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鎮見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是這般不馴放肆,臉色微沉。
他能冷靜,可阮晚晴做慣了高高在上的母親角色,忍受不了南枳的冷嘲熱諷,立馬斥責道:“南枳你怎麽說話的,這還有外人在呢,媽媽以前教你的規矩都忘了嗎?”
南枳淡淡看着她做戲,紅唇中發出一個冷哼,不回話。
老太太一向看阮晚晴不順眼,見她一進來就苛責自己的寶貝孫女更是來氣,怒聲道:“那我這個老太婆教你的規矩也忘了?外人面前家醜不外揚,你倒好,當着孫女婿的面苛責隻隻,我看你是不想她好過。”
連自家都不寵愛、不寶貝的女孩,怎麽會得到夫家的珍惜和尊重,父母都不給撐腰,這讓她怎麽在慕淮期面前有足夠的底氣去挺直腰闆。
這母親做得真不知所謂。
阮晚晴不服氣,眼中水光點點有些委屈:“媽,我……我這不是關心她嘛,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會害她不成?你誤會我了。”
阮晚晴是不是有意爲之,老太太不知道,隻是見南鎮一直沉默,頓覺心寒。
“别在我這哭喪着臉,今天大好的日子不要給我毀了氣氛,要哭你出去哭。”
阮晚晴知道自己一直得不到老太太的喜愛,委屈地看向南鎮,希望他替自己出頭,誰知他卻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孤立無援,阮晚晴隻能把滿腔的怒氣壓下,一聲不吭徑直坐到沙發上。
南鎮沒心思理會這些小事,直接擡眼看向一旁的清俊男人,笑道:“淮期啊,叔叔都好久不見你了,最近還好嗎?”
這語氣溫和帶着讨好,一點都沒有作爲嶽父的倨傲,南枳冷笑。
慕淮期姿勢慵懶,交疊着大長腿,聽到身旁南枳傳出的氣哼聲,很自然地擡手順着她的長發安撫。
過一會才淡淡回答南鎮的話。
“挺好,隻是最近事忙,還沒來得及去南家拜訪,是淮期的做事不妥,希望嶽父和…嶽母見諒。”
慕淮期說話不疾不徐,這般做派跟南鎮那個僞君子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就是高手過招嗎?南枳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
隻見他俊美的臉上一派清冷,輕輕眯着眸子,嘴裏說着客套話,可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姿态,似乎那句希望見諒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南鎮是浸淫在商場上的老狐狸,自然知道慕淮期的話隻是說說,并不是真心實意求原諒,他一笑而過,虛僞道:
“這些事都是次要的,隻要你對我的女兒南枳好就行,你們夫妻感情好才是主要的。”
南鎮識時務,可阮晚晴卻拎不清,見慕淮期對她尊敬有加,頓時心裏樂開了花,想着要是慕淮期真的常來南家,那北城那些人富太太還不得羨慕死。
以前挖苦南家賣女兒還攀不穩高枝的人通通都隻能夾着尾巴奉承她,阮晚晴想想就覺得暢快。
嘴縫裂得更大,語氣也親昵了不少。
“淮期啊,你之前不來沒關系,我們不介意的,記得以後多來坐坐就行,額,要不你就近挑個時間,看看哪一天有空閑,我也好提前準備準備。”
她說完就見慕淮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阮晚晴頓時心中一顫,莫名發怵。
慕淮期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人兒:“這事還是看隻隻的意思。”
阮晚晴壓下心中的恐慌,轉而對南枳道:“隻隻你以後主動帶淮期回來坐坐,南宅是你家,都不回家怎麽行。”
“抱歉啊媽媽,人,我帶不回,也叫不動。”南枳叉了一快月餅一邊吃着,嘴裏撇得幹淨,“而且我也沒空呢,還要上班。”
看着阮晚晴不開心的臉色,南枳心裏舒坦,隻是有些奇怪,南橘去哪了?
他們兩個居然不帶她回秋山居見奶奶,奇了怪了,南橘真的不會鬧翻天嗎?
難道南橘能力太差,到現在還沒哄得南鎮去公開她的身份?
想到南橘還是隻能窩在南宅裏不能見人,南枳不由暗暗啧嘴,真可憐。
口口聲聲說要補償她的南鎮和阮晚晴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般看重她呢,至少,沒把她放在第一位。
也是,南鎮的心中錢和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呵……
——
接下來陳媽去準備晚飯,南枳和老太太叙舊聊天,南鎮也跟慕淮期說着生意上的話,唯有阮晚晴獨自一人插不上嘴。
像個外人一樣被排除在外。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還被關在家裏她就開心不起來,本來她是想着帶南橘來見老太太的,畢竟是時候認祖歸宗了。
南橘鬧了很多次,天天以淚洗面,她愛女心切也想滿足她的願望,公開宣布她慕家大小姐的身份,拿回屬于她的榮譽。
可南橘想要光明正大的慕家千金身份,必須得讓老太太的認可才行。
這次是絕好的時機,可南鎮不同意,無情地說這次目的在慕淮期和實驗室的投資,南橘的事情要緩一緩。
他态度強硬不容置喙,阮晚晴多有不滿,卻隻能忍下。
眼下看着其他人都在說話,一家人和樂融融,她更加想念自己的寶貝女兒了。
南橘也本該在奶奶的膝下歡樂的,是她害了她,現在還把她關起來。
阮晚晴别開眼,生怕别人發現她泛紅的眼眶,怕到時老太太又挑刺罵她。
——
在準備入席晚飯時,秋山居又來了兩個人。
是叔叔南棋和堂哥南斯宴。
南斯宴推着南棋從門外進來,背後的落日餘晖映照在他們身後,度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黑色西裝多了份暖調。
南棋坐在輪椅上被推到長桌前,俊逸儒雅的臉很周正,先是溫聲對老太太問好,然後才笑着環視衆人,揶道:
“路上堵車來遲一些,沒想到正好趕上團圓飯,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南鎮上前,手拍了拍南棋的肩膀,笑得溫和:“既然是團圓飯,二弟你沒到怎麽算是呢?快入席吧,大家夥就等你了!今晚喝幾杯怎麽樣?”
南棋挑眉,淺笑安然:“大哥一直挂念着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過喝幾杯就算了,我這身體太差沒法沾酒。”
“怎麽?二弟身體又出問題了嗎?有沒有看醫生?我那裏有些名貴藥材,等過兩天送過去給你。”南鎮非常關心地問。
“謝謝大哥關心,好意心領了,都是老毛病了,也沒什麽事。”
……
這一人一句的直把南枳看得險些笑出聲,真想拿盆炒瓜子過來,坐在凳子上一邊磕着一邊看戲。
絕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