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長官,我說過了,我隻是出個差而已,想什麽時候出去就什麽時候出去,這應該不歸偵查局管吧?”
王興靠在椅子上,搓了搓臉上的肥肉,無奈道:“即便我出城真犯了什麽事,抓我的也該是城防部,而不是你們特調局。”
古寂一直注意着着王興的表情,盡管這胖子表現得很平靜,但他還是看出了後者眼中的一絲慌亂。
“這家夥慌了……他在怕什麽,覺得事情敗露了,還是因爲别的事?”
古寂有些疑惑,王興目前的回答并沒有露出什麽馬腳,爲什麽會突然露出這種眼神,他不相信喬雅會注意不到。
果不其然,喬雅又問了幾個問題,見王興始終不願意開口,她也不逼問,叫上古寂一起出了審訊室。
士兵将門鎖上,兩人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喬雅開門見山道:“我抓王興不隻是因爲你的事。”
“我知道。”古寂點點頭,他早就看出了這一點。
“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鼎盛集團疑似私自研究霧氣,并一直在進行某種實驗,如今更是有可能和許家國失控一事有關,在我看來,王興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古寂疑惑道:“長官,我記得你說過,隐的能力很适合審訊,爲什麽不叫他過來?”
“隐确實有讓犯人說真話的能力,但這種能力會對嫌疑人産生較大副作用,不能随便動用,更何況是對王興這種影響力頗大的人物。”
喬雅搖頭道:“特調局的權限太大,必要時甚至可以抓捕其他部門高層,這早就引起了其他部門的不滿,我們必須守規矩。”
“試想一下,假設我們對每個懷疑對象都用能力進行審訊,其中不乏部門高層,最後會造成什麽影響?”
古寂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喬雅的意思,特調局無論是實力還是權限都讓人害怕,所以一直都被盯得很死,如若用能力審訊出結果還好,可萬一沒結果怎麽辦?
更别說一旦開了這種先河,隻要特調局想,那就完全可以随意攻擊政敵,制造出虛假的審訊結果,到時候怎麽辦?
喬雅說道:“還有一點,隐的能力不是萬能的,我們不能依賴,萬一敵人有異化者能對進記憶進行改動,我們隻會得知錯誤信息,這是相當緻命的。”
“那該怎麽辦?”古寂皺眉,難道要放那家夥離開。
“我最近一直在關注鼎盛集團,有很多次機會拿到證據,但有趣的是,對方總能提前消除痕迹,這說明對方能力不小。”
古寂眉頭一挑,連特調局都幾次落後一步,對方該不會是總統局的人吧?
聯想到之前鼎盛集團的種種嚣張行徑,他隐隐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可是爲什麽……鼎盛集團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讓總統局護着啊。
“放心,我做事不需要理由,不動王興是因爲我想先搞清楚一些東西。”
喬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轉身就要回到審訊室,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她立即接聽電話。
“喬長官,鼎盛集團來人了,還有總統局和偵查局的人,指名要見我們的三位負責人……還說要找一個叫古寂的人。”
喬雅往身側瞥了一眼,平靜道:“我知道了。”
她心中隐隐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跟我上去一趟吧。”半晌,她對古寂說道:“等會你什麽都不要做。”
古寂嗯了一聲,離得那麽近,當然他聽到了電話的内容,總統局,偵查局,鼎盛集團,三方同時來人,明顯不是巧合可以解釋的。
他們從審訊室的窗口往裏看了一眼,見王興低垂着頭,便乘坐電梯上了樓。
電梯無聲離開,過道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片刻後,守在審訊室門口右邊的士兵微微垂下頭,狀若無意的碰了碰身後的門,發出很輕微的聲響。
門後的王興低垂着腦袋,從喬雅兩人離開開始,他就一直處于一種坐立難安的狀态,此時聽見細微的敲門聲,他臉色瞬間發白,猶如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
半晌,他臉上的掙紮之色消失,眼中流露出異樣的複雜情緒,猛然深吸一口氣,用左手狠狠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另一邊,喬雅帶古寂來到了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門前站着的四個人。
其中一個女人一臉愁緒,古寂認得她,這家夥就是王興的妹妹王梅,此時站在一個中年男人身後,目光先後從古寂和喬雅身上掃過,臉色很不好看。
身前的男人四十來歲,身材有些消瘦,帶着一副無框眼鏡,臉上含笑,看上去頗爲儒雅。
見到喬雅兩人到來,他對喬雅伸出手,熱情道:“這位應該就是喬雅喬長官吧?”
喬雅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鼎盛集團?”
男人将懸在空中的手收了回來,臉上看不出半點尴尬:“是的,我叫牧陽,是鼎盛集團的藥物研發部門的主管,這次來是想問問我們總經理的事。”
王梅也擔心道:“對啊,你們憑什麽抓我哥!”
喬雅沒有回答,又看向另外兩人:“你們呢,來幹嘛的?”
