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快點……”
我聽着大巴司機的叫喊聲，就看着大妗子家的孫子匆匆忙忙地跑上車。
燕姐捐贈的大巴車總算是沒白費，我安排楊懷明手底下會開車的人把大巴車開着，把村裏的孩子們接送去學校。
曾老師他們把車子也退回來了，我也安排用在接送這些村裏的孩子們。
東西，總算是沒白費吧，雖然，來回的油錢都不低，但是好在總算是不用這些孩子們摸黑地走四十公裏去上學了。
我關上窗戶之後，回頭就看到王玉燕已經坐起來了，我說：“再睡一會吧，還早呢。”
王玉燕在醫院裏住了七八天就回來了，李崇亮說了，隻要情緒穩定，沒什麽大事，沒必要在醫院住着。
所以，我們也就回來了。
她看着我說：“還有啥補救的嗎？”
我坐下來之後，她就鑽到我懷裏來了，像是貓似的，最近特别黏糊我，我知道，是她内心地不安感在作祟。
我摸着她的頭，我說：“咋補救呢？人家車子房子都退回來了，甯願不要你這個錢，也不願意來你這個村，你說咋補救呢？”
王玉燕沒有回答我，很自責地說：“村裏的那些人，會不會，要打我死呀？”
我笑着說：“誰敢呀？你是我老婆呀……”
王玉燕點了點頭，她說：“嗯，我是你老婆呀……”
這話裏面，也充滿了不少的無奈。
王玉燕說：“要不，你帶我去找王校長吧，女人跟女人之間，或許，更能溝通一些。”
我搖了搖頭，我說：“還是不要打擾人家了，王校長是個内心感情比較豐富的人，經曆這種事之後，肯定很痛苦，也很難走出來，我們不要那麽自私了，還是讓人家安靜一會吧。”
王玉燕嗯了一聲。
我說：“睡吧……”
王玉燕立馬說：“你抱着我睡……”
她說着，就把腦袋往我懷裏鑽的更深了，我緊緊摟着她，給她一些安全感。
這些日子，我們都沒有提她舅舅家的事，也沒有提她媽媽的事，不僅僅是她沒有提，我們村裏的人，也都很避諱的沒有提，這麽大的閑話，熱鬧，居然在我們村裏絕了聲，沒有任何人提。
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村裏的人都很善良，都知道這件事會給玉燕帶來巨大的困擾，也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巨大的困擾。
所以，不用誰去安排什麽，大家都絕口不提。
“玉燕……”
我聽到我媽的喊聲，就說：“媽，進來吧……”
我媽推開門進來，王玉燕也沒有避諱什麽，依舊躺在我懷裏，不願意起來。
我媽看着，就很高興，她當然希望我跟王玉燕感情和睦。
她笑着說：“我熬了雞湯，下了雞湯面，你趁熱吃吧，都是北山上楊懷明雞場的，肉可勁道了。”
我媽跟我爹再也沒有去上過山，每天都在家裏伺候着，深怕玉燕再出什麽事。
可以說，我父母，真的把王玉燕當做親閨女對待了。
王玉燕說：“嗯，媽，你們也趁早吃吧……”
我媽笑着說：“你先吃，我們不着急，來，吃個雞蛋包，對身體好，多補補。”
王玉燕也沒有挑剔，我媽給什麽她就吃什麽。
“小軍……小軍……”
我聽到刀爹喊我，我就看了王玉燕，她這才不情願的從我懷裏起開，我這才穿上衣服，下樓去。
到了樓下，我看着刀爹刀坤，還有小娟他們都在呢。
我就說：“進來坐，咋啦？”
刀爹跟刀坤他們走進來，爺倆都是一臉愁緒的。
刀坤把卷子給我，我看着厚厚一疊卷子，我就有點奇怪。
我打開看了一眼，是他家四個孩子期末考試的卷子。
我看着幾個小子的考試成績，我就啧了一聲。
老大是個閨女，留級兩年了，今天都十六七了，但是這期末考試，語文靠了18分，數學靠了9分，英語20分，其他的，就更慘不忍睹了。
兩個小子，也好不到那去，都是個位數，那成績，看的人揪心。
隻有小姑女好點，語文靠了98分，數學考了100分，但是，這是小學的成績，都是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除……
我來回翻弄着卷子，蹲下來，使勁地撓了撓頭。
真的是沒任何鳥辦法。
刀坤說：“也沒想過他們能上大學，老大讀書就不是那塊料，但是現在去社會，太早了，才十六歲，她媽說到村裏給說個婆家，但是也太早了，哎，愁人啊……”
李娟立馬說：“要是上次的事……”
刀爹立馬生氣地說：“什麽上次不上次的，上次的事都過去了，老是糾結着，有啥用啊，咱們得想辦法，把這個坎爬過去。”
李娟立馬說：“還是得說上次的事，鎮裏的領導跟我們開會，說這次的影響很大，以前找那些老師談到我們山區支教的還有幾個人有興趣呢，但是現在呢？一聽到是來我們猴橋支教，鬼影都不見了，談虎變色，這個坎，想爬過去，我看是難了。”
小娟說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鴉雀無聲，我也沒什麽話說了。
人家不願意來，我們又走不出去，我是有點錢，可以到外面去，但是村裏有是沒錢的呀，蓋的房子還是從我們公司借的呢，根在這呢，往那走啊？
刀坤立馬說：“算了算了，小軍，你也别爲難了，這就是命，命裏注定的，咱們呢，也别搞什麽教育了，咱們還是把咱們的工廠給辦好就行了，反正上學，學的再好，也還是打工，最後，還不是要找工作？咱們把咱們的工廠給辦好了，到時候沒學問，也不愁沒飯吃，小娟啊，跟小軍說說廠裏的事，這件事就過起來，不談了。”
小娟無奈地說：“小軍哥，之前，我已經給你提過醒了，你就别惦記了，咱們還是聽坤哥的吧，廠裏的事，也等着你去置辦呢，上次賭的那塊石頭，也等着你做決定呢，是切還是怎麽回事，燕姐，楊志傑他們都在等着你做決定呢。”
我沒有搭理李娟，而是看着手裏的試卷，那鮮紅的個位數的分數，真的很刺眼。
這些分數，決定了孩子們的命運，就注定了，他們這輩子隻能在村裏混吃等死，再高的成就，也隻不過是個飛不出大山的井底之蛙。
我狠狠地把試卷摔在地上，我說：“這件事，我一定要辦成了。”
聽到我的話，幾個人都看着我，十分無奈，刀爹無奈地問我：“還能咋辦呢？”
我拿出來手機，看着手機裏王雪梅的聯系方式。
雖然不要臉。
但是王校長，爲了山裏的娃娃們。
我也隻能不要這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