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創建正一道的時候就是想給淩芊芊他們安置一個家,一個在這世上落腳的地方,若是這個地方變得烏煙瘴氣争權奪利的話,我情願親手毀掉這裏。
這裏會讓我感到溫暖,但是不會成爲我的羁絆,我能下的去手!
所有人都能看懂我的态度,所以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什麽。
這段時間我遊曆神州,神州的空間波動還沒有完全的穩定下來,整片天地像是初生一般。我無法撕裂空間回到原來的世界,自然也不知道那個世界有沒有受到破壞。
放下的心頭的一切事情,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淩芊芊母女的身上,關愛柔情,彌補這些年的缺失。
馨馨沒有把她的那個意中人帶回山門,不是她不好意思,而是她怕他會緊張出醜什麽的。
畢竟馨馨是我的女兒,那個家夥隻是一家普通酒館老闆的兒子,偷偷摸摸的跟馨馨在一起壓力就已經很大了,真的讓馨馨強行将他拉過來的話,确實也太難爲他了。
“爹,實在不行,你和娘去一趟他家呗!”馨馨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淩芊芊白了馨馨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女生外向,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這哪有女方家長先去男方家的?你是要我們倆幫你提親是不是?我和你爹不在乎什麽門當戶對,隻要你喜歡就行,但是讓我們直接去他們家說這事,有點過分了,你别想了!”
馨馨嘟着嘴,不甘的說道:“江湖兒女,還将那一套老規矩幹嘛啊?真是的……爹,你不會站在娘的那邊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其實我是覺得無所謂的,隻要閨女喜歡就行。隻不過淩芊芊卻瞪着我,眼神中的意思我很明白。
我攤攤手,笑着說道:“不帶他上山也行,讓他去你那間酒館,我和你娘在那裏等他。這已經算是折中的辦法了,他要是還不願意的話,你就要考慮考慮和他之間的關系喽!”
馨馨撇撇嘴,随後哼了一聲,說道:“放心,這次他要是還不敢的話,我硬拽也得把他拖過來!”
丫頭很彪悍,這很正常,畢竟曾經在年幼之時是山中的大姐頭。這些年年齡長大了,脾氣性格有些收斂,不過也僅僅是收斂而已,并沒有消散,關鍵時刻還是會有那種霸氣的。
來到山下巨大的城中,來到了城中的某個角落,看着遠處的一處菜攤。苗烨和他的妻子在那裏擺攤賣菜,他們的兒子在菜攤的一旁坐着,呆呆的出神。
一家三口的精神狀态都不太好,這裏的位置比較偏僻,生意很冷清。不少人從這裏經過之時,看到苗烨他們,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交頭接耳快步走過,偶爾還會有幸災樂禍的聲音傳出。
苗烨目光黯淡,一身實力被廢,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别。他的妻子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此時也換上了粗布麻衣,嬌容憔悴。
看了一會之後,感應到周圍虛空中隐藏幾道若有若無的氣息,我點點頭,輕歎一聲,帶着淩芊芊離開了。
“廢掉了他的力量,也算是滅掉了他的心魔,隻不過……”淩芊芊回頭看去,目光中有些不忍,說道:“百年之期,普通人的體質,真的能撐過百年嗎?”
“能!”我回應的很幹脆,輕聲說道:“我隻是将他驅逐出山門,又沒有跟他解除師徒關系,我的弟子,若是連百年紅塵曆練苦修都撐不過去的話,那也太丢人了!”
聽我這麽一說,淩芊芊眸中一亮,好似明白了什麽,看着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來到了馨馨的酒館之後,我和淩芊芊直接走進了後院,坐在那裏等待。
沒過多久,馨馨帶着一個有些腼腆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很緊張,還有些興奮和激動。雖然我現在已經不過問宗門之中的事情,但是在正一道之内,在整個西北之境,我都是無可争議的無上存在。
面對我和淩芊芊,他緊張的說不出話來,我對他微微一笑,安慰了他心中的那種緊張激動的心情。
随口聊了幾句,對這個話不多、有點腼腆的年輕人印象不錯。
事後,等那年輕人走後,馨馨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說道:“爹,怎麽樣?有沒有過關?”
我看了看有點期待的馨馨,又看了看淩芊芊,微笑道:“反正我覺得挺好的,你們相處時間不短了,怎麽做,你們自己決定吧!”
淩芊芊對我這不太負責的态度有點不滿,白了我一眼,不過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看着馨馨那期盼的眼神,淩芊芊輕歎一聲,說道:“養了這麽多年的閨女,就這麽被人家拐走了,确實有點舍不得……行了,别這麽看着我了,讓那小子準備聘禮吧!少了可不行啊!”
馨馨挑挑眉頭,嘿嘿一笑說道:“人家家境就那樣,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弄點聘禮意思意思就行了,不必讓人家多勞師動衆的了吧!再說了,我要是不認可他這個人的話,就算是金山銀山擺在我面前,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所以,親愛的娘親,别爲難人家了呗!”
