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犯法,也要看犯的是什麽法。
殺自己的皇室兄弟和殺一個平民百姓,甚至是殺一個家奴,能一樣嗎?
皇帝當政,絕不可能會因爲死一個無關緊要的百姓和奴才,而重罰于自己的兒子,但是皇子之間的陷害刺殺,對于皇帝來說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兄弟阋牆,永遠是皇帝的大忌,其性質惡劣僅次于弑父謀反——當然,死了一個夜珩,皇帝或許會憤怒,但是即便如何憤怒,若真的要他就此處死夜琛,他必然也是不會願意的。
因爲兒子不過那麽幾個,折損一個少一個,按照他自己的意願,是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夜昊登基——這個時候,說什麽也得保下皇後的嫡子。
“所以說夜琛其實是個傻的,他以爲皇帝無法理政對他是個機會,可他卻不知道,就是因爲皇帝廢了,秦家才越發肆無忌憚地想要讨個公道,目前來說,太後一黨對付不了瑾王府,卻不可能放過罪魁禍首夜琛。”
而群臣明知夜琛的事情是真的,更不可能明目張膽包庇于他,就算有人包庇,也包庇不下來。
眼下朝上的局勢已經很明朗,在鎮國公和楚郡王明确表态之下,私下裏有多少權貴世家已經非常清楚,将來最有可能登基的人隻有夜昊——
夜翎可能會成爲夜昊的對手,但是夜琛,已經完全失去了機會。
所以,這個時候費心去保一個注定失勢的人,着實沒什麽意思。
“人心都是現實的,與己無利的事情,誰會甘冒着得罪新君的危險去求情?”夜瑾走到九傾面前,随手抽走了她手裏的醫術,将九傾從軟榻上拉了起來,“暫時不說這些無聊的事了,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什麽地方?”九傾訝異地被他拉着站起來,但是沒有抗拒他的動作,隻是覺得奇怪。
“去了你就知道。”夜瑾勾唇,笑意柔和了他素來狂狷的眉眼,使得他表情看起來格外生動,就像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樣。
九傾心裏一動,心房某處毫無預兆地悸了一下。
夜瑾沒有放開她的手,徑自拉着她出了房門。
“小姐——”門外的紫陌看着兩人出來,剛叫了一聲,話還沒說完,卻見她家小姐被夜瑾拽着手臂,一陣風似的自眼前消失了。
紫陌傻眼地杵在原地,半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發生了什麽事?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在沒有解毒的情況下,瑾王這麽拉着她家小姐的手,是什麽意思?
……
靜心苑的後面有一座園子,園子很大,與昭宸殿的後園之間隻有一道高牆隔開。
夜瑾拉着九傾,穿過花枝低垂的曲橋,踩着青色碎石鋪就的蜿蜒小路一路向裏行去。
初夏季節,園子裏一片花海欣然怒放,千姿百态,妖娆妩媚。
蝴蝶輕舞,晚風夾雜着一縷醉人的花香萦繞在鼻翼,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兩人又行了一段小路,穿過牡丹綻放的美園之後,隐藏在園子深處的大片紫藤花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