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僅僅隻是看到了一個背影,但古寂腦海裏還是生出了一個堅定的想法——床上的女人很漂亮。
這地方似乎是女人的卧室,對方此時又躺在床上,古寂想要開口,卻突然有些遲疑,等等,自己該不會被當成擅闖她閨房的流氓吧?
這種想法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他之前推開那些房門時,有些女孩衣服都還沒穿好,他雖然會感到抱歉,卻也不至于生出心虛感。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心理上的轉變,隻覺得床上的女人神聖不可亵渎,不想給對方留下壞印象。
古寂這樣想着,凝眸看向了粉紅的大床。那個女人背對着他,似乎并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響,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一般。
和之前房間裏的那些女孩不同,她的衣着并不暴露,穿着一件粉色的連衣長裙,隻露出半截藕臂和雪白的腳踝,及腰的長發随意披散,将曼妙的身軀遮擋,有種朦胧的美感。
她不過是這樣側躺着,卻莫名有種難言的吸引力。
古寂搖搖頭,思忖片刻,用力敲了敲身邊的房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試圖将女人喚醒。
但女人睡得還挺沉,半晌沒有動靜他,他敲門幾次無果之後,隻好輕聲道:“小姐,醒醒?”
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房間裏卻足夠刺耳。
然而女人隻是翻了個身,依舊沒有醒來,透過帷幕,古寂隐約能看見她微紅的側臉。
雖然還看不真切,但五官似乎确實很漂亮。
不過他無暇欣賞,清了清嗓子,邊敲門邊大叫道:“掃黃掃黃!”
這一嗓子動靜屬實不小,女人終于被驚醒,起身看向房門方向,視線落到古寂身上,警惕的打量着他。
“你是誰,爲什麽闖進我的房間?”
盡管房間裏突然闖入一個陌生的男人,但女人似乎并沒有太過害怕,她出聲詢問,聲音異常軟糯。
這家夥似乎還真覺得我是不懷好意的家夥……
“那啥,我是韓飛。”
古寂莫名心虛,出于不想給對方留下不好印象的心理,他報出了韓飛的名字,然後嚴肅道:“這地方已經被偵查局查封了,馬上就有人帶你離開。”
女人怔了一下,連忙穿上鞋子從床上下來,撫平裙子上的褶皺,拉開帷幕詢問道:“你說這裏被……查封了?”
“對,以後沒人會強迫你做哪些事,你自由了。”
古寂注意到,女人的兩隻手在不安分的糾纏着,看上去有些緊張,聽到“自由”兩個字時,她眸光閃動。
他打量了對方兩眼,很快就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此時沒有了帷幔的阻攔,他才意識到女人真的很漂亮。
而且領口開得有點大……
女人詫異的看了古寂一眼一眼,輕輕扯了扯領口。
“自由嗎?”她呢喃道。
古寂認識的女人不算多,但無論是古筝還是喬雅,又或者是年紀尚小的韓菲菲,都在美女的行列之中,而且各有特色。
但如果單從容貌來說的話,他眼前女人的長相比喬雅等人更甚一籌,而且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不依賴于妖豔的妝容和露骨的服飾,舉手投足間卻能自帶一種魅惑之感。
媚骨天成。
古寂莫名想到了這個詞語,隻有這個詞語才能诠釋她。
他低下頭,暗自一歎,難怪這女人會被常武那家夥弄到地下來,甚至還專門弄了個特别的房間。
就在這時,他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擡頭一看,身穿粉色衣裙的女人居然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面前,臉頰微微泛紅,眼波流轉滿是迷離之色。
女人呼吸急促,飽滿的胸脯不停起伏,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湧出,猶豫着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古寂。
古寂看傻眼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變這樣了?
類似的狀态他剛剛在樓上見到過,心說該不會是常武那家夥擺脫了手铐的束縛吧,還是說他能力的影響其實還沒完全消除?
看着對方誘人的面容和寬廣的胸懷,古寂難免有些心猿意馬,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給了女人一記手刀。
後者應聲倒地,陷入昏迷之中。
他搖搖頭,轉身打算離開,想了想又把女人抱到了床上,神色變得頗爲尴尬。
恐怕女人自己也想不到,她才被人叫醒起床,兩分鍾沒到的功夫居然又被這人送回了床上……
“早知道不叫醒她了……我叫韓飛?那沒事了。”
古寂嘀咕着離開房間,關上了門。
而就在房門關上那一刻,床上的女人突然睜開眼睛,她臉頰依舊泛紅,一言不發,隻是安靜的看着緊閉的房門,久久沒有動作。
……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輛車駛入了第六區。
喬雅的到來讓剩下的事情變得簡單起來,她很快就下達了一連串命令,爲今晚的行動收尾。
“那些在樓上想要逃跑的,查查他們的身份,如果隻是單純過來玩的,就打電話讓他們家裏人來領人。”
“還有,查查忘憂居裏那些女孩的身份,與她們各自的問話結果對照,沒問題再讓她們離開。”
“去檢查一下,附近有沒有異常的污染存在。”
“徹查常武的人際關系,看看他最近見過什麽人。”
“對了,除去異化者等相關信息,其他内容整理一下送到第六區偵查局,讓他們處理。”
古寂才走到門口,就看見喬雅在不停發号施令。
審訊方面,常武貌似還是一副含糊其辭的樣子,喬雅已經讓人把他帶回特調局治療,回去後再進行審訊。
古寂注意到,喬雅身後除了梅新月之外,還跟着一個鬥篷人。
在他打量幾人的時候,喬雅也注意到了他,她走過來說道:“後天你來特調局一趟,南開酒店爆炸一事已經有了眉目,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古寂沉默良久,空氣變得安靜。
就在梅新月和隐以爲他不想答應之時,卻聽古寂遲疑道:“去特調局的話……車費報銷嗎?”
