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孩沒有在淩家山莊出現的話,我雖不至于滅了淩家全族,但是肯定也會殺掉淩家不少人。牛仔男孩所說的那個幕後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在淩家大殿中借助那具屍體給我傳話的人,不過我估計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我握緊了拳頭,眸中寒芒閃爍,拳頭緊握幾次之後,最終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小石人變成了小小石偶,被我裝進口袋裏之後,我邁步走出這條小巷,來到酒吧門前。
現在是白天,酒吧生意冷清,我進去之後,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酒保和兔女郎。他們看到我之後微愣了一下,随後臉色有點不太好看起來。
雖然我已經消失了一年多,但是看樣子他們對我的印象挺深刻的。不過臉色不好歸臉色不好,他們也沒有什麽惡語相向攆我出去。
我走進酒吧大門之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拴着細紅繩的小巧風鈴,伸手挂在了酒吧的門框上。
這是我離開陰陽界之時,特意問夾克男要的,普通的風鈴,沒有那種感應鬼氣的作用,隻是想紀念一下,紀念我以前在這裏待的那段時光。
看到我拿出這隻風鈴之後,那些酒保和兔女郎皆是一愣,怔怔的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走到吧台邊,那高個酒保呆呆的看着我,有點結巴的說道:“店……店長?”
我點點頭,溫聲說道:“從今以後就請多關照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不理會他們呆呆的表情,轉身走向卡座,直接躺在那裏,閉目養神。
我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在想我這接下來的十年該怎樣度過。
既然答應了做酒吧的代理店長,雖然比汪耀做店長的時候要自由,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遵守的。
比如說我不可能回學校繼續上學了,曾經的一些親戚也得斷絕關系等等,限制還是不小的。
十年的時間,我必須以這間酒吧爲主,生活的重心就放在這裏,雖然有種提線木偶被人操控的感覺,但是爲了父母,我也隻能忍了。
至于十年之後我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已經不敢想象了。
“請問……”酒吧門口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這間酒吧還招服務生嗎?”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看向酒吧大門。
一個有點胖的身影出現在酒吧門口,穿着樸素,是朱晨卓!
相比一年前,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精神狀态不太好。他沒有看到我,而是看向吧台處的酒保和兔女郎。
酒保和兔女郎愣了一下,有點沒回過神來。
朱晨卓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有些年頭的泛黃的傳單,有些焦急的對那些酒保和兔女郎說道:“我是杭城理工大的學生,這是從我們學校招聘牌上揭下來的,我不需要月薪七八千,隻要三千就夠了……”
看到朱晨卓這麽急切,那高個酒保微皺眉頭,說道:“那是好幾年前的傳單了,我們酒吧現在不招……”
話未說完,他頓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麽,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那些兔女郎也跟着看了過來。
朱晨卓下意識的随着他們的目光朝我這邊看過來,與我的目光對視之後,他的身體猛地一顫,轉身就走。
我幾個箭步沖過去,直接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喝道:“朱晨卓,你跑什麽?”
朱晨卓掙紮了幾下,沒有回頭,急聲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我眉頭一挑,直接拖着他拽回酒吧,絲毫不理會酒保兔女郎詫異的目光,也不理會朱晨卓的大呼小叫,直接将他扔在了卡座上。
他還不老實,掙紮着想跑,我皺着眉頭喝道:“你瘋了,看清楚我是誰!小豬仔,再亂動彈,哥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聞言,他不再掙紮,沒有看我,低着頭不吭聲了。
“拿點酒過來!”我直接對着吧台那邊的酒保說道。
高個酒保拿來幾瓶酒之後,我拿着一瓶遞給朱晨卓,朱晨卓手有點顫抖的接過我手中的酒瓶,依舊沒有擡頭看我。
我能看出此時的朱晨卓很落魄,從他的穿着和他的精神狀态能看出來,他家裏肯定出問題了。堂堂杭城第二大的地産集團繼承人,竟然會選擇來到這間酒吧做服務生,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他沒有開口,我也沒有問,就這樣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
過了一會之後,他拿起手中的酒瓶對着嘴直接猛灌,眼睛通紅,手很抖。
“咳咳……”灌得太猛,被酒水嗆住了,猛地一陣咳嗽,臉漲得通紅。
“慢點喝,還有不少呢!”我淡聲說道。
沒有安慰,也沒有詢問,他想喝,我就陪他喝,什麽也不說。
他擦了擦嘴邊的酒漬,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沒有說什麽,瓶口對着嘴,一仰頭,剩下的半瓶酒被他灌進了肚子裏。
喝完之後,他又拿起一瓶,接着猛地灌了起來。
連喝兩瓶,他打了個酒嗝,臉上出現些許的醉意,不過眼睛卻變得明亮起來。
“好久沒有喝的這麽痛快了!”他看着我,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謝謝,我該回去了!”
說完,他直接站起身來,準備要走。
“我以前有個朋友叫朱晨卓,你和他很像!”我沒有攔他,搖着頭歎聲道:“不過隻是相貌上有點相像而已,你們的性格差的太多,你太慫太窩囊,簡直連跟他提鞋都不配!”
