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看私莊，心裏就咯噔一聲。
賭石看貨呢，行裏叫做看莊，雙方成交了，叫做對莊。
賣翡翠原石的呢，不僅僅隻有賭石店裏才有。
還有很多私人散裝賣貨的。
賭石店裏收來的貨，大部分也都是那些散貨手裏的貨。
而所謂的私莊呢，就是去到那些散戶手裏或者是專門囤貨的人手裏看貨，這個就叫做看私莊。
私莊的東西，都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貴。
但是賭石就是這樣啊，垃圾裏面你想淘寶，難如登天。
我一開始跟那些老闆們學賭石的時候，我也曾經做過很多夢，想着花個幾百塊錢，上千塊錢，就能賭出來帝王綠，但是後來随着深入的了解之後，就發現這個夢實在是不切實際。
一分價錢一分貨，好貨傻子都是賣的貴，那些撿漏的事，現實生活裏，很難存在，隻有做夢的時候，可以幻想幻想。
所以，我一聽說陳玉軍老闆要帶我看私莊，我心裏就留了個心眼。
看私莊可不是随便看的，這裏面有很多坑啊。
有很多老闆，尤其是那些老緬，他們會在石頭上找到好的表現，開一個窗口，把好的表現都給你擦出來，但是，其他的地方就一般，然後把這個開窗的料子賣高價。
不懂行的人一看那窗口擦的那麽漂亮，立馬就心動了，一買就完蛋了。
我現在可是背着全村人的希望，我可不能麻痹大意了。
我笑着說：“陳老闆，熟嗎？”
陳老闆立馬笑着說：“放心，保熟，但是，賭石嘛，神仙難斷寸玉，人我保熟，料子就不知道了，聽說這塊料子，有好幾批人看了，但是都沒敢買，敢買的，又沒錢買，這不，你不是賺大錢了嗎？所以，想帶你過去看看料子，當然了，賺點中介費。”
聽到陳老闆的話，刀坤就調侃着說：“俺們猴橋鎮數你最富，你還差這點中介費啊？”
陳玉軍笑着說：“生意難做啊，現在那邊管的嚴，料子又漲價，我好長時間沒去進貨了，在這邊搶購，又搶不過人家，前幾天我一個夥計腦袋都被打爛了，我這生意不好做啊。”
陳玉軍的苦水，我們都是能理解的，這邊的生意确實不好做。
現在的翡翠原石是水漲船高，一天一個價格，那邊又管控，所以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我笑着說：“行，陳老闆，隻要貨好，成交了，咱們按規矩提成。”
陳玉軍立馬笑着說：“行，你給我兩千塊錢定金，這個錢，是看貨的錢。”
王玉民立馬生氣的說：“什麽意思啊？我買東西，看貨還得給錢？有這個道理嗎？不給不給，愛賣就賣，不賣拉到，這行裏，又不是隻有你們一家人賣貨的。”
這話說的陳玉軍立馬不高興了，但是陳玉軍也就是笑笑，沒跟王玉民理論。
王玉民是不懂，賭石行裏啊，是跟其他行當不一樣的，因爲貨源太少，尤其是好的貨源極爲稀缺，所以，你但凡是想看點高貨，你都得先交錢，這叫看貨費。
而且，還真不是王玉民說的那樣，這麽多家賭石店你不賣又人賣。
瑞麗賭石店多了去了，上萬家，但是，能出高貨，能有好貨的，少之又少，你要不是懂行的，人熟的，人家見面不宰你就不錯了。
我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來兩千塊錢交給了陳玉軍。
這兩千塊錢在咱們村，可是大半年的收入了，但是，在這裏，也就是個中介費。
錢跟錢的概念，他是不一樣的，陳玉軍收這筆錢，其實也還真的就是個賺個辛苦費。
陳玉軍收了錢之後，就笑着說：“那，我去聯系，讓人送過來，你們樓上請吧。”
陳玉軍說着，就讓夥計帶着我們上樓去。
來到樓上王玉民就生氣地說：“你是不是傻啊？要兩千就給兩千啊？你不知道還還價啊？”
我都不稀罕搭理王玉民。
這個時候李娟拿着本子記下來，我問她：“這也要記啊？”
李娟立馬說：“當然了，每一筆從你手裏支出去的錢，都要記清楚，我們是要對村裏投資的人負責的，賬目必須要清楚，以後就是一毛錢的支出收納，我都要記下來，而且還要記在詳細的明細。”
我聽着就覺得比較煩，王玉民也不耐煩地說：“就是會窮講究，陳軍，你看着吧，你給那幫窮鬼賺錢，以後那幫窮鬼指定會反咬你一口，升米恩，鬥米仇，吃飽了咬英雄。”
王玉民的話，我并不贊同，我覺得吧，人，都是有感激之心的，咱們猴橋的村民，也還是樸實善良的，我帶着他們緻富，他們就算不感激我，也斷然不會反咬我一口的。
所以我沒有理會王玉民的小人之心。
我們在樓上等了一會，就看着陳玉軍帶着兩個老闆過來了，我們立馬起來跟這個老闆打招呼。
陳玉軍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大家相互認識了一下，這兩個老闆，是騰沖的，一個姓王，一個姓韓，專門倒騰高貨的。
騰沖是以前老的賭石基地，以前賭石都在騰沖，但是後來這邊建口岸了，賭石市場就漸漸的轉移到瑞麗了，騰沖那邊就沒落了，好多騰沖老商人都到這邊開始營生了。
寒暄了一會，陳老闆就讓那位老闆把要看的貨拿出來。
我也很期待這到底是一塊什麽樣的高貨。
那位王老闆從自己的背包裏面拿出來幾塊用報紙包裹的石頭，都是小石頭，基本上也就三五公斤的重量。
擺上去之後，陳玉軍就幫忙着将報紙打開，将原石擺在桌子上。
我沒急着動手，等他們擺好了，我再接受，防止發生意外。
那位王老闆說：“就這三塊！”
陳老闆把最大的那塊推給我，他笑着說：“這塊，表現最好，陳軍啊，好好看……”
陳玉軍沒有多說，他深知看貨的規矩，看石頭，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跟眼裏，看的懂，賺錢，看不懂虧錢，你要是多說多畫，賺了，沒你的份，但是虧了，别人會有怨言的，所以他不多說。
我趕緊拿着手電筒，好好看陳老闆推薦的這塊料子。
看到這塊料子，我還沒上手呢，但是我心裏咯噔一聲。
東西确實是個好東西。
“這是一塊蟒帶纏身的高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