總統局派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古闆的中年女人,她嚴肅道:“我們接到投訴,特調局最近毀壞了多處住宅,擾民嚴重,還在前夜無故殺死了多名平民。”
“您本就牽扯到了十九區偵查局副局長莫名死亡一事,之後更是大鬧軍部,局裏讓我請幾位負責人過去接受談話。”
“哦,那就等他們過來了再說。”
喬雅面無表情,又看向穿着偵查局制服的男人,“你又是幹什麽的?”
“我是來找古寂的,他現在在嗎?”男人微笑開口,态度很好。
古寂保持着沉默,因爲喬雅說過她會應對這一切。
而喬雅所說的應對也是沉默,她裝聾作啞,像是聽不到對方的話。
不過偵查局的男人顯然是知道古寂是誰的,他暗自一歎,總統局說話可以硬氣,但他可不敢,隻好調整情緒看向對面的年輕人:“你應該就是古寂吧?”
古寂認真的搖搖頭:“不是。”
男人笑容凝固,遲疑道:“那你是……”
“我是韓飛。”古寂說着就往嘴裏丢了塊口香糖。
“……”
“……”
此言一出,連喬雅都忍不住看了古寂一眼。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偵查局辦事,麻煩你配合。”男人神色終于變了,嚴肅道,“我懷疑你跟十九區發生的一起殺人案有關,現場發現多名死者,請你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古寂面色不變,心中卻是明白,這家夥說的死者,應該是那幾個試圖殺死古筝姐的蠢貨。
“有意思,可你難道不知道嗎,哪怕特調局的人真的無緣無故殺了人,也不該歸偵查局管才對。”
喬雅瞬間從對方的話中看出了端倪,“偵查局不該出現在這裏,這也不是總統局的命令,或者說,這隻是總統局某個人的命令,對嗎?”
見男人不言不語,她又看向總統局的女人。
後者搖搖頭:“不知道,我隻是負責請特調局的三位回去罷了。”
“那就等吧,人來齊了再說。”
喬雅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三個人同時出現顯然不是巧合,總統局口中的罪狀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清理霧區靠的又不是嘴皮子,破壞建築物很正常。
至于所謂的無故擊殺平民就更可笑了,要知道平民連特調局都沒聽過,又怎麽會有去總統局投訴的機會?
聽說那晚李染在忘憂居幹掉了不少人,都是些不可逆轉的欲望纏身之人,其中有些是部門官員的孩子……想來“舉報”應該是來自他們。
不過有趣的是,他們前些天一直都沒敢說話,這回卻突然跳了出來,顯然是得到了某種授意……
喬雅也不開辦公室的門,衆人就這麽在樓道上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古寂暗自瞥了喬雅一眼,心說隻怕是等到明年人都來不齊。
剛剛在電梯上,他可是親眼看到喬雅給一個負責人打了電話,讓他裝作在霧區裏不要回來。
她似乎早就洞察了某些人的意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古寂以爲他們會一直耗在這裏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對面的牧陽扯了扯嘴角。
幾乎在同一時間,喬雅的手機響了。
鈴聲在安靜的樓道中顯得格外刺耳,她走到一邊接了電話,沒多久就走了回來。
古寂敏銳的察覺到察覺到,雖然喬雅表情依舊平靜,但身上卻突然多了幾分冷意。
出事了……
果不其然,不久後,中年女人也接一個電話,她看向喬雅,驟然面色一肅。
“喬長官,您必須得跟我走一趟了,我剛剛得到消息,你們審訊室内的王興突發腦死亡,我嚴重懷疑您動用了非正常手段。”
她凝重道:“您應該知道,這是違反規矩的。”
除了王梅,所有人都知道什麽是非正常手段,他們懷疑喬雅是動用了能力對王興進行審訊。
“死……死亡?”此話一出,喬雅還沒回應,牧陽身後的王梅頓時愣住了,她呆滞的看向牧陽,“牧叔,她在說什麽啊……”
牧陽像是也有些不可思議,随即強壓悲傷道:“像你想的那樣,他隻怕是死在了審訊室裏。”
“不可能!”王梅掃向衆人,突然大吼道,“不是說隻是問話嗎,我哥怎麽可能死了!”
她想起上午哥哥被帶走的場景,對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隻是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可現在……這些人卻告訴她,哥哥死了?
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紅着眼睛看向喬雅,聲音顫抖道:“喬長官,這是真的嗎?”
喬雅沉默片刻:“嗯。”
“不可能!”王梅嚎啕大哭,就要沖過來質問喬雅,卻被古寂死死抓住。
古寂對她仇恨的的眼神一點都不在乎,也不覺得同情,在他看來,王興就那麽死了是好事,省得他還要費力氣,不過看樣子,一口黑鍋好像被甩到喬雅身上了。
他不禁懷疑,之前的一切到底偶然,還是早有預謀?
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對方的目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