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枳定睛看了他一小會,颔首,唇角微勾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
“謝謝學姐。”
蘇旭再次彎腰,像一個乖巧的學生面見老師般拘謹恭謙,完全與他這一身野性裝扮不相符。
待他坐定後,南枳和他碰杯,舉着細腳杯慵懶地徑自仰頭微抿了一口,餘光卻定于對面少年身上。
他單手拿着酒杯,閉着眼喝了一大口酒,許是覺得苦澀,一張俊逸稚嫩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
這個叫蘇旭的人明明不會喝酒卻還要強迫自己喝,搭讪的方式那麽拙劣稚嫩一看就不是見色起意的情場老油條。
南枳早察覺不對,隻是一時摸不清他的意圖。
這時蘇旭發現南枳在看他,便笑了笑,又重新找了個話題。
南枳看破不說破,時不時應答一聲,就想着看他要搞什麽名堂,反正現在廖影帝沒到,閑着也是閑着。
然而,整整十幾分鍾後……
預料的事情是一件也沒發生。
兩人就幹坐着喝酒,期間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簡直是在純尬聊,南枳耐心都被耗盡了。
蘇旭也似乎有所察覺,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覺攥緊,畫着濃妝的臉隐隐有些焦躁不安,欲言又止。
這時宴會中心突然人頭躁動,像是有什麽大人物進場了,南枳轉頭望去,隻瞧見遠處的陳倩倩朝自己揮手,很是焦急的樣子。
是廖祁來了嗎?
南枳略微展眉,忙不疊放下酒杯起身,留下一句“失陪了”就走開了。
身後蘇旭像是起身焦急挽留,南枳恍若未聞,直接忽略。
本就互不相識,你目的不純,那我也不必顧慮你的感受。自古打交道你來我往,點到爲止。
南枳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小心着穿過人群往陳倩倩的位置走去,然而沒找到陳倩倩,卻看見對面有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男人慵懶的坐在主席位上,漫不經心地和一名老者講話,身形修長,面容冷峻,兩條交疊的大長腿異常紮眼。
宴廳中冷白的燈光自上而下,其他人在南枳眼中化爲虛影,隻清晰看到男人卷翹長睫下那一雙深邃鳳眸,漆黑中帶着一點幽藍,像無盡的深海,充滿誘惑的同時又暗藏危機,讓人移不開眼。
似是聽到旁人說到什麽,他眼眸微斂,輕點下颌,兩片薄唇輕抿勾勒出一抹淡漠薄涼的笑意。
這熟悉的眉和眼,就算燒成灰南枳也能認出來。
慕淮期!!!
南枳震驚的愣在原地,脊背繃直。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還有,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
刹那間,腦海裏有十萬個爲什麽在亂竄,直接“啪”地一聲燒短路了,思緒漿糊了一般呆呆的盯着他看。
這時,對面的男人似有感應般,輕微擡頭,冷眸越過人群鎖定南枳,随後淡淡的看着她。
兩人目光碰撞,沒有火花,隻有無盡的尴尬。
請問突然見到新婚期間抛下妻子獨自出國一年多的滾蛋老公該怎麽辦?有點急,在線等。
慕淮期突然停下不說話,周圍暗暗關注他的來賓們也有所察覺,紛紛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着一襲橘紅禮裙,盈盈而立的女孩。
四周陡然變得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南枳和慕淮期之間來回徘徊,有疑惑,有不明,當然還有了然的。
畢竟這裏也有一些北城的上層人士,認得出南枳并不出奇,說不定還參加過那場轟動全城的婚禮呢。
但有小明星初入名利場,剛被科普完慕淮期的身份,不免心生向往,如今又不認得南枳也不懂要謹言慎行,便酸溜溜開口道:“她是誰啊?竟然得慕先生的另眼相看,真幸運,這是不是要一步登天的節奏啊。”
經濟人吓得臉色慘白,連忙拉住她厲聲讓她閉嘴,小明星驟然被罵,不服氣嘟囔“有什麽了不起,說一下又沒事。”
經紀人真是心裏有一個大卧槽不知當講不當講,後悔帶了這麽蠢的藝人出來,心下懶得管她,可又怕她惹事,隻能沉聲道:“她是南家千金南枳,慕太太就是她,你現在可以給我把嘴閉上了。”
小明星嘴巴變成○型,眼睛也瞪得老大,不難看出她對這答案的震驚。
而成了全場焦點的南枳卻還定睛在那個恍若神祗的男人身上。
慕淮期似乎也沒料到在這見到南枳,幽深墨黑的鳳眸微凜,隻一瞬又恢複了淡漠。
過了半響,他緩緩擡了擡手,薄唇輕啓,淡道:“過來。”
沒有點名道姓,但就是所有人都好像知道他叫誰一樣,齊刷刷盯着南枳。
而南枳聽到他發号施令般霸道的話語後,頓時從原先的震驚冷靜了下來,暗自輕曬了一聲。
這狗男人出國一年多還是那個老樣子,總是一副我就是皇帝、你要聽話的大爺模樣。
雖看不慣,可是誰讓人家有資本呢!哦,不對,什麽叫有,慕淮期他根本就是資本本資。
南枳甚至都懷疑慕淮期從小到大的唯一難題就是算不清個人資産有多少,嗯,應該多到離譜吧,就他給自己買東西的架勢就能看出。
他先前人在國外,可能還算有點良心吧,記得自己還有一個“老婆”,隔天半月的差人送東西安慰,比如名牌包包、衣服、鞋子、首飾什麽的,而且都是一整個系列的買。
南枳第一次收到時也很詫異,并打了電話問他爲何買這麽多,裏頭有很多自己不喜歡的,沒用很浪費還占空間。
記得當時慕淮期隻淡淡回了一句:省事。
得,從那以後南枳再也不過問了,他愛買就買,反正錢是他的。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慕淮期的想法,大緻就是:我不知道你要什麽,但我不想去問你,隻好都買下來你自己選。
雖然說的是省事,南枳卻品出了另外兩個字——豪橫。
不過慕家作爲北城的頂級豪門的存在,慕淮期又是慕氏集團的掌權者,動一動腳都能讓北城經濟顫一顫的人物,确實有豪橫的實力資本。
有權有錢,他不做大爺誰還能做大爺呢!
雖然内心不爽慕淮期用命令式的語氣喚自己,但南枳還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向慕淮期悠悠走去。
作爲慕南兩家聯姻工具人本人,南枳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畢竟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家族企業也有了保障,沒有得到了好處就不幹事的道理啊,是不是。
該配合還是得配合,人間清醒不外如是。
南枳走到他身前站定,坐着的男人微仰頭凝着她,骨節分明的手輕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意思很明了,就是讓坐到他身側去。
南枳眉頭微挑,倒也不扭捏,動作利落地過去坐下。
隻是還未坐穩,男人有力的彎臂就陡然伸了過來,從南枳背脊和發絲間穿過,五指微展摟過細腰,稍加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裏。
南枳被一把拉過去,側額磕碰到男人的肩膀,隐隐有些微疼,緊接着就是一股闊别已久的冷香漫入鼻腔,淡淡的、似有若無就像他本人一樣捉摸不透。
腦袋有點懵,轉眸看着他,忍不住低聲詢問道:“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