“……”
“……”
喬雅平靜道:“我記得你有一輛摩托車。”
“嗯,好像是,哈哈哈。”古寂尴尬的笑了笑,騎車哪有坐車舒服……
“對了,”他想了想說道,“麻煩你們問問常武張海的具體下落。”
他對那家夥之前的說辭保持着懷疑,事情恐怕并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包括張婷的事也是如此。
見古寂這副模樣,梅新月不由松了一口氣,看來古寂并沒有因爲南開酒店的事對特調局心懷芥蒂。
隐渾身藏在鬥篷之下,沙啞道:“放心,我會問出那家夥的所有秘密。”
古寂打量了他一眼,猜想這應該也是個異化者,見此,梅新月連忙介紹道:“這位是隐,負責新海區異常情況的偵查以及頑固犯人的審訊。”
“你好。”
古寂點點頭,算是和隐打了個招呼,随即四下看了看,疑惑道:“韓飛去哪了?”
喬雅回答道:“那家夥聽說李染找到了無欲教會的一個據點,興沖沖的跑去支援了。”
“他從霧區出來後都沒怎麽休息過,身上還有傷,不會出什麽問題吧?”古寂有些擔憂。
見此,喬雅微微搖頭:“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古寂不置可否,既然喬長官都那麽說了,那應該沒什麽問題,他告别幾人,很快韓飛家中,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
空無一人的校園道路上,灰色的霧氣不斷流轉,街道被白霧淹沒,教學樓和各大高樓也被完全覆蓋。
之前分明還有着嘈雜的人聲,可在霧氣将校園完全籠罩的那一刻,四周卻安靜得可怕。
薄薄的霧氣仿佛一道分明的界線,将校園内外分成了兩個世界。
“兄弟們,現在幾點了,誰給我帶個飯……”
某個寝室中,一個帶着耳機的男生揉着眼睛艱難起身,打了個哈欠,話才說了一半,就徹底愣住了。
寝室裏彌漫着暗灰色的霧氣,仿佛帶着些微光,緩緩流動着,雖然并不影響視線,但卻有種異樣的詭異。
徐磊連忙拔下耳機,一邊飛速下床穿衣,一邊四處尋找,遺憾的是,他并沒有發現室友的影子。
“卧槽,居然起霧了,”徐磊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撥打着室友的電話,暗罵道,“這些家夥居然不叫醒我。”
電話沒有通,他也顧不得其它的,手忙腳亂地戴上口罩,急忙打開寝室門,飛快向着樓梯奔去。
此時外面分明是陽光明媚,樓道裏卻暗得詭異,應急燈不知何時已經開啓,可發出的光亮很是黯淡,幽光閃爍,通往樓梯的走廊仿佛被拉得老長。
徐磊不得不打開手機電筒,可詭異的是,電筒似乎也出了問題,發出的光隻能照亮一小片區域。
冷汗順着徐磊的額頭流了下來,這詭異的一幕讓他聯想到了電影中出現的各種妖魔鬼怪,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居然有些不敢繼續前進。
“還有人在嗎?”
“有人在嗎……”
“在嗎……”
徐磊大聲呼喊,他多希望有個人能跟自己作伴,可并沒有人回應他,整個世界是如此死寂,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回聲有些詭異,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
“不能在霧氣中久留,否則隻會越來越危險,”徐磊突然想起老師嚴厲的教誨,“停留越久,越容易感染病毒,也越容易面臨死亡的威脅。”
他看着将光亮吞噬的黑暗,總覺得四周似乎有很多雙眼睛在不懷好意的窺伺着自己。
死亡的威脅……真的來自病毒嗎?
這個念頭一從他腦海中升起,就再也抛不掉了,他越想越害怕,那種被窺探的感覺越發強烈,還隐約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應急燈和手機電筒的光亮越發黯淡,徐磊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必須馬上離開。
他猛然看向身後,見身後一片黑暗,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咬牙向着樓梯方向走去。
就在剛剛,他預感到身後有人,好在隻是虛驚一場。
昏暗的樓道中,一個腳步聲不停回響,徐磊的心髒高懸,緊張的向前走着,平日裏幾步便能走完的樓道仿佛被無限拉長,他小心翼翼,窺伺感一刻也沒有消失,還好一路上都沒有意外發生,他成功走到了樓梯口。
徐磊住在二樓,隻要走幾步便能離開寝室樓。
他深吸一口氣,高懸的心放下不少,扶好扶手,快步下了樓梯。
“終于可以離開了……”
放松下來的徐磊并沒有注意到,昏暗的燈光映照出他身下臃腫的影子,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似乎是兩個影子,一個屬于徐磊,而另一個……
則緊緊貼在他背後。
樓道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徐磊很快跑到了樓下,看見了滿是光亮的寝室大門。
他心中大定,立即加快了步伐,眼看着就要觸碰到那絲光亮,卻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移動。
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拽住了他一樣。
他神色驚恐,奮力掙紮,卻根本無法動彈。
而偏偏就在此時,他感受到身後有一種強烈的惡意,之前那種奇怪的聲音仿佛近在耳邊。
“有什麽東西在我後面……”
徐磊咽了口唾沫,心裏生起強烈的絕望,他離大門分明隻有一步之遙,眼看就要觸及那抹光亮,卻怎麽都邁不出這一步。
身後的應急燈盡數熄滅,黑暗飛速蔓延過來。
下一秒,他消失不見,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
像是被什麽東西拖進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