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件也太離譜了吧,公爵閣下張口結舌,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忠厚老實的明軍上将,竟如此腹黑,如此狠辣。
這損招是怎麽想出來的呀?
公爵閣下琢磨着這意思,是讓法國先把科西嘉島割讓給大明,然後再從大明手裏花費重金買回來,這樣就不算割地辱國了。
乍看好像沒什麽毛病,可是細琢磨又好像哪裏不對勁。
“嗯?”
黃得功見他有些猶豫,眼睛猛的一瞪,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便又起身要掀桌子翻臉。
“行!”
奧爾良公爵真的是怕了,趕忙一口答應了下來:“簽,我簽!”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如今法蘭西已瀕臨絕境,前有明軍圍困,後路又被英倫殺氣騰騰的艦隊截斷了。
可說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此刻法軍上下恨透了那些趁火打劫的英國人,是真的恨,恨的咬牙切齒了,可偏偏又沒什麽辦法。
大不列颠兒島上那些人就是這麽無恥……
習慣了。
可堂堂法蘭西總不能真把科西嘉島割讓出去吧,尊貴的波旁貴族們隻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至于荷蘭人的态度,以雇傭兵爲主的荷軍就更加驚慌了,荷軍的部隊早就失去控制了。
于是經過幾番讨價還價,明,法,荷三方在拉鋸了半個月後,進行了最後一輪談判。
談判持續了整個晚上,這其間奧爾良公爵一直苦苦哀求少要點吧,少要點吧,最後甚至向黃得功哀求,你們就打個折!
這位年輕的公爵被折磨的崩潰了,已經失态了,因爲實在太心疼了,戰争賠款加上一個科西嘉島的贖回費用,明軍總計開價八千萬法郎。
還真敢要!
雖說同爲戰敗方的荷蘭王國,将承擔其中的一半數額,可另一半也足夠讓法國痛徹心扉,得有好多年無法翻身了。
瞧着這位神态哀怨的法國公爵,黃得功還真發了善心,那就減免八十萬法郎吧,可這八十萬法郎怎麽看,都像是賞給公爵閣下的車馬費。
當然一次性支付近八千萬法郎,這事兒不現實,就算是荷蘭王國能夠出一半的錢,法蘭西也無力承擔另一半。
雙方隻能在和約裏約定,這筆戰争賠款分十年還清,至于法國會不會乖乖還債呢,那自然是不會的。
畢竟耍無賴是老歐洲的絕活呀。
法國會賴賬這件事,周世顯知道,黃得功知道,路易十四也知道,要想讓法國乖乖把錢交出來,那大明……
自然要在北非地區長期保持着軍事威懾!
大明中興八年,年末。
随着三方代表落筆,簽字,這場驚心動魄的北非蘇伊士戰役落下了帷幕,明軍在十分不利的情況下,取得了一場意料之外的完勝。
三天後,傷亡慘重的十餘萬法軍,荷軍放下了武器,黯然登上了返回法國本土的運輸船。
當然是在英倫艦隊的監視之下。
“呵呵。”
“哈哈!”
看着那些驕狂的英國水兵正在指指點點,嘲笑着法軍的窘迫,這個仇結的更深了。
等到十天後,法,荷聯軍撤離了北非,明軍順勢接管了位于尼羅河出海口,也是北非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亞曆山大。
還憑借鹹魚翻身的英國盟友的三百多艘風帆戰艦,隔着狹窄的地中海對巴黎虎視眈眈。
日出又日落。
又是一個夜幕落下。
喧嚣的北非安靜了下來,換上了新軍服的明軍士兵荷槍實彈沖進了城内,在英倫主力艦隊的配合下,迅速接管了法,荷聯軍撤退後留下的各種軍事設施。
北非這戰略樞紐之地宣告易手,大明北非都司随之成立了起來,這意義可真是太重大了。
這一刻,大明完成了連鼎盛蒙古帝國也沒有完成過的壯舉,将強大的駐軍開到了北非!
這意義何其重大,這就相當于大明在歐洲本土柔軟的下腹部,安插了一把鋒利的刺刀。
若有不測大軍可随時橫渡地中海!
攻入歐洲!
