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大順澤侯脖子一歪,斷了氣。
“撤,撤!”
李錦哆嗦了一下,心中拔涼拔涼的,如今主帥陣亡,全軍大亂,明軍必趁勢猛攻,再不走可就要全線崩潰了。
隆隆炮聲中,李錦慌亂下帶着澤侯的屍體倉皇逃離,不多時順軍崩盤,全線總退卻。
懷慶之圍解除。
兩天後,黃河南岸,虎牢關。
李錦施展出渾身解數,在虎牢關立住了陣腳,他拼盡全力收攏着從四面八方敗退下來的殘兵。
李錦就是李過,他有個綽号叫一隻虎,還是有點能力的。
兩天來,他憑借征戰十幾年的軍事素養,率中軍馬隊進駐虎牢關,堪堪将敗局穩住。
他瞧着死不瞑目的田見秀,都快哭出來了。
開什麽壇,做什麽法呀?
順軍敗的太突然了,就這麽敗了。
萬幸,萬幸明軍兵少,騎兵力量也不強,無法對二十萬順軍形成圍殲,而他的中軍馬隊三堵牆,建制還保持着完整。
不然這一敗,可就直接敗回洛陽去了!
騎兵掩護,且戰且退。
崇祯十八年,二月初八。
鳳威軍以碾壓之勢,重新踏上了黃河南岸的土地,二十萬順軍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潰兵跑的漫山遍野都是。
鳳威軍撒了歡,全軍出擊,一隊隊的翻身上馬渡過了黃河,咬着順軍的尾巴猛沖猛打。
這一路上忙着抓俘虜,撿軍械,馬匹糧草堆積如山。
漫山遍野的抓俘虜啊。
三天時間,俘虜抓了好幾萬。
“打仗就好好打仗!”
周世顯手持馬鞭,指點江山:“打仗這麽嚴肅的事情,玩什麽花裏胡哨的?”
“教訓呐,血淋淋的教訓!”
他的八瓣盔依舊抹着爛泥,鮮豔的大紅軍服反過來穿着,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的士兵沒什麽分别。
裝逼遭雷劈呀。
他麾下的将領,參謀軍官們有樣學樣,一個個将軍服反穿,将胸前鮮豔的鳳威徽章遮住了。
這一課真是太生動了。
“可惜了。”
周世顯又徐徐歎了口氣,一來天寒地凍,交通不便,二來他的騎兵力量薄弱,殲滅戰是不可能了,隻能打成擊潰戰。
“如若不然……”
這一仗就能解決河南順軍,将李自成從洛陽趕走。
“咯咯。”
孫怡人嬌笑起來:“看把你能耐的。”
“嗨!”
李遷和一幫參謀軍官,一個個的眉開眼笑,跟着咱家大人打仗就是輕松愉快,不費吹灰之力。
“老顔,你可真行呀!”
最得意的是顔繼祖,這一次他可立大功了,這一炮,奠定了他在鳳威軍中二号人物的地位。
顔副帥的風頭一時無兩。
此刻日出東方,鮮紅似火,一顆顆閃耀的将星在世界的東方冉冉升起,必将光芒萬丈。
“行吧。”
周世顯點點頭,能打成這樣也不錯了,這漫山遍野的辎重,馬匹,糧草,俘虜兵都是寶貴的戰略資源。
李自成這個運輸大隊長,微操大師幹的不錯。
“哈哈哈!”
暢快的大笑聲中,炮聲隆隆,馬蹄聲四起。
又三天後,虎牢關。
李錦忙的嘴上都起泡了,他占據着險關一點一點的收攏着敗兵,總算将陣腳給站穩了。
可損失太大了,太大了。
二十萬大軍損失了一半,糧草馬匹軍械的損失無法估算,唯一的好消息是騎兵都跑出來了。
四條腿的騎兵就是跑的快。
他一邊收攏兵馬,一邊硬着頭皮給洛陽報信,請旨……可以想見的是皇上必然暴跳如雷。
“還好,還好。”
李錦安慰着自己,他是李自成的親侄子,總不至于把他給砍了吧,反正把罪責往田見秀身上一推得了。
這事幹的不厚道,可他也顧不上了。
崇祯十八年,二月初十,洛陽。
前線大敗,紫薇宮裏死一般寂靜,宮中時不時響起李自成的咆哮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宮女太監走路都惦着腳尖,生怕被遷怒。
如今連澤侯也敗了,大順朝野私下裏議論紛紛,各種謠言滿天飛,有說明軍沖着洛陽來了,有說沖着鄭州府去了。
慌亂中李自成發作了一通,召集朝議,這個仗還得打,鄭州府是圍不下去了,當務之急是先擋住明軍。
總不能讓明軍打到洛陽來吧?
