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看着我暴脾氣上來了,就覺得十分奇怪。
“你咋了?剛才不還好好的,你突然發這麽大脾氣幹嘛呀?”
王玉燕奇怪地問了我一聲。
李娟也趕緊問我:“小軍哥,怎麽了?”
我把孩子交給王玉燕,我生氣地說:“我去學校看看……”
我沒跟他們解釋,直接開車,帶着刀爹去學校去。
我心裏特别的不舒服,王雪梅能來我們村裏教學,是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拉來的。
我答應過她爹媽,要好好照顧她的,現在有人欺負到她頭上了,我心裏就不能忍。
車子開到了學校,我跟刀爹去學校的辦公室去找王雪梅。
這學校正在上課呢,老師都不在,我直接去校長辦公室,我沒有急着敲門,而是偷偷的從窗戶看了一眼。
我一看,王雪梅居然坐在沙發上,拿着藥給自己的腿上擦藥呢,那大腿上淤青一片,我看着就心疼地不得了。
我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我來了,王雪梅趕緊的就把衣服放下來,着急地問我:“你怎麽來了?你怎麽不敲門啊?”
我沒說話,直接把她的褲子拉起來,王雪梅趕緊掙紮着,生氣地說:“陳軍,你幹嘛?你給我禮貌點。”
我沒有理會她,直接強硬的把她的褲子拉起來,看到烏青一片的大腿,我憤怒地問:“怎麽回事?誰打的?告訴我,誰打的?”
看到我着急的樣子,王雪梅就生氣地說:“什麽誰打的?我上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倒腿了,擦點藥就沒事了。”
我生氣地說:“你就胡說吧,摔一跤能摔到那地方?那明明就是人打的,我是山裏出來的人,你能騙的了我嗎?”
王雪梅無奈地看着我,着急地說:“小軍啊,我不想跟你解釋什麽,我馬上要工作了,你出去吧,行嗎?”
“不行!”
我直接拒絕了。
我說完就看着王雪梅,她瘦了,也黑了,臉上的皮膚,也粗糙了。
這就是在農村,在田間地頭,在山地裏東奔西走,爲了我們村,我們鎮的教育工作,吃了太多苦了。
我看着就心疼,她本來多麽白淨文靜有氣質的女人啊,就是在我們農村,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了。
看到我心疼的樣子,王雪梅就嚴肅地說:“不行?你是這裏的校長,還是我是?如果我在這裏,沒有絕對的領導權,那麽都交給你,你來領導行嗎?”
我聽到她的話,我就更難受了,我心疼地說:“我是心疼你……”
她立馬說:“工作嘛,那有不吃苦,不受累的?我謝謝你心疼我,但是,你别影響我工作行嗎?出去……”
她的嚴厲,讓我有些無奈,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她這麽嚴厲是爲了什麽。
王雪梅看到我心疼的樣子,就歎了口氣,放軟了一下跟我說:“出去吧,我能解決,你不要參與進來,你參與進來,就會讓性質變了,本來是很簡單的教育工作,我不希望變質,而且情況很複雜,是通病,你參與進來,也改變不了什麽,相信我,好嗎?”
她說着就拉着我出去,突然,我感覺到她的手,都是粗糙的傷口,我立馬拿起來看了一眼。
那雙本來藝術一樣的手,現在變得都是傷口,她掙紮開,跟我說:“爬山磨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山裏的那些女人,那些孩子,都比我要粗糙的很,你出去吧,好不好,我有很多事要做呢,你别耽誤了我,行嗎?”
我看着她着急的樣子,我就趕緊出去,到了外面,她直接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擱着門,能夠感受到王雪梅的内心,并不是她說的那樣平靜。
但是,她不願意跟我說,也不願意讓我參與進來,我内心也很無奈。
我看着刀爹,我問他:“怎麽回事,刀爹,你有所了解嗎?”
刀爹抽着煙,嘀咕着說:“哎呀,最近小坤的食堂,空出來好多碗筷,這就代表,有很多娃娃沒來上學,可能,是因爲這個吧,但是具體的,我并不清楚,你呀,去找老師了解了解吧。”
我點了點頭,趕緊朝着教學樓跑,很快,就到了教室前,我看着上課的老師。
我就招呼了一下。
“哎,秦老師,秦老師,你出來一下,我跟你了解一下情況。”
秦老師趕緊放下手裏的粉筆,走了出來。
她問我:“陳總,怎麽了?”
我趕緊問:“王校長,怎麽回事?她被誰打了?”
聽到我的話,秦老師有些尴尬,她笑着說:“啧,這事吧,說了,也沒什麽用,不是你能解決的,當地的扶貧辦都解決不掉,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能幫一個,是一個。”
我聽着就很納悶,我說:“到底怎麽回事,你詳細跟我說,什麽叫能幫一個是一個?我聽不懂,你說直白點。”
秦老師尴尬地說:“嗨,直白的說,就是愚昧者更加愚昧,無知者更加無知,我這麽跟你說吧,整個鎮的幹部們,都非常支持我們改善教育環境的工作,給與了我們巨大的幫助,但是,有些學生的家長,并不支持我們的工作,尤其是女學生,之前,有幾個女學生,在我們這上學上的好好的,但是,才上了幾個月,就被她們的父母給強行接回去了,不讓他們繼續上了,王校長就去交涉,情況,不太樂觀,被打,也就可能那時候被打的,我們的工作是做到位了,但是,那些愚昧的人,哼……”
秦老師的話,充滿了鄙夷與嘲諷,我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
确實,我們的工作做的非常好。
上學給你免學費,吃飯給你面夥食費,解決了幾乎所有的難題,但是爲什麽還不讓孩子上學呢?
無非一個想法,重男輕女。
我掐着腰,心裏很難受,确實啊。
我能花錢改變人們的生活環境,提供教學樓,等等一切物質需求。
但是可惜。
我解決不了人們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