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瞧着石亨匆匆離去,李岩一臉無奈,隻得敲了敲門。
“啪啪啪。”
從房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回應:“進。”
李岩推門而入,便瞧見殿下正在用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将李岩看的一頭霧水。
這是幹啥呀?
可殿下向着他揮了揮手,輕道:“準備一下接班吧。”
空氣一陣安靜。
李岩人都懵逼了,茫然道:“何意?”
“嗨!”
周世顯向着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接什麽班,這還用問嘛,自然是準備接掌大大明帝國。
本王都要下野了,當然得選個接班人。
他又看了看李岩,越看越是滿意,這位李公子是什麽出身,妥妥的官宦之家,并且祖上還是很開明的那種務實官員。
又當過反賊,人又正派,手裏又控制着五十萬大明鎮軍的指揮權,又和地方豪強不共戴天,至少不用擔心他會向地方豪強勾結呀。
“哎?”
李岩一愣,一個勁的搖頭:“不幹!”
這是天底下最難幹的工作,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弄不好還得落下一聲的罵名,何必呢。
周世顯趕忙勸了幾句:“李兄,你得将這副擔子擔起來。”
你要是不當這個統帥,咱兄弟二人的事業可就歇菜了,還記得當年咱倆的約定麽?
李岩忙道:“記得,兩碼事。”
二人一個推,一個勸,好說歹說,李岩才答應出任新一屆的大明統帥部統帥,将擔子挑了起來。
見李岩終于點了頭,周世顯忙道:“來人,上韭菜……酒菜!”
李岩無奈的摸了摸頭,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出任這個統帥的位置,就是讓他頂上去背鍋的。
可他經過一番推拒之後,還是欣然接受了,于是二人推杯換盞,開始推心置腹的談了起來。
“當年呐!”
喝了幾杯秋露白,李岩不由得苦笑起來:“當年呐,我和我家娘子可是上了你小子的惡當了!”
怎麽上的惡當,還不是因爲那一個營的裝備?
自從上了你小子的賊船,每天起五更,爬半夜,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又讓老子出去替你頂缸。
“你小子這輩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畫的一手好餅,那個餅畫的又大又圓,看起來和真的一樣!”
“嘿。”
周世顯略有些尴尬,讪笑道:“李兄言重了,言重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呵呵。”
“哈哈哈!”
暢快大笑之後,周世顯擦了擦手,又拿出了一份法令遞了過去,這份法令是幹嘛的,這份是改組法令。
他要趁機将大明各級衙門來一個徹底的改組,怎麽改呢,其實怎麽改最後的結果都一樣。
不管是五十年後,彼得大帝在沙俄實行的改良,還是大漂亮國陷入國力衰退的混亂之後。
又或者某東方大國複興之後,這種世界性大帝國的制度,隻有一條路可走,這條路叫做精英集體決策制。
要點隻有一條,不管是通過選舉,還是舉薦接班人制度,都得讓真正的精英掌握帝國命脈。
于是周世顯對大明各級衙門,也來了一次手術,把全國分成28個省,各省設總督1人,副總督若幹,下設一套完整的行政機構。
總督由統帥部直接任命,向統帥部直接負責。
同時,各省還成立了資議局,其成員從地方賢能中選聘,職責也很明确,給總督提供執政建議,同時負責體察民情。
同時在統帥部之下,成立資政院,職責同樣很明确,爲統帥部提供治國理政的建議。
從财政預算,賦稅征收到陸海軍的編制……
資政院又分爲若幹個分院,分别負責研究陸軍、海軍、外交、稅務、開支、礦務、工業、商務、監察、司法,以取代舊衙門機構。
又将大明文武官員分成14個等級,在文職方面,從14等文官到1等文官,在武職方面,從準尉和炮長直至大将、元帥。
這一系列改良。
讓李岩頻頻點頭,大明走到如今這一步,是應該澄清吏治,整頓衙門了,這麽一來更加加強了中央集權。
從上到下理清了,垂直式管理。
選舉制未必好,舉薦制未必差,反正行得通就行,你若不服,可以看看大漂亮在經過了兩次世界大戰的紅利期過後。
國力衰退的速度之快,真叫人瞠目結舌,随着資訊的爆炸,各種混亂思潮大行其道,政客開始網紅化……
什麽演員,雙性人,煽動能力極強的房地産開發商,睡眼朦胧的老年癡呆症患者紛紛通過選舉進入國會,甚至還進入了白房子。
真正的精英反而被邊緣化了,真就是群魔亂舞!