兩天後,城内。
新成立的都司衙門裏,周世顯忙的擡不起頭,險些被各種瑣碎之事淹沒了,大勝之後,諸事繁忙。
輕騎将一道道旨意送了出去,最緊急的軍務,當然從各地緊急調集補給物資,調集糧草,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調集援軍。
從哪裏調兵呢?
西亞這塊是無兵可調了,隻能拆東牆,補西牆,調來一些仆從軍湊數,真正想要在北非駐軍還是得從本土調集鎮軍。
“嗯……”
周世顯看着地圖,刷刷刷,動筆給史可法,李岩寫了一封長信,他打算從本土調集兩個步兵軍,兩個騎兵師,步騎約六萬兵力增援西亞,北非一線。
當然這些都是新兵,這相當于新兵輪戰,對于以新兵爲主的鎮軍來說,北非這地方确實是輪戰的最佳場所。
“呼。”
地中海的風輕輕吹拂,此刻周世顯神清氣爽,就算他心如止水,卻還是對北非這塊地盤垂涎三尺。
這地方實在是太重要了,必須駐紮重兵。
并且将法,荷聯軍擊敗之後,周世顯便着手掉頭攻打站錯隊的埃及王國了,埃及人如今正龜縮在在都城開羅瑟瑟發抖。
埃及人也挺冤……
本以爲抱住了法蘭西,荷蘭這兩條大粗腿,守住蘇伊士不成問題,那知道這兩條大粗腿不中用啊。
站錯了隊那自然就要挨揍,古往今來都是同樣的道理,并且埃及人已經派出了談判代表,想議和了。
“刷刷刷。”
大筆一揮,周世顯在公文上寫了個準字,埃及人吃了大虧之後既然想議和,那太好了,實在沒必要大動幹戈。
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當然就是開鑿蘇伊士運河了,若是在兩年之内将運河拓寬,順利開鑿之後會發生什麽?
大明的艦隊便可以通過蘇伊士運河,走捷徑進入北非,無論是兵力補給還是物資補給的效率都将大大提高。
和埃及人談判的任務,當然也交給了黃得功,将黃得功叫進來耳提面命一番,老黃自然心領神會。
大明中興八年,臘月中。
繼法國投降,議和之後,抱錯了大腿的埃及王國失去了所有的外援,在大明西亞聯軍的強大軍事壓力之下被迫派出了談判代表。
議和,投降。
作爲人類曆史上源遠流長的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古埃及給世人的印象是非常神秘的。
法老的傳說令人向往,法老的詛咒也一直流傳到今天,古埃及那段塵封的曆史依然充滿着無窮的魅力,它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們不斷地去探尋。
在古埃及長達三千年的曆史長河中,古埃及一共曆經了三十三個王朝的統治,其中尤以埃及第十八王朝的國力最爲鼎盛,也被後人視爲埃及文明的集大成者,堪稱是埃及人的驕傲。
古埃及的農牧文明其實和華夏差不多,當然古埃及文明早已斷絕,爲啥會斷絕呢,和古波斯帝國差不過。
因爲地理位置太悲催了,先是被羅馬征服,後來又被阿拉伯帝國征服,如今的埃及早已是一個阿拉伯王朝,甚至一度變成了奧斯曼帝國的一個省份。
在奧斯曼帝國被大明攻滅之後,埃及實際上處于自治狀态,直到明軍踏上了這片土地。
遙望這片古老悠久的土地,周世顯心中百感交集,和古波斯,古埃及相比,華夏還算比較幸運的。
自然也是因爲華夏人更具凝聚力,這就得感謝秦始皇了。
日出又日落。
年關将至,周世顯并未插手黃得功與埃及人的談判,這事兒沒什麽好說的,該怎麽幹他都已經交代過了。
對埃及可不能像對法國那樣,對埃及還是以懷柔爲主,或許是大明和埃及因爲同樣曆史悠久,本能的有親近感。
埃及那點兵力他看不上,可畢竟是地頭蛇,當務之急必須在條約裏,把開鑿蘇伊士運河的事情,以及運河的歸屬權定下來。
總之一句話,他不管黃得功用什麽辦法,也要逼迫埃及王朝出人,出勞動力,在兩年内把這條運河挖出來!
