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伊亞主城薩爾瓦多西面四百餘裏的叢林之中,駱思恭和德謝拉等人又架起望遠鏡盯着十餘裏外那些轉運木材的隊伍細細觀察起來。
他們所在之處還就是原來那個山頭。
因爲人工砍樹伐木的速度本就比較慢,而且人家還是分散在一個半徑三四百裏的圓弧線上全面推進。
這條弧線長度最少也有上千裏,反哈布斯堡聯盟大軍縱使驅趕着幾十萬奴隸瘋狂的砍,推進速度也快不到哪裏去,一天能推進一裏就算是不錯了。
兩天時間,人家也就推進了不到兩裏。
這樣以來,他們倒是能把人家後面轉運木材的隊伍看得更清楚了,人家卻還是看不見他們的蹤影。
這會兒駱思恭貌似一點都不着急,他甚至直接把大炮筒般的望遠鏡讓給德謝拉和這次負責帶隊去查探消息的百戶了,而他自己則是舉着個手持的望遠鏡掃視一番又休息一番,再掃視一番又再休息一番,悠閑的很。
德謝拉又有點整不明白了,在他看來,這些運送木材的隊伍都差不多啊,甚至人家走的路線都差不多,随便選定一個不就行了。
他們都站這裏觀察了一個多時辰了,駱思恭卻是一聲不吭。
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問題,他還不敢随意發表什麽意見。
沒辦法,說到偷襲,他真沒法跟人家比。
他隻能假假意思跟身邊的錦衣衛百戶請教怎麽冒充人家才不會露餡了。
沒想到,這錦衣衛百戶還真有很多獨到的見解。
比如,觀察細節。
他看着這些運送木材的隊伍都差不多,人家卻能看出很多細節來,而且還能根據這些細節分析出很多問題來。
就好比這些人帶的糧食。
他是看到了,也就是一袋袋的玉米棒子和玉米根莖而已,每個平闆車上好像都帶了一兩袋,好像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而人家卻能看出來很多反哈布斯堡聯盟步卒腰間都挂着小布包,而且還能根據小布包的外形判斷出來,裏面是香料。
這些人就沒帶什麽肉食,爲什麽要帶煮肉的香料呢?
人家又分析出來人家肯定是在沿途的農場補充肉食。
也就是說,他們到時候可能也要進這邊的農場,跟裏面的人讨要牛肉羊肉豬肉什麽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就必須遠遠跟着一個隊伍,用望遠鏡觀察人家是怎麽在沿途農場裏讨要肉食的。
要不然就有可能露餡!
還有人家推車的方式,一般都是一個人在前面拉,兩個人在前面推,推進的速度跟他們步行的速度差不多。
這種速度,一天哪怕隻走四個時辰,那最少也能走出四五十裏遠。
而推着幾千斤的木材一天走四五十裏遠那是相當累人的,結合前面他們解救的那些黑奴的待遇和這些人所帶的糧食,人家又分析出來一個問題。
這麽推着幾千斤重的木材連續走十來天,又沒有足夠的東西吃,那非把人累傷了不可。
人家不在在乎奴隸,他們可不是奴隸。
所以,他們必須帶上足夠的牛肉幹,跟兵器一起藏在推車底下給推車的人補充營養。
要不然,推一趟回來肯定會累傷一大批人。
好吧,這些細節德謝拉是真沒注意,這些問題德謝拉也沒想到。
他一開始請教人家還有點打發時間的意思,到後面他卻是越聽越認真。
時間就這麽匆匆而過,太陽都落山了,夜幕都快降臨了,駱思恭終于指着一個剛剛抵達的隊伍道:“就是這個了,你們仔細觀察一下,看他們在哪裏宿營。”
這一下德謝拉總算是明白了,人家駱思恭挑選的是時間而不是隊伍!
他們早就發現了,這些運送木材的隊伍雖然裝木材的時候是分散開來的,但是推着車上路之後很快就會彙集在一起,走同一條路。
也就是說,他們如果不挑選這個時間過來的隊伍,那很有可能要越過很多的隊伍去偷襲人家。
這樣一來,暴露的風險就大了。
這會兒就不一樣了,因爲這支隊伍是最後來的,後面已經沒有什麽隊伍了,這支隊伍最終肯定會落在最後。
而且,天色已經不早了,這支隊伍也趕不了多遠的路了,他們很有可能通過大型望遠鏡模模糊糊看到人家宿營的地方。
果然,這支隊伍把木材裝上平闆車之後,天色都開始轉暗了,四周砍樹伐木的隊伍也開始收拾東西回去了。
這些人肯定是不可能在叢林邊沿露宿的,因爲他們看押的俘虜太多了。
要是晚上的時候這些俘虜掙脫了固定鐵鏈的東西往叢林裏一竄,烏漆嘛黑的,他們往哪裏追去?
很快,這最後一支運送木材的隊伍也出發了,他們才行進了半個時辰左右,夜幕也降臨了,根本就沒法趕路了。
那些殖民者就算再怎麽催促,車隊最後也就行進了五裏左右,他們紮營的地方點起來的篝火用大型望遠鏡都能看得到。
這天晚上,彎月如鈎,能見度很低。
幾十個法國步卒匆匆把煮熟的玉米棒子吃完,然後又把玉米芯子往正在煮玉米根莖的鍋裏一丢,便開始搭建營帳,準備休息了。
說實話,他們這麽來回的趕路也挺累的,每跑一趟,他們都要輪休好幾天。
那些原始部落的青壯自然更累,他們可沒有輪休,而且每頓都吃不飽。
這玉米芯子和玉米根莖煮出來的湯味道雖然還可以,但不頂餓啊!