李自成揉着酸痛的額頭,連下十幾道聖旨,開始親自指揮前線戰事,他誰也信不過了!
“退兵,退兵!”
一天之内,李自成連下十三道金牌。
“回防,回防!”
在李自成的咆哮聲中,順軍開始全線收縮,讓占據虎牢關的李錦退守嵩山,讓圍困鄭州府的三十萬大軍全線撤退。
就這麽折騰了好幾天。
李自成一頓操作猛如虎,将幾十萬大軍縮了回來,圍着洛陽皇城布置了一道道防線,等着明軍來打洛陽。
鳳威軍呢?
李自成突然發現,他找不到鳳威軍了,似乎一夜之間,鳳威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蒸發了,不見了。
各種軍報如雪片一般,飛進了紫薇皇城,可已經找不到鳳威軍的動向,鳳威軍沒來打洛陽,也沒去解鄭州之圍。
大順朝野有點傻眼了,人呢?
這事還是身在前線的李錦,第一個回過神來了。
“壞了!”
李錦面如死灰,從嘴角憋出了兩個字:“開封!”
一瞬間他汗毛倒豎,大顆冷汗從額頭滴落,明軍沒來打洛陽,那自然是奔着開封去了。
開封那一路順軍本來是在東邊,負責圍困鄭州府,可如今全都被調到洛陽來了。
如今的開封是一座空城,隻有區區八千守軍。
“開封……完了。”
李錦心裏拔涼拔涼的,癱坐在椅子上。
崇祯十八年,二月中。
鳳威軍渡過黃河大舉反攻,一路上攫取了大量繳獲,卻猛然間兵鋒一轉,在中原大地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周世顯率部在虎牢關下虛晃一槍,全軍翻身上馬沿着黃河,掉頭向東……奔着兵力空虛的開封去了。
全軍在地圖上劃出了一道詭異的折線。
這一手,讓大順朝野猝不及防!
開封府在哪呢,在鄭州府東邊,黃河的下遊,最糟糕的是還緊挨着……山東德州府!
山東德州府可是李岩的地盤。
崇祯十八年,二月十五。
李岩,紅娘子領兵五萬出德州,突然出現在開封東郊,而就在同一天,周世顯率領鳳威軍出現在開封西郊。
兩隻大軍一東,一西滾滾而來,擺出了個兩面夾攻的架勢。
一時間,順軍首尾不能相顧。
開封順軍守将高一功也不傻,他見勢不妙當夜便扔下部隊,帶着兩千多中軍馬隊沖破包圍圈,逃了。
頭也不回的逃了!
二月十六日清晨,鳳威軍和李岩的部隊兵不血刃,輕松攻占了空城開封,并且在城外勝利會師。
高一功這一跑,順軍丢掉了在河南府東部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戰略重鎮,也是重要的産糧區開封。
從地圖上看,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亂的操作後,鄭州,懷慶,開封連成了一片,成了一個整體,明軍變成了内線作戰。
而順軍變成了外線作戰。
明軍就此占領了大半個河南,而順軍被死死壓制在嵩山以西,黃河以南,潼關以東的狹小區域裏,動彈不得了。
開封城外,東郊。
“哈哈!”
周世顯翻身下馬,和李岩來了個熊抱,許久沒見,李岩身形壯實了許多,也曬黑了。
李岩沒趕上這一仗,不免有些羞愧:“爲兄慚愧,慚愧。”
“嗨!”
周世顯大咧咧的笑起來:“兄長來的正是時候,嫂子……哎呀,嫂子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啐!”
英姿飒爽的紅娘子,輕啐一口,咯咯的嬌笑起來。
“哈哈!”
周世揮了揮手:“兄長,嫂子走,進城!”
兩路明軍,合兵一處,進入了空城一座的開封府,迅速占領了這座千古名城,并且派出輕騎聯絡孫傳庭,進京報功。
數日後,清晨。
“哎喲喲!”
周世顯從床上爬了起來,全身好似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