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是爲了我們的事,勞心勞累給累成腦溢血的,要是那樣,我們的事,我提都不會再提。
就算是事爛了,我也不能提的。
要是真把人給弄出個好歹來,那我們就難辭其咎,不但楊建新那邊的事辦不好。
我們這邊還真的就成罪人了,到頭來,就成了人家的仇人了。
這被他兒子氣的半死,那就是跟我們沒關系了。
刀爹歎了口氣,他說:“你不是把他送部隊裏鍛煉了嗎?怎麽還那麽不聽話?從小就在大院裏鬧騰,今天打這個,明天搞那個的,打小就愛賭,我記得,你在邊防任職的時候,你那小崽子就去緬國玩,輸了好多錢,那時候才十來歲吧?”
顔克榮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吓的刀爹立馬說:“行了,行了,你别那麽激動,别氣出來個好歹,你要我怎麽辦?我是不是要給你陪葬呀?”
顔克榮立馬歎了口氣,他說:“送,送去……當兵,到邊境線,去,去鍛煉了兩年,是把賭錢的惡習給改掉了,但是,沒想到……學會了賭石,天天跟我說,什麽一刀窮,一刀富……我說,老子賣一套房子,都幾百萬,用得着你去給我賭石賺錢?這狗崽子跟我說,那他媽……是他自己賺的,他不靠我這個老子,真是氣死我了……”
我聽着,就想笑,這爺倆,還真是犯沖,這老頭子,說的在理,是吧,你老子我,這麽厲害,賣一套房子幾百萬,你不好好賣房子,你去賭石,你瘋了你?你這不就是不正幹嗎?
但是,人家兒子說,不想靠老子,靠自己本事賺錢,也沒錯啊?錯,大概就是錯在他這個兒子,不應該用他老子的錢去賭。
那個小慧生氣地說:“你就不應該把公司給大哥,你給我多好?”
這話多少有抱怨的意思,那顔克榮十分悲哀地說:“你就别争了好不好?等我死了,你們兄妹兩再慢慢争,我眼不見,心不煩,我活着的時候,就讓我順暢的多喘兩口氣吧。”
這個小慧滿臉都是怨恨地表情,恨的是咬牙切齒地,眼神裏都是埋怨地神情,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憋住了心裏的怨氣,沒有發洩出來。
足以見得,這個叫小慧的女孩子,還是很孝順的,但是我心裏很詫異。
沒想到,這麽大一個家庭,這麽大一個公司,這麽牛逼的一個人,他也有家務事,這也是清官難斷。
這家長裏短的事,還真的就不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才有的,這家家戶戶都有,不管你是多麽大的老闆,多麽厲害的人物,他這個家務事,還都是差不多。
無非就是你有我沒有,你長了我短了,你争我奪之類的。
這個時候顔克榮趕緊說:“老班長……你的事,我……我通氣了,跟不少人打招呼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辦好,我這條命當年都是你從戰場上扛下來的,你這麽多年都不聯系我,我知道……你,你怕麻煩我,現在,我終于能報答你了……我一定……”
刀爹生氣地說:“你行了,說什麽屁話,少在那說廢話,什麽扛不扛的,那是我的職責,你少啰嗦,你這不是下病危通知書了嗎?這到底咋說呀?什麽情況,跟我老實說,我心裏一上一下的,讓我心裏踏實一點行嗎?”
顔克榮立馬生氣地說:“就是他們害怕我死在醫院給他們帶來麻煩,每次來,都給我下一個病危通知書,我沒……多大事,就是,說話……不利索,身體,有點不聽……使喚。”
我聽着就松了口氣,這沒多大事就好,當時都快給我吓尿了。
我還真以爲要死了呢。
但是,我看着他這樣子,說話确實不利索了,這後遺症還是挺厲害的,所以,這事,想要他親自辦是不可能了。
我趕緊說:“顔爹啊……你好好休養,我們的事,不着急,你的身體是一切前提,哎呀,來的時候,我給您帶了好多山貨呢,都是我們自己農村養的小山豬,都給你腌好了,我還想着,跟您喝一杯呢,沒想到你爲了我們的事,累到了,我真是愧疚啊,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務必要把身體養好了,要不然,我們都自責呀。”
聽到我的話,顔克榮就勉強笑着說:“你,你就是小陳吧?”
我點了點頭,我說:“是……我是……”
他笑着說:“老班長在我這,好一頓誇獎你啊,說你呀,特别厲害,把那個窮窩窩村子,給建設的特别好,你帶領全村人建工廠,辦學校,修路,幹的風生水起,他說,你們村大變樣了,跟現代化村莊靠齊了,哎呀,我真想去看看呀。”
他說着,眼淚就掉下來了,看着是真的想念的很。
我立馬說:“有機會,肯定有機會的,你這身體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等你養好了,再說,到時候,我們擺百家宴歡迎你。”
他立馬向往地說:“百家宴?百家宴好呀,我記得,我們打仗那會,就在那邊吃過一次百家宴,那個氛圍啊,我到現在還記得呀,哎呀,那時候我們年輕啊,一幫小夥子們,喝酒,吃肉,哎呀,老班長,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喝醉了,睡你家床,還把你家床給尿濕了……”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憋不住想笑,這醜事,誰肯說出來呀?要不是真的想念,回味,真的到了年紀,知道命不多日,誰會說呢?
所以,這打趣的話背後,又是一種什麽悲涼呢?
刀爹聽的,眼睛都紅了,他嘴角哆嗦着說:“行了,你就别說了,多光榮嘛?”
刀爹說完,就别過臉去,我看着那張臉上挂着淚,他偷偷給抹掉了。
刀爹跟這個顔克榮那真的是睡一張床,尿一張炕的感情,真的,太鐵了,看到自己的戰友這樣,他肯定是傷心難過的。
顔克榮無奈地說:“始終是年紀大了,你老刀也會哭呀,哎呀,這是你兒子小坤吧,你兒子小坤打小就讓我羨慕,你兒子可真懂事啊,我那個兒子,哎,不上道啊,萬貫家業,就是不上道,我死,都死不安心啊……”
顔克榮越說越悲涼,所有人都有點動容,這氣氛,是悲涼到了極點。
我趕緊打岔,把話題給岔開,我笑着說:“怎麽,這身邊,就一個人呀,沒請個保姆什麽的?”
我說完,那顔慧就特别生氣地說:“他心裏疑心病重,非得說請的保姆想害死他,都是他兒子請來的殺手,這腦子有問題,這誰都不要,就把我磨在他身邊,我什麽事都幹不了,盡一天到晚伺候他了。”
那顔克榮立馬悲憤地說:“我生養你一場,你伺候我後半輩子咋滴了?”
這一說完,兩個人都氣的翻白眼。
我看着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别一會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别回頭真的死在醫院了,那真的就是天要亡我了。
我看這情況呀,想要解決我們的事,還得先解決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我立馬跟顔克榮說了一句話。
“顔爹,你要是放心不下你這個兒子,我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帶他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