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明鑒,将軍饒命哪。動手殺人的隻有他們倆個,我們隻不過都是站在一旁瞧熱鬧的呀。今後我們再不敢胡作非爲了,但求将軍能留我們一條活命吧。”
軍士們争先恐後地開口向來興兒告起饒來。
“末将治軍無方,連累丁老伯一家遭此橫禍,實感羞愧難耐,情願自斷一指,向丁老伯一家賠罪。”
來興兒嫌惡地盯了衆軍士一眼,轉身揮劍就要向自己左手的小指斬去。
“将軍萬萬不可代他人受過呀。”兩位年長的村民驚叫着飛奔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來興兒的劍鋒。
“我等本是山野小民,癡活了一把年紀,并沒見過什麽世面。”其中一位花白胡須的村民死死地拖住來興兒舉劍的胳膊,聲淚俱下地央求道,“将軍肯替我們山野小民主持公道,親自斬殺了行兇之人,我等豈能枉顧良心,強逼将軍自攬罪責?老兒我替老實一家在此謝過将軍的大恩了......”
來興兒此刻說不出心裏是一種什麽滋味兒。村民們的寬宏大量、通情達理更加令他對自己投身于其中的這支官軍産生了極其厭惡的感覺。
“你們幾個,去幫着村中的父老,找一處合适的地方,将丁老伯一家妥善安葬了。”來興兒攙起兩位年長的村民,沉聲向身後的軍士們命令道,“今夜,凡是站在一旁瞧過他們倆個殺人的,都統統跪在丁老伯一家墳前守孝、賠罪,不得就寝。”
十幾名軍士如蒙大赦般紛紛跑上前去,就要動手搬挪丁老實一家的屍首。
“慢着。”花白胡須的村民起身攔在了他們的面前,“鄉親們自會照料好老實一家的後事,就不勞各位軍爺費力了。将軍如果方便,還是盡快--,帶着這些個軍爺離開我們松台村吧。”
來興兒情知在村民眼中,這些軍士已與盜匪無異,村民們再也不願沾惹他們半分,遂朝他們吩咐道:“鄉親們既然不願你們再在村中滞留,你們幾個立馬滾出村子,到山腳下候着。待我村中的事一了,再與你們計較。”
軍士們巴不得早一刻離開這個令他們膽戰心驚的小小山村,一聽來興兒有此吩咐,都忙不疊地翻身上馬,其中有幾名軍士還不忘把被來興兒斬殺的那兩名軍士的屍首給稍帶上,一行人在衆村民的怒目注視下灰溜溜地逃出了松台村。
“将軍,這是你的坐騎。丁家大哥臨死前誤傷了它,俺們代他向你賠不是了。”
一個身材壯實的年輕後生牽着小白龍,走近來興兒身前,有些腼腆地向他說道。
來興兒此前已聽軍士們說及小白龍受傷了,卻因丁老實一家慘遭殺害的緣故無心顧及。這時見年輕後生将小白龍牽至面前,忍不住愛惜地伸手撫摸着它長長的頸鬃,湊近了觀察它身上的傷勢,依稀隻見小白龍的下腹部有斑斑點點的血迹。來興兒心頭一緊,連忙探出一隻手,仔細地在小白龍的腹部摸挲着,想找到傷口,觸手隻覺滲出的血已凝結成了塊兒,僅在靠近前腿的位置探到了淺淺的一道傷痕,便知它傷得不重,遂放下了心來。
這裏的民風如此淳樸,竟替無辜被殺的村民向自己道起歉來!來興兒眼眶一熱,兩滴眼淚悄沒聲地順着臉頰淌落了下來。
“我來幫着父老們料理丁老伯一家的後事吧。”來興兒向花白胡須的村民懇切地請求道。
“唉,難爲将軍對老實一家的這番心意啦。”那村民感歎着,用手點着那年輕後生,囑咐道,“小石頭,平時就屬你和老家一家最親,就由你帶着村裏的後生先搭起靈棚來,我們老哥兒幾個讓出自己的壽材來,好賴也不能叫老實一家死後還受委屈來。将軍要是有意,待靈棚搭好後,隻須在老實一家的靈前焚上一柱香,祭奠祭奠也就是了。”
他似乎在村中頗有些地位,被他稱做小石頭的年輕後生聽罷他的話,招手一揮,帶着七八名年輕的村民開始忙碌起來。
來興兒彎下腰,準備和村民們一道将丁老實一家的遺體搬去盛裝入殓,卻又被花百胡須的村民給攔住了。
“老伯,丁老伯一家之死,皆因末将約束部下不力所緻,你就讓我略盡一分心意吧。”來興兒并沒有停手,和一名村民擡起丁老實的屍身就要走。
那年長的村民慌得直沖來興兒擺手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将軍,可否借一步說話,老兒我有一事相求。”
來興兒見他說得鄭重,不免心中疑惑,遂将丁老實的屍身交給另一名村民,随着他走遠幾步,問道:“老伯,是否殺人者還另有其人?你莫怕,盡管說出來,我斷不會饒過他的。”
“将軍誤會了。”花白胡須的村民搖頭答道,“殺人者剛才盡被将軍霹雷閃電般給處置了,老兒我唯見如此,才抖膽懇請将軍将小石頭帶去當兵吧。”
來興兒對小石頭頗有好感,隻是不明白眼前這位老者爲何會在此時突然提出要自己将小石頭帶走當兵,于是,并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帶着分好奇問道:“老伯,好端端的怎麽想起了說這個,小石頭是你的什麽人?”
花白胡須的村民扭頭向四周瞧了瞧,确認近處無人,這才壓低了嗓門,神秘地答道:“不瞞将軍你說,小石頭這娃兒才來俺們村裏落戶不到個把月的光景,就給俺們村裏招惹來這麽大的禍事,當真如仙人所言,是個災星。老兒我瞧着将軍的相貌、身手,分明是天上的天兵神将下到凡間,隻有指望你能降住這災星,使俺們全村老小再不必受他的牽累啦。因此,才不嫌冒失地央求将軍盡快把他帶走,省得他留在村裏,再禍害更多的人家。”(未完待續。)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