至于歸屬權……
周世顯又揮了揮手,那就成立個公司吧,這事兒還是很重要的,将來不能給子孫後代留下隐患,在法理上要搞的清清楚楚。
叫關中集團來搞個公司,股權結構弄的清晰一點,就算是爲子孫後代留下的一份饋贈,一份遺産。
這塊控制了全世界海運交通命脈的大肥肉,後世是誰的呐,是大不列颠兒的,可是後來被埃及王國收回去了。
這就要從二戰之後,轟轟烈烈的民族獨立運動說起了,二戰結束初期,埃及在英國扶持的傀儡政權法魯克王朝的統治下。
國王法魯克一世昏庸怠政,人民生活艱難困苦,革命的種子不斷地生根發芽,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後來五十年代,埃及少壯派軍官組織了大起義,沖進了皇宮趕走了法魯克一世,建立了埃及共和國。
就想把蘇伊士運河收回來,雖然推翻了傀儡政權,但是英國在埃及駐紮着不少的軍隊,而且把持着蘇伊士運河的控制權。
爲此,埃及新政府定下了奪回蘇伊士運河主權的目标,可是呐,孱弱的埃及軍隊根本無法擊敗英軍。
英軍雖然實力不咋地,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非剛誕生的埃及軍隊所能抗衡。
那麽後來埃及是怎麽把運河收回去的呐,這就要說到西洋陣營裏的一個壞種,這個壞種不是别人,沒錯!
正是大漂亮國!
大漂亮國早就對蘇伊士運河垂涎已久了,一看到機會來了便主動拉攏埃及,一番眉來眼去之後。
埃及人順勢請求大漂亮,幫忙叫英國從蘇伊士運河周圍的軍事基地撤軍,大漂亮便通過外交方式向英國施壓。
英國最終扛不住來自大漂亮和埃及軍民的雙重壓力,無奈的撤出了運河基地。但是英國仍然保留着蘇伊士運河公司的股權。
于是大漂亮國橫插了一杠子,順勢通過埃及政府奪下了這條運河的控制權,不僅可以保證自己的貨運安全,收過路費都可以賺一大筆錢。
也就是大漂亮國的昂撒人,能幹出這種缺德事兒,盎格魯撒克遜人有個最大的毛病,也是緻命的弱點。
昂撒人過于貪婪殘暴了,喜歡吃獨食,從不懂合作共赢的道理,并且在利益面前一向六親不認,什麽同宗同源的大英帝國也照殺不誤!
書歸正傳。
大明中興八年,除夕。
處置完了緊急公務,一眨眼已經是大明中興八年的除夕夜,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周世顯終于離開了官衙。
“吱。”
随着官衙大門緊閉,周世顯突然又響起一事,便輕聲問道:“李定國住在哪裏?”
親兵侍從官忙道:“回殿下的嘩,李帥正在養傷呢。”
周世顯點了點頭,估摸着李定國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還需要幾天靜養,便叫侍衛在前頭開路。
一行人向着李定國下榻的院子走去,院中,十分整潔也很靜谧,這位李帥也真是夠敬業的。
一邊養傷還一邊和幾個麾下軍官,翻看着從參謀司讨來的軍報,正在小聲議論着這一戰的經過,得失。
門外,親王正要上前敲門,卻被周世顯阻止了,就那麽安靜的站在門外,豎起耳朵靜靜的聽着。
門内傳來李定國的聲音:“殿下用兵,我不及甚多。”
“第一,他有效地制造和利用了敵人在判斷上的錯誤,真正做到了出敵不意,出奇制勝。”
“出敵不意,攻其無備,這是地拿下慣用的作戰手段,觀殿下早年用兵,曾經非常出色地采用過這種戰法。”
“然,那隻是僅僅局限在戰役和戰術範圍之内,而在本次戰役中,這種手段已經擴大到了戰略範圍。”
“戰役開始前,爲了隐蔽自己的真實企圖,造成敵人的判斷措誤,殿下成功地采取了一系列戰略性的欺騙和僞裝措施……”
聽到這裏,周世顯微微一笑,顯然他的這位麾下愛将對他的推崇是發自内心的,随即便輕咳了一聲。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