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黨到底是些什麽人,有可能很多人都認爲閹黨就是太監。
其實不然,閹黨的主體并不是太監,而是文官。
曆史上,崇祯欽定閹黨逆案,共查處閹黨二百五十二人。
其中,真正的太監包括魏忠賢、王體乾、李朝欽、李永貞等總共還不到十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文官。
比如,崔呈秀、徐大化、吳淳夫、王紹徽、李夔龍等等這些都是因爲貪贓枉法而被罷官削籍的文官,他們唯有認魏忠賢當幹爹才能恢複官籍,重新上位。
又比如,姚宗文、王永光、溫體仁、薛國觀、劉廷元等等這些都是齊楚浙黨的餘孽,他們依附魏忠賢,純粹就是爲了清洗東林和清流,重新掌控朝堂。
其實,閹黨所幹的壞事大多是這些文臣所爲,魏忠賢基本上都在宮裏守着天啓呢,宮外之事,他最多也就授個意,下個旨,真正動手的還真不是他。
那麽,爲什麽閹黨所做的壞事好像都算魏忠賢頭上了呢?
這跟一位神隐的閹黨大佬有關,此人就是馮铨。
馮铨在閹黨中好像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爲什麽說他是個神隐的閹黨大佬呢?
其實,他壓根就不是閹黨中的小人物。
曆史上,閹黨掌權之時,他乃是禮部尚書兼内閣次輔,少保兼太子太保!
内閣首輔顧秉謙就是個庸塵無恥的廢物,真正代閹黨掌控朝堂的就是内閣次輔馮铨!
他又是如何神隐的呢?
很簡單,因爲他是螨清《明史》主編,《明史》他想怎麽删怎麽删,想怎麽改怎麽改!
他自然不想自己做的壞事遺臭萬年,所以,不管什麽事,他是能栽魏忠賢頭上就栽魏忠賢頭上,搞得好像閹黨所做的壞事都是魏忠賢指使的,跟他沒一點關系一般。
其實,收拾東林收拾得最狠的就是這家夥,因爲他跟東林的仇太大了!
據說,他爲了他爹的事去求東林的時候,東林的缪昌期等人直接把他摁翰林院大堂的桌子上,給。
呃,罪過,罪過,佛曰,不可說。
東林可能知道他爹幹了什麽,所以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這一番羞辱也讓他徹底跟東林結下了死仇。
總之,自那之後他是徹底黑化了,直接就拜在了魏忠賢的膝下,幹了不知道多少壞事。
而且,他手段通天,把這些事全給抹掉了,就好比螨清《明史》副主編洪承疇一般,洪承疇是硬把自己洗成了一個無奈投降的忠臣,他更絕,他硬是把自己這個閹黨真正掌權的大佬給洗沒了!
不得不說,馮铨這個人,真是個神人!
閹黨掌權之時,他是禮部尚書兼内閣次輔,少保兼太子太保!
螨清奪了天下之後,多爾衮掌權時期,他又是清廷的内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少傅兼太子太傅!
順治親政之後,他還是清廷的内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少師兼太子太師!
康熙登基之後,他因爲年老緻仕,清廷還給他加了個三公之一的太保,直到康熙十一年,他才“光榮”去世,在清廷的将近三十年時間裏,他可以說是位極人臣,地位比洪承疇還高。
洪承疇可是率領投降的明軍幫清廷打下了南明的萬裏江山,吳三桂、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等都是他的手下,爲什麽在清廷馮铨地位比洪承疇還高呢?
這個跟他爹馮盛明有關,建奴在天啓年進攻沈陽和遼陽的時候,負責後勤供給的河南左布政使馮盛明竟然擅離職守,人都不見了!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建奴正進攻遼東重鎮沈陽和遼陽呢,負責籌集和轉運糧草的馮盛明竟然不見了,這可是天大的事!
