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和朝廷水師爲什麽會突然間出現堵這裏呢,他不是帶着船隊去浙江海域了嗎?
這點不但鄭芝龍想不到,恐怕就連那神通廣大的内奸都想不到。
其實,泰昌并沒有率水師船隊去浙江海域,去的隻是幾艘狼牙戰船和十餘艘車輪舸而已。
他就帶着水師船隊隐藏在福州府最外圍海域的群島之間,然後讓幾艘狼牙戰船和十餘艘車輪舸跑去浙江海域,天天沿着海岸來回晃悠,虛張聲勢,讓人家誤以爲朝廷水師就在那邊。
鄭芝龍得知家人被抓了肯定心急,再加上他這一番掩飾,這家夥果然上當了。
這下好了,隻要拿下了鄭芝龍,圍剿其他海盜就簡單了。
至于鄭芝龍會不會來跟他談,這個他一點都不擔心。
因爲這種情況下,鄭芝龍沒得選擇,不談,那就是尋死!
果然,狼牙戰船很快便把鄭芝龍給接過來了。
泰昌是微笑着坐在那裏等着,鄭芝龍卻是感覺到手腳都有點發軟了。
他倒不是跑得手腳發軟,他是被朝廷水師的實力吓得手腳發軟。
以前他也隻是聽聞皇上所率的水師船隊不用風帆,速度很快,而且火炮很多。
這會兒他親身體驗了一系狼牙戰船的速度,又看到了狼牙戰船上配備的火炮,再大緻一看狼牙戰船的數量,他便有點心裏發毛了。
我的天,這豈止是速度很快,簡直是速度快得吓人啊!
這會兒壓根就沒什麽風,這戰船都能開得跟帆船順風時一樣快啊!
還有這火炮的數量,一艘船六門,一百艘就是六百門啊!
而且,還都是大家夥。
光是一百艘這種戰船他便吃不消了啊!
他登上樓船炮艦之後更是吓得不行了。
我的天,這三層炮樓外面密密麻麻的怕不有三四百号人,而且人手一杆火槍。
這實力,哪怕炮樓裏沒一門火炮也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啊!
一艘樓船炮艦上就是三四百把火槍,他手底下總共也就幾百把火槍啊!
這朝廷水師的實力這麽強,他還能稱霸大明海域嗎?
說實話,這會兒他真沒什麽信心了。
這一次,他真被這皇上給整得有點怕了,所以,見着泰昌的時候他是毫不猶豫的趴下去,恭敬的磕頭道:“罪民拜見皇上。”
泰昌微笑着點了點頭,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微微擡手道:“起來吧。”
他是想利用這家夥收拾其他海盜,但是,他卻不會跟崇祯一樣,任由這家夥實力膨脹到無人能治。
鄭芝龍可不是什麽好鳥。
說白了,他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且還是特自私的那種!
曆史上他歸順大明就不是爲了幫大明剿滅其他海盜,而是爲了利用大明水師幫他剿滅其他海盜,讓他能成爲遠東海域的霸主,讓他能壟斷大明的對外貿易,讓他能賺到更多的錢。
如果光是這樣,那也就罷了。
畢竟,不管是他利用大明朝廷還是大明朝廷利用他,最終的結果都是将其他海盜給剿滅了。
這對于大明朝廷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問題就是這家夥太自私了。
他利用大明水師剿滅了其他海盜,從而成了遠東海域的霸主,壟斷了大明的對外貿易,一年賺的錢比大明朝廷的稅賦還多。
但是,他卻沒有捐出一兩銀子來幫助大明渡過難關!
他也沒有出一兵一卒,幫助大明對付建奴,剿滅反賊。
他就隻顧着自己賺錢,隻顧着自己享受。
最後,崇祯上吊了,南明弘光帝也完了,南明隆武帝就指望着他收複大明江山呢,他還是不願意出兵。
隆武帝求他都沒用,他就看着隆武帝自己去跟清軍拼命而無動于衷。
結果,隆武帝死了,他竟然直接投靠了清廷!
他還以爲這是做生意,趨利避害呢,豈不知,投靠清廷完全就是與虎謀皮。
他這種自私自利而又愚蠢的行爲,就連他的親兒子鄭成功都看不下去,氣得又是哭孔廟又是割儒袍。
結果,怎麽勸都沒用,他還是送上去被清廷給殺了,而且所有跟随他投降的親族全部被屠!
泰昌當然知道鄭芝龍曆史上幹了些什麽。
他可不是崇祯帝也不是隆武帝,這家夥想利用他那是門都沒有,他有的是辦法拿捏這貨
鄭芝龍爬起來以後,他假假意思認真打量了一番,這才裝作欣賞道:“鄭将軍一表人才,如何淪落爲匪盜呢,你可否願意歸順朝廷?”
我是想歸順朝廷,但我想的不是這麽個歸順法啊!
