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李太傅都看不出破綻的遺诏,秦太後又怎麽能看出異樣?
盯着遺诏上天子親筆字迹看了半晌,秦太後一語不發,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下墨來。
鎮國公、丞相大人、宮大學士、柳太師、楚郡王,一一走了過去,親自驗證了遺诏上的字迹,最後确定,這封遺诏真真切切出自皇上之手,且加蓋了玉玺,沒有半分作假。
這樣的結果對于群臣來說,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内,所以很快,李太傅将遺诏親自交到了夜昊的手裏,“睿王殿下。”
夜昊起身,從他手裏接過遺诏,或許是因爲太過自己也完全沒想到,他面上并無太明顯的喜悅,看起來依然沉穩有度,波瀾不驚。
李太傅心下感到滿意,撚了撚胡須,溫和淡笑:“睿王殿下是皇上親傳的君王,即日開始,西陵江山大任就交到您的手裏了,還望殿下不負皇上期望,也不負臣等忠心,更不負天下蒼生子民。”
夜昊點頭:“本王會的,太傅放心。”
說着,夜昊手捧遺诏,走進内殿,對着龍床上的皇帝跪下,叩首:“兒臣多謝父皇信任,今生必不負江山社稷,不負天下蒼生,請父皇寬心。”
秦太後陰沉地盯着夜昊的背影,柳皇後和金貴妃神色蒼白,面上皆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悲涼,而梅賢妃,則始終沉默得像個空氣一樣。
然而不經意間,她的視線便會掠過跪在群臣前面的夜翎,眼底色澤翻湧,幽深而喜怒難辨。
夜昊捧着遺诏從内殿走了出來,一襲親王袍服的他身子颀長,挺拔如松,便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也自有一種寵辱不驚的鎮定,如山嶽屹立,如淵水停滞,雍容不迫。
以太傅爲首的老臣,鎮國公,老丞相,宮大學士,楚郡王,甚至包括秦國舅和柳老太師在内,齊齊叩拜新帝。
“臣等拜見吾皇萬歲!”
身後群臣跟着拜下,三呼:“臣等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二皇子夜翎,八皇子夜離,楚郡王楚祁,七驸馬楚霄,以及所有的皇室宗親齊齊叩拜:“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夜昊沉默地接受着衆人參拜,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隻有視線狀似不經意間從神色冷沉的夜瑾面上掠過時,眼底有複雜的色澤一閃而逝。
秦太後的臉色很難看,牙龈幾乎被咬碎。
柳皇後的神色似乎有些麻木了,在李太傅念出夜昊名字的那一刻,她的所有希望已經破滅。
眼下誰做皇帝對她來說,都沒什麽區别了。
“父皇不愧是父皇。”夜瑾冷笑着朝夜昊看去,“做出一副寵愛本王疏遠長子的表象,結果卻在不聲不響之中将皇位傳位給最不得寵的兒子,并且以遺诏這種任何人違抗不得的方式……實在叫本王大開了眼界。”
說完,徑自轉身就要離去。
“瑾王殿下。”
夜瑾頓足,轉頭看着喊住他的李太傅,淡淡道:“太傅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