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言語猶如臘月寒風刮過肌膚,冰冷刺骨,似鋒利的刀片将五髒六腑寸寸淩遲,夜驚鴻的臉色一寸寸變得鐵青,蒼白,難堪,烏雲密布。
像是一場暴風雨即将到來,眼角眉梢籠罩着濃烈的肅殺氣息。
他死死地盯着夜瑾,眼底殺氣翻湧,冷酷森然的眼裏,盡是做了三十年皇帝養成的雷霆殺伐之氣——
然而,這樣的殺氣對于夜瑾來說,本就無關痛癢,更何況此時的他身體無法動彈,連表達憤怒都隻能用眼神代替。
如此的狼狽,活像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這般軟弱又可笑。
還有何可懼?
不過裝腔作勢,色厲内荏罷了。
周遭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凝結成了冰,沒有人說話,内殿似乎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夜瑾眸心陰沉,唇邊再不複半分笑意,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就這樣定格在他的臉上。
良久,才冷漠地道:“本王今日進宮來,隻是想告訴你一聲,你跟我之間的恩怨到此爲止,本王沒太多精力報複你,也沒有時間陪你周旋。但是你自己曾經做下的孽,苦果卻隻能你自己嘗。”
苦果?
夜驚鴻心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盯着夜瑾的眼神幾乎要冒出毒火來,“瑾兒,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夜瑾嘴角扯了扯,唇角再度勾起一抹無情的笑容,“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因爲你龍體欠安的緣故,現在的朝政是由皇長兄做主,文武百官經過廷議,推舉出皇長兄執掌攝政大權……“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下,“皇長兄雖然身世特殊,但是很可惜,這個秘密除了父皇和喻大總管以外,并無其他人知曉,所以就算最後是他即位爲帝,想必也不會有太多人反對……”
頓了一下,夜瑾唇邊笑意加深,“父皇,你說是嗎?”
夜驚鴻臉色驟變,目眦欲裂地盯着他,“夜瑾!”
“父皇别太激動。”夜瑾不冷不熱地諷了一句,“若是現在就受不住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又該怎麽熬下去?”
夜驚鴻急促地呼吸着,臉色青白,額頭上青筋暴跳,盯着夜瑾的眼神分外可怖,好似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然而還是那句話,不管他心裏有多憤怒,哪怕憤怒到殺氣在髒腑裏熊熊燃燒,他卻……絲毫無計可施。
隻能以一雙兇狠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夜瑾。
可這樣的眼神對于夜瑾來說,就像在戰場上睥睨着一個手下敗将的狼狽與屈辱,不屑,蔑視,卻絕無半分同情之色。
“夜瑾,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夜驚鴻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陰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弱點掌握在朕的手裏?”
“父皇說的是母親的骨灰吧?”夜瑾淡淡一笑,“兒臣已經拿到了,否則父皇憑什麽以爲,兒臣還有閑情逸緻待在這裏,欣賞着父皇如困獸般焦躁狼狽卻無能爲力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