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方出産的鐵礦石,品質差,雜質太多了。
這是煉鐵工藝無法解決的一個難題。
如今煉鐵的工藝是提高了,可鐵礦石品質擺在那裏呢,這樣的鐵水用來做農具,做刀槍,甚至甲胄都沒問題。
可用來造大炮,火槍還是差了點。
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多錘煉幾次,燃料上考究一下,再參照西洋人先進的淬火工藝,也能造出百鍛精鐵。
可制造成本太高了。
周世顯和工匠們商量着,還是得找富鐵礦,可整個大明北方,壓根就沒有富鐵礦,全是貧礦。
在大明這塊地盤上,可以直接塞進高爐冶煉的富鐵礦,都在南邊,越往南,鐵礦石的品質越高。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複雜了,可能和遠古時期的火山活動有關。
怎麽辦?
找富鐵礦呗。
周世顯帶着工匠們查遍了資料,發現海南島的鐵礦石品質最高,煉出來的刀劍最犀利。
海南島也太遠了,一時半會無法開發,那地方如今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列強遠征艦隊的勢力範圍。
再就是江南,福建一帶的富鐵礦多。
江南的礦多,鐵礦石品質非常好,并且還是桐,鐵共生,江南的鐵礦富,伴生的銅礦富到什麽程度。
讓周世顯直流口水的程度。
周大人眼睛眯了起來,瞧着南邊的長江,喃喃自語:“江南好呀。”
江南這地方又有錢,又有糧,又有礦……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大明的一塊風水寶地,可如今呢?
如今早已脫離了大明朝廷的掌握,被士林集團,被左良玉這樣的兵痞合夥霸占了。
清晨,微風徐徐。
周世顯在白虎節堂裏,看着高高懸挂的地圖,摸了摸頭,鳳威軍想要進一步發展,要得到富鐵礦,富銅礦這些重要的戰略資源。
唯一的路線是。
“下江南!”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江南。
“吱!”
房門打開,孫怡人快步走來,手中端着一個密匣,打開密匣,裏頭端端正正擺放着一封密信。
竟然是吳三桂的親筆信。
“軍憲司和關甯軍搭上線了?”
孫怡人點點頭,應了一聲:“嗯,剛搭上。”
從朝鮮到山海關,走海路本來就很近,拿着吳三桂的親筆信,周世顯若有所思,吳總兵竟然在信中訴苦起來了。
如今兩人的處境也差不離。
兩人都是領兵在外,鎮守一方,可老爹,老媽都在京城,被崇祯皇帝當成了人質,這叫什麽事兒呀?
跟着崇祯這位皇上,除了擁兵自保還能咋辦?
“嗯?”
漸漸的周世顯面色凝重起來,吳三桂除了訴苦,還在信中透漏了關外大清最新的動向。
大清又,又内亂了。
豪格的正藍旗,和多爾衮三兄弟的兩白旗打了一仗,終究是多爾衮兄弟多,兵多,又有福臨這個滿清幼主鎮場子。
最後豪格連褲衩都輸光了。
不但被削了爵位,還被圈禁起來了,接着正藍旗被調出了上三旗,多爾衮的正白旗補了進去。
“豪格完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曆史軌迹上。
如今多爾衮在盛京,正在收拾濟爾哈朗那幫正藍旗的人,同時大肆重用親兄弟多铎,阿濟格。
他使勁的削弱正藍旗,把精兵往他的正白旗裏塞,看這架勢,内亂中的大清一兩年内也無力入關。
“嗯……”
周世顯若有所思,叫軍憲司和關甯軍保持着聯系,多爾衮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在洛陽,第一時間就能掌握。
中原迎來了一段寶貴的發展期,一年,這一年對大明,對鳳威軍,對大清都太關鍵了!
放下了北邊的事情,周世顯決定去一趟江南,他眼中閃爍着冷芒,不論如何要把江南的富鐵礦,富銅礦先抓在手裏!
“要不。”
一旁孫怡人狠狠道:“派兵搶吧!”
“嘶!”
周世顯翻了個白眼,這叫什麽話,這小娘們兒真夠狠的呀,果然是最毒婦人心,直接派兵去搶人家的礦山。
這事兒肯定不行。
再怎麽咱也是官兵啊!
“得想個别的借口出兵。”
他正在琢磨着,該找個什麽合理的借口出兵江南,把那幾個礦山搶過來,孫怡人也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小嘴。
“壞蛋!”
她知道夫君又要幹壞事了。
“呵。”
周世顯摸了摸頭,眼中兇光一閃,笑了笑:“走走走,下江南!”