這個時候,鄭芝龍也沒辦法了,人家都把他堵這了,他能說不願意嗎?
他隻能假裝激動道:“罪民想啊!罪民一直想歸順朝廷,但又害怕以前的所作所爲不爲朝廷所容。現在好了,罪民終于得償所願了,多謝皇上不計前嫌,收下罪民。”
哼哼,你還給朕裝呢,你以爲朕這麽好騙嗎?
喜歡裝是吧?
來,朕就跟你裝一裝。
泰昌裝出一副大喜的模樣,興奮道:“哎呀,鄭将軍來投,大明水師簡直如虎添翼啊!你就暫且屈居水師遊擊将軍如何,你放心,隻要你能率軍剿滅海盜,朕一定會論功行賞,給你加官進爵。”
遊擊将軍就遊擊将軍吧。
鄭芝龍假裝感恩戴德道:“多謝皇上恩典。”
嘿嘿,暫時就裝到這裏吧。
接下來就要說正事了。
泰昌微微點了點頭,随即鄭重道:“朕這次率水師南下可以說是諸事不順,好像什麽行動都被你們提前預知了一般,你說福建水師裏面是不是有你們的内應,這内應是誰?”
哼,那家夥可不是個好東西。
其實,鄭芝龍跟這内應關系并不好,因爲這内應跟他野心一樣大,而且人家這會兒比他混的還好!
這樣的人,他自然要除掉。
他毫不猶豫的拱手道:“皇上英明,福建水師的确有我們的内應,此人就是水師參将許心素!”
福建水師參将許心素!
這家夥好像是總兵俞咨臯的左膀右臂啊!
泰昌聞言,不由滿臉凝重道:“真是此人?你可有依據?“
鄭芝龍連忙解釋道:“不敢有瞞皇上,末将本是海商李旦手下的一個船主,而這李旦就是朝廷所說的海盜首領甲必丹,許心素就是李旦的結拜兄弟,李旦以前走私的海貨都是許心素收購而來。”
許心素竟然是海盜頭子甲必丹的結拜兄弟!
泰昌不由吃驚道:“這種人是怎麽混進福建水師的,又是如何做上參将的?”
鄭芝龍不假思索道:“末将聽聞,前幾年閹黨掌權之時,他以同鄉之名重金賄賂戶部尚書吳淳夫,請吳淳夫爲其周旋,買了個水師把總之職。随後他又與李旦配合,招降了楊祿等海盜,并再次賄賂吳淳夫爲其請功,憑借這些所謂的功勳,他很快便爬上了水師參将的位置。其實楊祿等海盜就是李旦送給他的,那些海盜就是來幫他辦事的!”
又是閹黨!
這個吳淳夫,你是死了還給朕留下個禍害啊!
看樣子這個許心素就是東南利益集團的代言人了。
泰昌想了想又問道:“海盜甲必丹好像已經死了吧,你們怎麽還跟這許心素有聯系呢?”
鄭芝龍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交待道:“皇上,末将以前也要找他進貨,而且,後面他憑借着水師參将的身份混得是風生水起,生意是越做越大,連荷蘭人都找上門來,請他做了什麽大明的貿易代表,我們想跟荷蘭人做生意也得通過他,所以,我們跟他一直有聯系。”
卧槽,這家夥還是荷蘭人的貿易代表!
東南利益集團的代言人了原本還隻能算是一個國賊而已,這國賊再加一個賣字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家夥就是個賣國賊啊!
這麽一個奸賊竟然混進了福建水師,而且還成了水師參将!
泰昌聞言,不由氣得直咬牙。
他忍不住冷哼道:“福建水師總兵俞咨臯爲何對他如此器重,這家夥是不是也收受了他的賄賂?”
鄭芝龍不假思索道:“這個是肯定的,許心素之所以能在福建水師混得風生水起,那就是靠銀子開路,凡是他的上司他都是使勁賄賂,使勁巴結,曆任巡撫和總兵都收了他的好處,俞咨臯自然也不例外。”
唉,這個俞咨臯,領兵作戰是把好手,情商卻是低的不行了。
他也不想想,人家爲什麽要賄賂他!
俞武襄一世英名,怎麽培養出這麽一個糊塗蛋啊!
其實,他還有點高估俞大猷的情商了。
俞大猷那的确是武功高強,精通兵法,戰功赫赫,所向披靡。
但是,說到情商,俞大猷那也不是一般的低。
這家夥立了不知道多少戰功,但是,提拔的卻很慢,而且還經常莫名其妙的被人革職查辦,然後又戴罪立功,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被革職查辦,然後又戴罪立功。
他一生之中都不知道被人革職查辦了多少回。
至于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因爲他情商低,不會巴結上司!
這點俞咨臯貌似還能比他老爹強一點,至少他還沒立什麽戰功便被提拔爲福建水師總兵了。
俞大猷可是拼了老命殺了二十多年的倭寇和海盜才混上總兵官之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