還有幾百萬老百姓我們并沒有抓。”
泰昌聞言,微微點頭道:“行吧,隻要把遊牧部落的人清理幹淨就行了,原來西域各國的老百姓先不用管了,他們能老實聽話就行,不聽話的到時候冒出來一個收拾一個。
你派人跟建鬥說一聲,把這些俘虜全拉過來幫忙修建運河。
他們哪怕什麽都不會,玩泥巴總會吧?”
孫承宗聞言,連忙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又仔細想了想,随即問道:“長庚,半年時間把這條運河的河道挖出來有沒有問題。
至于水泥,解封之後拉過來再敷上去應該不用太長時間吧?”
六十餘萬人再加上專門挖掘的機器,運河河道雖長,半年時間應該是足夠了。
宋應星琢磨了一下,這才鄭重的點頭道:“沒有問題,皇上。”
泰昌聞言,果斷揮手道:“那行,你就跟變蛟他們一起去西邊的河道,朕還得去東面看看,看哪裏适合修建過冬的碼頭和城池。
元芳,你帶十艘飛龍戰艦和一百艘狼牙戰船送他們過去。”
曹變蛟、宋應星和張元芳等人聞言,連忙拱手躬身道:“微臣告退。”
說罷,他們便魚貫向外走去。
泰昌又問道:“稚繩,你呢,你是回去幫長庚修建運河還是跟朕去東面看看。”
孫承宗毫不猶豫道:“微臣就陪皇上去東面看看吧,正好,微臣當初就是沿着額爾齊斯河這條支流過來的,對沿途的地形比較熟悉,而且,微臣還知道個修建港口碼頭和城池的好地方。”
泰昌聞言,不由驚喜道:“噢,在哪兒?”
孫承宗估摸道:“沿着額爾齊斯河主幹大概行駛兩千餘裏就到了。”
泰昌聞言,正要下令命船隊出發,卻突然間想起來,岸上還有十來萬南大營将士呢。
他不由爲難道:“你帶來的南大營将士怎麽辦,飛龍戰艦和狼牙戰船倒是勉強能把人裝下來,他們的戰馬卻是怎麽也擠不下的。”
孫承宗不假思索道:“皇上不用管他們,就讓他們在岸上打馬跟着吧,反正也就兩千餘裏,而且我們過來的時候沿途的路都已經整平了,他們六七天時間便能趕過去。”
泰昌還是有些擔心道:“這麽冷的天打馬狂奔将士們受得了嗎?
還有,晚上宿營的時候,他們扛得住嗎?”
孫承宗還是不假思索道:“皇上放心,南大營将士基本都是遼東出來的,這天氣對他們來說還不算什麽。
而且,我們越往南溫度就會越高,他們不會有事的。”
行吧,遼東的确也很冷。
這會兒的天氣好像還沒有遼東的冬天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