所以在大明中興九年這個時候,搞選舉行不行呢,那一定是不行的,隻會搞的不倫不類,不信可以看看沙俄。
好是好。
不過。
李岩擦了把汗,他擔心鎮不住場子。
“嗨!”
周世顯趕忙給這位李大哥畫個餅,打打氣,你忘了咱們當年的約定了嘛,大明這副擔子,你可不能仍在兄弟我一個人身上呀!
我周某人本事再大,也不能長命百歲,倘若我有一天突然得了重病,嘎嘣一下嗝屁了。
那怎麽辦?
這一番将李岩說的頻頻點頭:“有道理。”
“嗨!”
周世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給打了一針雞血,你放心大膽的幹,兄弟我在背後遙控指揮。
“這大明的天翻不了!”
說罷,便将自己的印信,玉玺的什麽的往李岩懷裏一塞便揚長而去。
這不就得了!
“吱。”
随着房門打開,周世顯邁着四方步走遠了,李岩才摸了摸頭,有點明白過來了,似乎這張餅畫的更大了呀!
不過他甘之如饴。
三天後。
洛陽下野的消息傳遍了四方。
江南震動,天下震動,一瞬間輿論反轉,群情激奮,不少人一下子慌了,是真的慌了……
啥意思啊!
他下野了,從此不問政事,前線怎麽辦,諾大個海外地盤怎麽辦,鎮軍,水師,步戰隊的将官們願意嘛?
這下子,那些聚衆對抗官府的地方豪強成了衆矢之的,很快被憤怒的軍憲司,鎮軍官兵搬來了步兵炮。
一通亂炮轟開了大門,如虎似狼的軍官率領士兵沖了進去,當場就把那幾個帶頭聚衆鬧事的族長給斃了。
因爲洛王殿下的一份退位诏書,這下子江南,江北大批将官,士兵,還有百姓的怒火被點燃了。
若不是大明鎮軍軍紀真的很嚴明,隻怕要當場來個斬草除根,盡管如此憤怒的大明将官,士兵還是在憤怒的百姓配合下。
将不服法紀,不尊王命的一個個頑固鄉紳,從大房子裏拽了出去,挂上大牌子開始遊街……
聲勢浩大的大清洗正式展開。
士兵打開了鎮子,沖進了這些頑固士紳家中,搜出了家譜,又沖進了祠堂,才發現了不少貓膩。
比如說某一家的家譜裏,明明白白的寫着,祖上曾經在大元朝廷裏的當大官,還有的祠堂裏供奉着幾個奇怪的牌位。
祖上叫做張柔,張弘範,張珪……
這三個人是什麽關系呢,是祖孫三人,元代的大官呀,世世代代都當漢奸的,這就難怪了。
不願意放棄特權的,帶頭鬧事的,極度敵視新法令的,賣國投敵的……其實都是這幫人。
上千年了從來沒變過。
一個月後,柏林。
奧爾良公爵學習了當年周世顯的做法,将自己的寝室搬進了軍營,與士兵同吃同住,并且親自參加新兵訓練。
普魯士新軍的組建十分順利,畢竟是底子好,人人都會玩槍,神射手比比皆是,這底子比大明強了十萬八千裏。
一支八萬人的普魯士新軍很快拉扯了起來,正在抓緊換裝,訓練,磨刀霍霍的準備反攻馬賽。
并且那本水浒,奧爾良公爵已經幾乎看完了,不看還好,這一看便入迷了,公爵閣下爲之拍案叫絕。
萬萬沒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曠世之大作!
“精彩,精彩絕倫!”
公爵閣下逢人便誇,這本《水浒》簡直太精彩了,絕對可以和古希臘荷馬的《史詩》相提并論。
并稱之爲……
“這是男人的聖經!”