他的腳步一頓,肩頭有點抖,不過沒有轉身。
“我的朋友不多,朱晨卓算是一個!”我喝了一口酒,看着他的背影,淡聲說道:“看在你和我朋友很像的份上,你喝的這兩瓶酒算是我請了,不要錢,你可以滾了!”
他慢慢的轉過身來,又重新坐了下來,紅着眼睛看着我,緊抿着嘴唇。
我又給他遞過去一瓶酒,他接了過去,不過沒有像剛剛那樣猛灌,隻是抿了一口。
“我家破産了!”他沉聲說道。
我沒有回應,因爲我已經隐隐猜出來了。
“現在我們一家三口住在城中村,也是大多數人口中的貧民窟,我爸受不了那個打擊,氣的中風了,我媽在那裏替人家縫補衣裳掙錢。”朱晨卓的眼眶更紅了,聲音有點哽咽,說道:“我想辍學,但是我媽不同意,并且我也不會什麽手藝,跑了幾家酒吧夜店,人家都不願意要我,所以我才來這裏……”
說着,他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也不擦拭,就這麽邊說邊哭。
我看着他,沉聲說道:“誰幹的?”
堂堂杭城第二大地産集團,就算是資金鏈斷裂或者出什麽問題破産的話,朱晨卓一家也絕對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的。若說這中間沒有什麽貓膩的話,我絕對不會相信的。
“江家!”朱晨卓拿着酒瓶的手顫抖着,眸中露出怨恨的目光,咬着牙說道:“那些狗日的畜生,害了我爸一次之後,又用詭異的方法讓集團公司的高層集體叛變,原本的幾個重要合作夥伴紛紛撤資,我們家投資的那塊大工程資金鏈斷了,銀行也不給貸款了,那些之前和我爸關系很好的人也跟商量好的似的上門催賬,最後隻能把公司股權折現賠償……”
他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現在聽說恒大集團内部也出大問題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陳家也會跟我們家一樣了吧!”
“江家……”我眸中閃過寒芒,不過随後就冷靜下來。
以我現在的能力,如果去找江家的麻煩,就算他們江家得到了茅山黑巫術的傳承,我也有信心能滅掉他們。
但是,我不能去!
我要在酒吧守十年,自由度雖然高一些,但是還是受到某種限制的。
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被牛仔男孩知道了,十年的期限或許就要加長了。他可以容忍我在淩家鬧一場,那是因爲我剛從陰陽界回來,還沒有正式的接任酒吧代理店長一職。現在我已經把那隻風鈴挂在了酒吧的大門之上,正式接任,有些規矩就不能碰了。
他看着我,目光中有點期待,我知道他在期待什麽,但是我不能給他承諾。
“剛剛見了我爲什麽要跑?”我岔開話題,溫聲問道。
他的臉上露出些許的苦澀,喃喃說道:“從雲端跌落泥土中,以前的那些朋友都離我而去了,如避蛇蠍,所以……有些自卑罷了!”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崔桐呢?他也是這樣對你的?”
朱晨卓搖搖頭,臉上的苦澀之意更重,說道:“他退學了……應該是受到了我的牽連吧!江家到現在還不放過我們,凡是和我們家還有牽連的,基本上都遭殃了……”
“陸影呢?”我沉聲說道:“他回學校了嗎?”
朱晨卓又是搖搖頭,沒有說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沉默了。
看我不再說什麽,他眸中的那道微弱的希翼期待也漸漸消散了,再度變得暗淡起來。
“我……我先走了!”朱晨卓站起身來,苦澀的說道:“看看能不能找份臨時工,也好爲家裏減輕一些負擔……”
“留下來吧!”我打斷他的話,說道:“值夜班,日薪四百,當天結算。我幫不了你太多,隻能這樣了!”
朱晨卓臉上露出苦笑,搖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我不想給你惹麻煩,畢竟江家……”
“我不會出手對付江家的,沒辦法幫你,很抱歉!”我再次打斷他的話,語氣有點複雜的說道:“我剛來這裏的時候,這裏的店長幫我不少,他那護短的性格我也很喜歡。所以,酒吧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如果有人敢在酒吧内對我手底下的員工不利的話,我保證那個人不能活着走出這間酒吧!”
無規矩不成方圓,酒吧的大規矩不能碰,不過若是打個擦邊球什麽的,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吧!我這也應該算是鑽規矩的漏洞了,就算牛仔男孩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麽吧!
朱晨卓不笨,顯然也聽出了我話語中的意思,雙眸瞬間一亮,然後狠狠的點點頭,語氣急促很幹脆的說道:“好,我答應了!”
看朱晨卓那興奮的模樣,我心中無奈一歎。
江家啊江家,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這樣實在有點過分了啊!
嗯,我好像沒有什麽資格去評論人家啊!畢竟我之前殺人的時候……算了,這事就不提了!
但願你們江家的人不會真的被朱晨卓這家夥引來,要不然的話……
汪耀的那種護短個性會在我身上發揮的淋漓盡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