半個月後,京杭大運河。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如今中原日漸安定了,從京畿去往江南的航路日漸繁華了起來,運河上都是一艘艘平底大船。
過了鄭州府,在擁擠的大運河上,船隊進展極爲緩慢,每日大概隻能走幾十裏,可仍是比走陸路便利的多。
運費,成本都低得多。
一艘平底大商船上,微風徐徐,跟着水波輕輕蕩漾,船艙裏涼爽怡人,周世顯盤膝而坐,與佳人談笑風生。
這一次下江南他十分低調,是微服私訪。
這也對,江南士林如今恨死他了,太招搖了容易出事。
這次下江南,他是打算微服私訪,就得掩人耳目,他便假扮成了一個京城來的大商人。
還用了個化名,周威,周大老闆。
總計三艘大船,滿載着貨物,還有三百多名水手,夥計,幫閑,自然都是鳳威軍裏千挑萬選的好手假扮的。
安全上不成問題。
他還帶上了王威,陳圓圓,柳如是三個侍妾,閑來無事在船上寫寫畫畫,卿卿我我的,難得給自己放了個假。
三女之外,船上還有兩個新來的大美人,李香君,董小宛,這兩個也是秦淮八豔裏的一等瘦馬。
幾女都換上了男裝,儒衫飄飄。
可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美目流轉之間,流露出的千嬌百媚,不是一身儒衫能遮住的。
孫怡人吵着要來,被他半哄半騙安撫住了。
閑坐艙中,周世顯詩興大發:“青山隐隐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教吹箫……”
“啐!”
王微,柳如是俏臉飛紅,從這詩裏聽出點别的意思來了,陳圓圓抿嘴偷笑,大眼睛水汪汪的一臉天真。
李香君,董小宛赧然垂首,這倆是爲了躲避甯南侯左良玉的糾纏,專程跑來投奔閨蜜了。
來了就蹭吃蹭喝不走了。
此刻秦淮八豔聚起了五個,佳人如玉,幽香撲鼻,令人迷醉,渾然忘卻了身外何物。
這誰遭的住啊?
柳如是戴着那幅小葉檀木的眼鏡,一聲輕啐:“好好的詩,非得往歪了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周世顯沒好氣道:“怨我麽,是你非要往歪處想。”
柳如是面嫩,招架不住了,扯着兩個新來的閨蜜,嚷嚷着艙裏太悶,要去外面吹吹風。
她私底下多情爛漫,可在人前還是喜歡穿男裝,一副俠氣自持的樣子,别有幾分韻味。
“呵。”
周世顯看着她纖腰款擺,沒好氣道:“真是個癡呆文婦。”
“咯咯。”
王微,陳圓圓在艙中抱着,笑成了一團。
“得咧!”
這也太勾人了,周世顯也有點遭不住了,他也站了起來,往甲闆下面走去,還是先數數錢吧。
“怎樣?”
船艙裏周世顯正在數錢,既然要假扮富商,他此行自然帶足了貨物,都是值錢的東西。
艙裏整整齊齊擺放着幾十個大箱子。
他這個商人的身份半真半假,一來微服私訪,二來是真的有些奢侈品要變賣,什麽玉器,唐宋孤本,名人字畫繳獲了太多。
有些是在古北口,從清軍手裏繳獲的,有些是從李自成的紫薇宮裏搜出來的,實在太多了。
多的都在倉庫裏長毛了。
這些古董,玉器,藝術品在中原賣不上價,運到江南可就是天價,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财富。
這要是換個寡人,軍閥什麽的,多半就獨吞了。
可周世顯打算運到江南賣個高價,所得錢款計入傷殘士兵撫恤基金,爲将士們的将來做打算。
“如何?”
随便打開一個箱子,便是琳琅滿目的珍貴玉器,又打開一隻,這回是金光耀眼,全是技藝巧奪天工的金器。
以柳如是的心性,這時也難淡定,她屏住呼吸,瞧着夫婿又打開一隻木箱,這一箱子全是唐宋孤本,名人字畫。
都用厚軟的的棉布包裹着。
她取出幾件看了,紫玉杯,玉珊瑚,玉花羽觞,玉佛,元青花,珠光寶氣的古董堆積如山。
“這是多少錢?”
天知道,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柳如是拿起一隻紫玉杯,有些不舍:“這麽好的東西,賣了太可惜,不如留幾件吧。”
周世顯抓着她纖纖玉手,拍了拍,輕道:“那些孤本,字畫你若是喜歡,可以挑幾件留下,玉器麽?”
“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留着還占地方。”
“賣了吧。”
他不願做獨夫,更不願做寡人。
“嗯?”
柳如是趕緊把紫玉杯放了回去,扶了扶檀木眼鏡,撇了撇小嘴,說起來好似她貪戀這塵世俗物,落了下承。
“咯咯。”
王微,陳圓圓又瞧着她,抿嘴偷笑,讓柳如是赧然羞澀,這兩個壞女人,還有那個大壞蛋,最喜歡作弄她。
“不來了!”
她挺直柳腰,躲了出去。
“嗨呀!”
周世顯跟着她,走上甲班,伸了個舒坦的懶腰,瞧着這繁忙錦繡的黃金水道,露出一絲微笑。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前頭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嬌軀一顫,美目飄了過來,難掩芳心中的激蕩和震撼。
艙中王威,陳圓圓忘情的坐直嬌軀。
“啐。”
周世顯摸了摸頭,一不小心又抄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