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内殿的氣氛倏地一窒。
無寂臉色明顯地古怪了三分,夜瑾則是輕飄飄瞥了她一眼。
男女授受不親。
被别的男人知道太多底細,不好。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給男子治病時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跟男子獨處,甚至讓他脫了衣服行針時,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别說醫者眼中無男女。
若真的無男女,她就更沒必要說什麽隻有未來的夫婿才能知道她的身份來曆了。
夜瑾和無寂二人心裏心思各異,紫卻卻顯然沒興趣去猜測兩人心裏的想法,說完了這句話,施施然轉身離去。
“主子。”無寂看着她就這麽潇灑地走了,眉頭擰了擰,轉過頭,欲言又止地看着夜瑾。
夜瑾沒說話,一手支着下颚,靠在軟榻上斂眸沉默。
“十公主今日受了一番氣,回去之後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姒姑娘不知道有沒有應對的辦法?”
西陵皇族上下無人不知,十公主夜曦玥惹不得,上有太後和皇帝撐腰,還有她的母妃捧着,下有衆多會拳腳的宮女狐假虎威,唯她馬首是瞻。
誰若得罪了她,下場一定很慘。
夜瑾淡淡道:“你剛才看她吃癟,不是看的很解氣?”
無寂霎時呆滞,“……”
他已經努力地做出一副面無表情臉了,他家主子是從哪裏看出,他看的很解氣的?
“主子。”回過神,他嘴角一抽,做出一副愧疚反省的表情,“屬下隻是難得見到十公主如此憋屈,所以覺得有些新鮮。不過,雖然看着的确挺解氣,但是十公主殿下的脾氣可不是吃素的,太後和皇上若是爲了她興師問罪,該怎麽辦?”
太後若真的出面,事情隻怕就有些麻煩了。
“興師問罪?”夜瑾身子愈發放松了些,唇畔淡勾,卻是冷然譏诮的弧度,“本王倒想看看,誰敢來瑾王府興師問罪。”
無寂一聽這話,心裏頓時就明白了幾分,不由微默。
主子這是表明立場,要護着姒姑娘了?
找姒姑娘問罪,跟找瑾王府問罪,兩句不同的話所代表的意義也截然不同。
話落,夜瑾似乎有些倦怠,斜倚在榻上輕輕阖了雙眼,眉宇間一顆若隐若現的朱砂痣,泛着奪人心魄的魅惑光澤。
傾城容色,絕美妖異。
無寂卻臉色驟變,“主子,又發作了?”
“……閉嘴。”夜瑾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出聲音裏的力氣,“本王睡一覺。”
“主子,我去找九傾姑娘……”無寂聲音有些不穩,不自覺握緊的雙手輕顫了一下,“說不準……她會有辦法。”
夜瑾極爲緩慢地搖頭,“不準”兩個字,仿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吐出口。
他閉眼倚在軟榻上,就像累極了忍不住要沉睡一樣,神情看起來除了疲憊了一些,困乏了一些,其他的别無異樣,然而眉眼間那顆鮮紅的朱砂痣,随着他氣息的逐漸轉弱而越來越紅,越來越豔,勾勒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絕豔之色。
墨發無風自揚,絲絲縷縷的發絲映入眼底,帶着一種決絕而殘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