東林立馬就把馮盛明革職查辦,正準備徹查呢,馮铨竟然跑去求情,東林自然是狠狠羞辱了他一番。
結果,馮铨立馬就跑去魏忠賢跟前磕頭哭訴,說東林迫害他,求魏忠賢收他爲幹兒子。
魏忠賢正在用人之際,也沒多想,直接就把馮铨收下了,至于東林想查他幹兒子和他幹兒子的爹,那自然是門都沒有。
馮铨的父親馮盛明到底爲什麽擅離職守,擅離職守期間又去過哪裏,因爲魏忠賢的包庇,東林根本就沒法查了,這事竟然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馮铨之所以在清廷位極人臣将近三十年,跟這事有很大的關系,可以說,魏忠賢都被他給耍了!
魏忠賢可能做夢都想不到,他就是個背黑鍋的命,就算不給泰昌背黑鍋,他也要給自己的幹兒子幹孫子背黑鍋。
這會兒,他還在想盡辦法爲他這些不孝子孫謀福利呢。
禦書房中,泰昌看着手中的奏折,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這奏折看上去倒沒什麽毛病,就是前萬曆朝兵部尚書,守正大臣,特進光祿大夫,柱國松山伯田樂去世,内閣和禮部奏請厚葬,并贈谥号襄敏。
這個很正常,從周朝開始曆朝曆代朝廷重臣或者功勳卓著的文臣武将去世後,朝廷一般都會追贈個谥号,概括其一生的功績,以示褒獎。
比如,三國蜀漢名相諸葛亮死後,追谥忠武,後世常以武侯尊稱。
又比如,抗倭名将戚繼光死後,追谥武毅,後世常以戚武毅公尊稱。
這田樂都因功進封柱國松山伯了,肯定功勳卓著,追贈谥号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問題是,這奏折是魏忠賢親自送過來的。
你個太監還管這種事?
很明顯,這不正常。
泰昌也很清楚,田樂的孫子田爾耕是魏忠賢的幹兒子,這家夥怕是來爲自己的幹兒子田爾耕要官的。
果不其然,魏忠賢一看他把奏折看完了,立馬假惺惺的哀歎道:“柱國松山伯田樂平定蒙元永邵蔔之亂,收複青海松山土地千餘裏,功勳卓著,澤披後世,可惜,就這麽去了。”
你假惺惺的裝給誰看呢?
泰昌頗有些無奈的跟着假裝好奇道:“怎麽,你覺得下旨厚葬,追贈谥号還不夠嗎?”
魏忠賢連忙順勢道:“皇恩浩蕩,他有此厚待自然是夠了,隻是可憐他孫兒田爾耕,天資聰慧,文武雙全,卻一直報國無門,可惜,可惜了啊!”
哼,田爾耕還天資聰慧,文武雙全?
這家夥就是個陰險狠辣,惡毒無比的人渣!
行吧,先哄哄你,等朕準備好了再收拾你。
泰昌又假裝驚喜道:“哦,原來田樂之孫還是個人才啊,那你覺得給他安排個什麽差事好呢?”
魏忠賢毫不猶豫道:“田爾耕乃是世襲錦衣衛指揮同知,不若皇上就讓他當個正職錦衣衛指揮同知試試?”
你手都伸到錦衣衛來了?
下一步你就是搞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了吧?
哼,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魏忠賢這家夥真是貪心不足,前幾天他才給自己的親侄子魏良卿請功,進封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呢,這會兒又跑來給自己的幹兒子要官了。
魏良卿其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夫,跟他一樣,大字都不識一個。
魏忠賢竟然厚顔無恥,令人爲其請功,說什麽喜峰隘口長城修複,江洋大盜王之錦落網,南京孝陵修複等等,皆是其功勞。
這意思,他侄兒都能上天了,還在大明朝兩京十三省到處飛,到處立功!
其實,他侄兒魏良卿一直在他老家肅甯鄉下種地呢,哪兒都沒去過,那些所謂的功勞,自然是奪了别人的。
泰昌這會兒真有點煩魏忠賢這家夥了,因爲這家夥實在是太貪得無厭了,自己的幹兒子幹孫子掌控了整個朝堂大權他還不滿足,他還想把鄉下那些侄子侄孫全部加官進爵,以顯擺他的能耐。
什麽玩意兒?
