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朝中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隻因父親十多年前被當時獨霸朝堂的楊氏兄妹構陷,全家罹遭滅門之禍,僅存下她一人遠遁深山,有幸遇得世外高人,傳授她一身超強武功。十年前,她與兩位師姊一同别師出山,沒有向兩位師姊那樣懸壺濟世,治病救人,而是負氣入了刺客一行。
十年間,向來都是她收人錢财,替人消災去禍,還從未遇到過今晚被人死死纏住,無法分身的場面。
眼見得波護被景昭一通連環劈刺迫得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辛十二娘不忍即将到手的兩斛瑟瑟白白失去,于是,目露殺機,化掌爲拳,想要一拳結果了江中石的性命,借以掙脫他的無賴糾纏,好去從景昭劍下救下波護。
來興兒正與辛十二娘遊鬥之間,陡地看她面現猙獰,握拳重重拍向江中石的天靈蓋,顧不得自身安危,縱身飛撲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辛十二娘的拳路上……
眼看着隻要辛十二娘這一拳落下,來興兒縱使不死,也得受到重創。就達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站立在衆人不遠處的那匹胡馬“追風”像是嗅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氣味,發了瘋似地朝着辛十二娘便沖了過來。緊接着,就聽到城内遠處有人叫道:“不好了,吐蕃人殺進城來了……”
辛十二娘被江中石玩命似地抱住了兩條腿,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眼見自己這一拳砸下去,縱使可以立斃來興兒,然而自己也不免被“追風”撞倒,情急之下,生生将拳頭收住,一把揪起來興兒,将他當做暗器,直向迎面沖過來的“追風”掼了過去。
這一掼辛十二娘用足了全身的真氣,來興兒整個人橫着就飛了出去。饒是“追風”極有靈性,一見昔日的小主人沖着自己飛了過來,強行收住了腳,可已然是來不及了。來興兒就如同一塊天外飛石,重重地砸在了“追風”身上,險些将它砸倒在地,而自己也随即摔落在平地,渾身痛得爬不起身來。
與此同時,挺劍殺向波護的景昭聽到城中發生了騷亂,有人高喊着“吐蕃人殺進城來了”,禁不住一愣,手下便放緩了攻勢,正被景昭逼得毫無招架之功的波護趁機跳出戰圈,竄至辛十二娘身前,俯下身,伸雙手拚命扳住江中石的雙肩,使出全身的氣力想把江中石給拖開,以使辛十二娘能擺脫他的束縛,轉而應戰景昭。
江中石原本使出的是與虎豹猛獸近身相撲格鬥的招式,緊緊抱住辛十二娘的兩條腿,有力想把她放倒在地。尋常的虎豹即使遇到了他這一抱一放,大多也會被他撲倒在地,可是,辛十二娘盡管一時間掙脫不得,卻仍穩穩地站在原地,江中石竟是奈何她不得,心中吃驚的同時難免起急懊惱。恰在這時,波護不自量力地竄了過來,想要強行把江中石給拉開,正成爲了江中石發洩心中怨氣地對象。
江中石連回身都沒回身,騰出右臂,向後抓住波護扳在自己肩頭的一隻胳膊,手上使勁兒,隻聽“喀嚓”一聲,波護的臂骨即被江中石生生地給捏斷了。波護慘叫連連,拖着受傷的胳膊閃在了一旁。
“兩位好兄弟,事情緊急,景某須趕至大明宮前去護駕,先走一步了。”景昭終究爲吐蕃人殺進城來的消息所擾,也顧不得捉拿波護,向來興兒和江中石二人朗聲招呼一聲,抽身就向北面的皇城奔去。
辛十二娘本欲趁江中石分心對付身後撲上來的波護之機,使用“旱地拔蔥”的招式騰空而起,一舉擺脫江中石的糾纏,擡眼處卻看到城西一片火把幾乎将長安的半座城池照如白晝,無數的人影朝着朱雀大街沖了過來。她雖号稱當世第一殺手,卻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陣勢,心下難免駭然,事到臨頭,隻有盡快撤離長安,避免爲亂軍所殺,才是急需要做之事。一念至此,辛十二娘陡地擡起右膝,猛地頂在了江中石的面門之上,趁着他負痛後仰之際,奮力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順道扯起波護,向着城東的方向便跑。
吐蕃人如此快地便攻進了長安城,是在場任誰都相像不到的事情。
來興兒強忍着渾身的疼痛,從地上翻身坐起,正看到景昭向北,辛十二娘拉扯着波護朝東,三個人轉眼之間已跑得無影無蹤。他兀自發愣之時,耳畔突然傳來“追風”的一聲長嘶,令他從發怔中驚醒了過來。
“追風,小石頭,你們還好吧?”來興兒不顧自己有傷在身,掙紮着站起身,趔趄着向前拉起“追風”的缰繩,朝着受到辛十二娘膝擊倒地的江中石走了過去。
“追風”禁來興兒一砸,并無大礙,邁着小碎步跟随來興兒來至江中石身邊,而江中石面門遭到了辛十二娘狠狠一頂,似乎鼻梁骨被頂斷了,血流滿面且不說,開口說起話來更加甕聲甕氣了:“大哥,我沒事兒。這婆娘雖然厲害,終究比起山間的那些個猛獸來,氣力還是小了些,若不是方才波護那小子搗亂,我就把她撲翻在地了。”江中石嘟囔着從地上爬起身,指着城西由遠及近的那一片火把,對來興兒說道,“那兒是吐蕃人殺盡長安來了嗎?咱哥倆沖過去,再和他們大幹一場,如何?”
經江中石一提醒,來興兒轉過頭,隻見火光映照下,身裹牛皮戰袍、頭戴氈帽的吐蕃軍士正向潮水般向皇城湧去。他自不像江中石那樣頭腦犯渾,一見有仗可打便全然忘卻了一切,當下一扯江中石,沉聲命令道:“帶着‘追風’,咱們一起先撤回國子監去,先與錦屏、小白龍聚在一處,再做打算。”
說罷,不待江中石再說什麽,強逼着他翻身上了馬,自己和他共乘一騎,策馬向國子監疾馳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