這還真是公爵大人少見多怪了,其實大明這一朝文學還是很燦爛的,這是一個民間思想十分璀璨的時代。
四大名著裏有三部誕生于明朝,确切的說,要不是金瓶梅被禁了,那就沒紅樓什麽事兒了。
爲什麽這麽多明朝著作能流傳下來,數百年長盛不衰呢,因爲基本都是大白話寫的通俗文學。
至于清朝,不提了,搞文字獄能搞出什麽名著,也就一本紅樓能遮羞了,并且紅樓在清朝還是禁書。
“好,好。”
在奧爾良公爵的極力吹捧下,普魯士新軍中的将領,甚至在波旁,哈布斯堡兩大家族的貴族們中間,很快引發了一股水浒熱。
尤其被男人們追捧,爲啥呢?
快意恩仇呀!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快意恩仇的夢,西洋人也是一樣的,要不然大仲馬也不會火。
這水浒不比基督山伯爵痛快多了?
在被大明鎮軍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之後,驕傲的歐洲皇室,血統高貴的公爵大人也警醒了,開始反省……
這事兒再正常不過了,打不過,慘敗,喪權辱國之後,必然有一批精英階層要反省,尋求翻盤。
大清有這樣的人,歐洲也有。
這位奧爾良公爵的本意是學習大明文化,偷師大明,了解大明,然後戰勝大明,他的意思是。
師明長技以制明。
奧爾良公爵爲什麽會這麽想,因爲他在讀水浒之前,先讀了孫子兵法,畢竟孫子兵法說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對這句話他深以爲然,可是公爵閣下忽略了一件事,在學習大明的過程中,他本人,甚至整個西方社會都受到了大明文化的深深影響。
論文化侵略是怎麽發生的……
奧爾良公爵閣下忽略了一件事情,當西方貴族圈子,甚至整個社會接觸到了璀璨的大明文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很快被神秘古老的曆史,文化迷住了,偏偏大明的小說産業還很發達,小說又是最通俗易懂的文學形勢。
自然傳播的速度非常快。
反正不管怎麽說,水浒在歐洲一下子火了,各種版本的翻譯層出不窮,各種譯名都冒了出來。
《男人的聖經》,《一個中國巨人的曆險記》,《魯達造反》,《魯達上山始末記》。
這些書名都過于扯淡了。
奧爾良公爵認爲難等大雅之堂,于是,他親自給這部神作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強盜與士兵》。
章節名也給改了,楊雄、石秀、潘巧雲事譯成了《聖潔的寺院》,武大郎、潘金蓮事譯成《賣炊餅武大郎的不忠實婦人的故事》。
智取生辰綱事譯成了《黃泥岡的襲擊》。
不一而足。
在整部水浒中,最受西洋人吹捧的人物自然是魯智深,爲什麽是魯智深,因爲他是一個僧侶,比較容易被西洋人理解。
這位爺的故事不比羅賓漢,佐羅牛多了麽。
最被人鄙夷的自然是宋江了,并且公爵閣下第一眼看到這個名字,就發現問題了。
“宋江,這個名字有問題!”
宋江等于宋朝的江山。
“啪啪啪!”
奧爾良公爵閣下敲着桌子,斷言道:“這個人,必定是宋朝官府派往梁山的卧底!”
就在奧爾良公爵一邊訓練新軍,一邊苦心研究水浒的時候,他得到了從遙遠東方傳回來的一個重要情報。
那個可怕的男人,大明攝政王周世顯下野了!
“哈!”
奧爾良公爵興奮的跳了起來,發出了暢快的大笑:“哈哈!”
還愣着幹什麽?
“集合,緊急集合!”
一接到這天大的好消息,年輕的公爵便興奮的咆哮了起來,他要率領十萬普魯士新軍收複馬賽。
他要帶兵洗刷家族的恥辱!
可他的命令沒有得到忠實的執行,他手下的将領一個個搬出了各種借口,陰奉陽違……
同時間,維也納。
幾個普魯士新軍的将領,正在聆聽着老太後安娜的教誨呢,這位老太後身爲奧地利攝政王,怎麽容許自己的小兒子亂來?
畢竟她才是兩大家族真正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