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莫笑,我們祿大人還有話要我等轉禀将軍。”
葛坦笑聲未落,又聽随軍通譯補充轉述道。
“投降便是投降。你轉告他,要是隻管羅嗦些沒用的廢話,耽擱了老子率軍沖進大明宮,捉拿中土皇帝,老子這便要他和那位什麽祿大人的命。”葛坦不耐煩地用劍尖指着那監門軍校尉的腦袋,大聲沖通譯吩咐道。
“請将軍放心。我們祿大人此時正在丹鳳門前恭候将軍您哪。隻是祿大人有一事相求,還望将軍答應。祿大人要在下轉告将軍,他隻願向吐蕃大論朗格大人一人歸降,在祿大人見到大論之前,請将軍務必答應保全下祿大人的一條性命。”
“嗯,這是爲何?”葛坦本已準備揚鞭打馬,随軍沖進城去,聽到通譯轉述的這一番話,不禁勒住了缰繩,好奇地問道。
“回将軍的話。隻因我們祿大人與前朝張皇後有仇,唯恐歸降後,身遭其弟張諒的挾私報複,故而有此請求。”那校尉顯然是祿光庭的心腹之人,奉命來安遠門當值前已領受了祿光庭的殷殷囑托。
葛坦本是跟随納悉摩白手起家的天蠍軍大将,此次被安排至張諒麾下擔任先鋒大将,納悉摩除了考慮到他作戰勇猛、堪當重任之外,還暗中交待給他監視張諒的使命。因此,在聽到校尉如此回答後,葛坦并沒有因爲張諒是此次率軍攻占長安的主帥而心存畏懼,以至不敢擅自接受祿光庭的歸降,反而邊命手下軍士不必遲疑,盡管一路殺進城去,活捉中土皇帝,邊吩咐親兵将這名監門軍校尉帶上,與自己一起趕往大明宮,去親自面見祿光庭受降。
景昭在聽到吐蕃人殺進長安的消息後,一心牽挂身在大明宮中的姐姐景暄,遂倉猝間不惜舍下波護并來興兒等人,獨自擎劍向大明宮的方向奔去。
可是,即使如此,已然是有些遲了。
葛坦率領的五千吐蕃軍士從安遠門一經進入長安城内,即如同狼入羊群一樣逢人便砍,見人就殺,不多時已把條寬敞的朱雀大街變成了一條血路。
景昭與葛坦麾下的吐蕃軍相遇在長安皇城的正門---承天門外,他眼見得吐蕃軍士公然行兇,禁不住怒火中燒,當即揮動掌中長劍,接連砍翻了五六個殺人殺得正在性起的吐蕃軍士,卻被源源不斷湧來的幾百名吐蕃軍士給團團圍住了。
這時,葛坦在那名率先投降的監門軍校尉帶領下恰巧趕至承天門外,見景昭一身軍官打扮,正與幾十名吐蕃軍士戰至正酣,經向那監門軍校尉打聽,才得知衆軍士包圍着的這個人即是中土朝廷的國舅、惠貴妃的親兄弟、副元帥景雲叢的兒子,不由得大感興趣,随即翻身下馬,喝令衆軍士退在一旁,單手擎劍,緩緩走至景昭面前,二話沒說,挺劍便刺。葛坦欲當衆親手拿下景昭,以壯軍威。
來興兒趕到時,景昭已堪堪與那葛坦大戰了近三十個回合。若論氣力,景昭還真不是葛坦的對手,可此時二人系徒步貼身纏鬥,動作靈巧、向以招式見長的景昭便占了幾分便宜。葛坦縱是力大劍沉,可景昭總是有意避免與他比拚氣力,隻閃展騰挪,不停地纏着他遊鬥,二三十個回合内,葛坦居然拿他沒有辦法。
然而,時間一長,景昭氣力不足的弱點越發地顯現了出來,但凡是葛坦以劈、刺、撩的招式向他發起進攻,他便不敢以劍格劍,隻能一味地躲閃,如此一來,強弱立判。漸漸地,景昭在葛坦手下,隻有招架避閃之功,而毫無還手之力,眼瞅着用不多時,就極可能命喪葛坦劍下。
來興兒站在一幹圍觀的吐蕃軍士中間,眼睜睜地看着景昭被葛坦逼得連連避讓,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心裏起急,卻想不出好的主意替景昭解困,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死死盯住葛坦不住挪動的身形,暗地裏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準備一俟景昭遇到危險,自己縱是冒死,也要挺劍先殺了葛坦,救下景昭。
一輪明月升至了當空,皎潔的月光灑在長安的街道上,将這座近年來屢經磨難的古老都市當中正在發生的一切昭映得分外清晰。
就在葛坦越戰越勇,将景昭逼至包圍圈中一角,準備挺身上前,一劍取了景昭性命的危急時刻,高大巍峨的承天門上突然響起了強勁的鼓聲,緊接着隻見兩扇朱漆大門從裏至外被人緩緩推開,從皇城内呼喊着殺出了一支約五百人的禁軍隊伍。在這支禁軍隊伍之前,一匹棗紅色戰馬飛也似地直奔吐蕃軍士圍成的這座包圍圈沖了過來,但見馬上的這員戰将掌中長劍揮過,十幾名外圍的吐蕃軍士旋即發出陣陣慘呼,紛紛仆地不起。刹那間就沖散了人群,縱馬踏進了圈内。
“娘娘!”
站在吐蕃軍士人群中的來興兒借着月光瞧得分明,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景昭的姐姐,身居六宮之首的惠貴妃景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