“還沒過門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淩芊芊笑罵一句,戳了一下馨馨的額頭。
看着娘倆在那嬉笑着說着,我坐在她們身邊,享受着這份溫馨的感覺。
馨馨的婚禮,是我一手操辦的,親手爲她披上了嫁衣。
當得知馨馨的意中人是城中那家普通酒館老闆的兒子之後,正一道山門中的汪耀他們愣住了,也主要是馨馨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城中也是一陣轟動,那家酒館的老闆像是被巨大的餡餅砸中了一般,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激動的差點暈了過去。
一時間,那家酒館門庭若市,和我們結爲了親家,那真是一步登天了。
婚禮是在城中舉辦的,沒有在宗門之中,這也是我的另外一層意思。她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以後就盡量不讓她接觸宗門的事情。
城中大宴三天,絕大多數人是第一次見到我的真面目,信徒占據九成之上,婚禮當天城中黑壓壓的跪了一片,都是狂熱的目光看着我,差點讓婚禮進行不下去。
完成了婚禮之後,馨馨他們在城中選了一處不大的房屋,以後就定居那裏了。
看到馨馨那幸福的笑容,我心中也輕松了很多,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離開了正一道,沒有通知任何人,不過這一次不再是獨自一人,而是帶上了淩芊芊。
我們離開了西北之地,遊山玩水,帶着她看盡神州大地的正在恢複或者已經變化的奇妙風景。
我們遊覽神州其餘八境,領略那些當地的風土人情。大災之後,天地靈氣逐漸濃郁,各境之中雖然人口稀少很多,但是現在基本上都已經安居樂業了。
我帶着她在北疆的某處山巅看日出,帶她在南疆邊緣看海,帶她在中州的某處新建城池中吃着小攤上的包子,帶她……
我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隻想讓她高興。
一個月……三個月……十個月……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們就這樣遊遍了神州各地,她确實很高興很興奮。
而随着我們開始往西北之境返回之時,她臉上的那喜悅漸漸變得黯淡下來。
回到了西北,回到了正一道山下的那座城池,淩芊芊哭了。
“你要走了!”淩芊芊看着我,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不肯眨眼,怕一眨眼我就消失不見了。
我抹去了她臉上的眼淚,将她擁入懷中,溫聲道:“等我回來,下次回來,我們永遠就不會分開了!”
話音落,還未等她回應,我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了。
我隐于天空之中,看了一眼下方蹲在地上痛哭的淩芊芊,心中一歎,瞬間離開此處。
我來到了中州一片遼闊的無人區,盤坐于虛空之上,閉上了雙眸。
執念,執着于内心最深處的感覺,默默地不曾放棄,不曾改變。爲了這種感覺去奮鬥,去等待,多少日日夜夜,多少春去秋來。趟過了千難萬險,等過了黑發蒼白,依舊不變的堅守!
執念是一種堅守!
不論是想和淩芊芊永遠在一起還是想要複活父母等等,其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成仙,簡單來說,我心中的那份執着,最真實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成仙。
斬執念,就是斬自我!
怎麽斬?
放下自我,破我執,心光透徹九重天,從此逍遙足生蓮!
說得輕松,做起來卻是很難!
爲了成仙放下執念,斬掉曾經的羁絆,斬掉心中最重要的身影,那樣就算成仙了,沒有了要守護要保護的人,擁有了再高的修爲又有什麽用?
自恒古以來,無數大神通者困在這一關卡,最終湮滅,身死道消。
不是他們不斬,相反,他們斬的很徹底。那些大神通者跟我不一樣,他們壽元綿長,活得夠久,心性也涼薄了,這些情在他們眼中已經不重要了,至少相比成仙來說,确實是不重要了。
自古以來,我應該是以最快速度修煉到現如今這個境界的人了,即使是天君都無法比拟,因爲我是天君的完美道種,因爲我是注定要超越他的存在。
我無法割舍心中的那份情,我無法親手抹去心中的那份親情愛情友情。
所以,斬是一定要斬的,但是并不是徹底斬滅,而是寄托,和善惡二念完全不同的那份寄托。
我心所想,我心所念,心中最深處的那份執着徹底爆發,擴散天地間。
順爲凡,逆爲仙。
我心中已有所悟,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蓦然間,中州的上空裂開了巨大的空間裂縫,裏面傳出濃郁至極的混沌之氣,比時空長河終點還要濃郁很多倍的混沌氣息。
在那一片混沌之中,七彩雷光閃爍,仙靈之氣澎湃無匹,滾滾魔氣滔滔不絕,宛若一幅滅世之景。
看到這一幕,我笑了,站起身來,看着那頭頂上空的景象,我目光堅定,喃喃說道:“荒天,你已成仙,爲何要斷了三千界的成仙路……我和他們不同的,阻我仙路,我就上逆伐仙。來吧,讓我看看你留下的這手段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