你還以爲你能耐真的很大啊?
朕要不是想讓你當個背鍋俠,你就是個屁!
泰昌心中冷哼一聲,随即緩緩點頭道:“行吧,那就讓他當個正職錦衣衛指揮同知試試。”
魏忠賢連忙拱手躬身道:“多謝皇上恩典。”
泰昌也懶得再裝了,直接就揮手道:“行了,退下吧。”
魏忠賢當即躬身告退,得意的去了。
泰昌卻是盯着他的背影,面露寒光。
東林是落幕了,閹黨上台之後卻是很快便搞得朝野上下沸反盈天,怨聲載道。
這倒不是什麽壞事,因爲他接下來就要收拾閹黨了,到時候他順應民意,把閹黨一收拾,朝野上下肯定會拍手稱快,不會遇到任何阻礙。
問題就是不能讓閹黨掌控朝堂太久,因爲這幫家夥太不是東西了,貪贓枉法,以權謀私,仗勢欺人,公報私仇等等,什麽壞事都幹的出來。
如果這幫家夥把控朝堂時間太長,那肯定會逼的人造反!
唉,看樣子隻有把南京小朝廷搬到京城來了,這樣一來,中層和高層基本上有了,底層的話,過完年就是三年一屆的會試和殿試,到時候将近三百進士應該是夠了。
如果不夠,那就把進士名額翻倍,反正一次錄四百多進士也有先例,他錄六百多怎麽了?
如果再不夠,那就擢些舉人擔任底層官員,反正舉人就能當官,隻要不提拔到六品以上就沒什麽問題。
現在就等會試和殿試結束,便可以動手收拾閹黨了,到時候南京官員再加上新科進士和老舉人,應該能把整個朝堂大權接下來,朝廷應該還不至于亂套。
魏忠賢,朕就先讓你得意幾個月!
想到這裏,泰昌對着門口朗聲道:“傳駱思恭。”
沒過多久,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便疾步而來。
君臣一番見禮之後,泰昌便直接問道:“原兵部尚書田樂之孫田爾耕,你知道吧?”
駱養性聞言,不由眉頭微皺。
田爾耕是魏忠賢的幹兒子,這個他自然清楚。
而且,皇上已經跟他們這些親信說了,這會兒得哄着閹黨。
皇上這不會是想提拔田爾耕吧!
他想了想,随即小心的拱手道:“皇上,請恕微臣直言,此子陰險毒辣,又喜歡害人,在京城官宦世家和公侯勳貴圈子裏可謂臭名昭著,這樣的人,不可用啊!”
這個還用你說?
泰昌微微點頭道:“你知道就行,魏忠賢想讓他當錦衣衛指揮同知,你就忍忍吧,派幾個可靠的千戶給他當下屬,盡量不要讓他惹出什麽大事來。”
唉,皇上,您怎麽把這麽個禍害丢給我啊!
駱思恭隻能無奈的拱手道:“微臣明白,皇上放心。”
泰昌看了看門口,随即低聲道:“你派可靠之人去金陵傳朕口谕,告訴南京都察院和六部主官,讓他們準備進京擔當大任。”
這意思是準備動手收拾閹黨了?
駱思恭毫不猶豫的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又仔細想了想,随即低聲道:“你再派人傳朕密旨,令曹文诏即刻率神武營回京。”
這會兒孫傳庭已然率大軍趕到四川,奢崇明也被其打得抱頭鼠竄,逃到貴州去了。
水西宣慰司安邦彥等是緊跟着奢崇明反了,而且已經開始向貴陽進軍了。
不過,孫傳庭已經率軍拿下遵義,相信很快便能将其逼回水西,而後進行清剿了。
也就是說,西南土司叛亂也快平定了。
貴州那邊大多是山地,水西更是山脈連綿,騎兵在那邊根本沒有用處,所以,泰昌準備把神武營調回來鎮場子。
畢竟,閹黨之中陰險毒辣的人可不少,而且這會兒他們已經掌控朝堂大權,如果收拾他們的時候沒人鎮場子,這幫家夥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亂子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