而且上千人就十來鍋湯,一人一碗基本上就沒了,很多人甚至連玉米根莖和玉米芯子都嚼碎吞下去了。
就這還是不頂餓,他們是餓的肚子咕咕叫,餓的手腳發軟,隻想趕緊躺下去休息。
他們吃完之後還得好好把東西收拾一番,法國士兵才把他們的鐵鏈子拉一起鎖在每個車頭的鐵環上,讓他們直接躺地上睡覺!
這些殖民強盜就是這麽的惡毒,他們就是故意不讓這些奴隸吃飽,這樣這些奴隸才沒有力氣反抗。
至于這些奴隸因爲沒有力氣累傷了,累病了,甚至累死了怎麽辦,他們才不管呢。
反正奴隸便宜的很,而且這邊還有免費的奴隸抓。
他們逮住了,把人往死裏使喚,最少也能賺回來十倍以上的回報。
這些奴隸死了就死了,直接讓他們自己挖個坑埋了然後再換一批就行了。
曆史上非洲的黑奴之所以死亡率這麽高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上億黑奴啊,最後活下來的都不到一千萬,這些殖民強盜竟然還有臉穿上盛裝裝什麽紳士,其臉皮之厚,心腸之歹毒可想而知。
這些黑奴跟美洲印第安部族比起來還算是好的了。
歐陸殖民強盜來美洲之前,南美和北美最少有幾千萬印第安人。
結果,幾百年之後,北美印第安部族就剩下幾十萬人了。
南美印第安部族不是被同化了就是消失了,真正純種的印第安人也就剩下幾十萬了!
由此可見,這些歐陸殖民強盜那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們爲了防止人家反抗,竟然就這麽活活的把人累死,把人餓死。
而且累死的餓死的數量不是一點點,最少是幾千萬!
當然,這會兒這批原始部落的青壯還不至于累死,他們才被抓來當奴隸不久,要累死還得有那麽一個過程。
這會兒他們也隻是累得沒力氣了而已。
法國步卒把他們脖子上的鐵鏈一鎖,他們便直接躺地上,很快就睡着了。
而這個時候法國步卒也開始睡覺了,當然,值夜的人還是有那麽幾個的。
他們得守住幾堆篝火,防止這些奴隸趁着夜色想辦法掙脫枷鎖。
駱思恭親自帶着大隊人馬摸上來的時候,幾個輪流守夜的人早已頭點的跟鹌鹑一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說到偷襲,錦衣衛真的是行家。
駱思恭一揮手,幾十個身着夜行服的錦衣衛精銳便無聲無息的摸了上去。
他們還沒有先去收拾那幾個坐在火堆旁值守的,大部分錦衣衛精銳都是劃開人家的帳篷,無聲無息的鑽了進去。
直到每個帳篷的口子裏都隐隐伸出一隻手來,領隊的錦衣衛百戶這才果斷的擡起手往下一揮。
幾個錦衣衛精銳立馬摸到幾個值守的法國步卒身後舉起手中的木棒同時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齊響,幾個值守法國步卒便歪頭倒地上不動了。
幾個錦衣衛精銳裏面把木棒放一邊,飛快的掏出布包,給每個人嘴裏塞了個布團,然後用布帶綁住人家的嘴,讓人家吐都吐不出來。
這個時候帳篷裏面也傳來一陣陣的悶響。
不一會兒,所有的帳篷門都打開了,一隊隊錦衣衛拖着如同死狗般的法國步卒也随之走了出來。
駱思恭見狀這才帶着大隊人馬走了過去。
他隻是稍微看了看地上的法國步卒便揮手讓德謝拉和其手下上去扒人家衣服了。
這些人幾乎都被扒了個精光,人家腰間的鑰匙和香料包什麽的也被德謝拉等人扯過去挂在了腰間。
他們把這些人扒光之後再用繩索将人家雙手反綁住,這些人就算是處理完了。
緊接着,德謝拉和上千北美印第安部族青壯便湊到拉木頭的平闆車跟前低聲呼喚起地上的本地印第安部落青壯來。
這些青壯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北美印第安部族的青壯便一人掏出個三兩裝的小酒壺來,扒開塞子,直接将裏面的東西灌人家嘴裏。
這酒瓶裏面裝的自然不是酒,而是幻藤汁液、蔗糖和這邊的土參調制出來的提神醒腦液。
這種提神醒腦液本來是專門調制出來給明軍将士用的,再困再累的人,隻要一瓶喝下去那便能瞬間清醒,精神百倍,生龍活虎!
果然,北美印第安部族的青壯才把藥灌完地上原本迷迷糊糊的青壯便紛紛發出驚呼之聲嗖的一下爬了起來。
好神奇的藥!
駱思恭都忍不住心中贊歎了一聲。
接下來就好辦了,北美印第安部族的青壯和這些爬起來的青壯比劃着說了幾句,這些青壯便滿臉興奮的站那裏不說話了。
緊接着,德謝拉等人便走上去将人家鎖車頭鐵環上的鏈子一打開,然後,北美印第安部落的青壯便将這些人輪流拉到火堆旁邊,讓錦衣衛精銳用特制的大鉗子将這些人脖子上的鐵環一一掰開。
他們都解救了上萬黑奴了,這工具自然早就有了。
這些人很快便獲得了自由。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解救他們的北美印第安部族青壯竟然将鐵環取下來的鐵環又掰開,套到了自己脖子上!
這是要代替他們當奴隸嗎?
很多人臉上瞬間熱淚狂湧。
好吧,沒時間跟這些人解釋了。
駱思恭直接一揮手,帶着地上死狗般的法國步卒和這邊原始部落的青壯走了。
而留下來的北美印第安部族青壯卻是紛紛趴到車子底下,用鐵力木做的錘子将早已準備好的夾層敲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