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這番話令咱家心中頗覺愧疚。娘娘,殿下,咱家這些年在軍中辦差,屢有繳獲,其中不乏珍奇之物,咱家願悉數奉獻給殿下,充做朝廷軍資之用。”
于承恩緊咬牙關,當着景暄的面兒,向李啓獻上了一份大禮。
果然,李啓見于承恩居然主動奉獻出自己多年收藏的寶物,以助軍資,不禁對他刮目相看,帶着幾分歉意向他問道:“于大人識得來興兒?”
于承恩聽睦王主動與自己搭讪,心知是自己這一招苦肉計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他于在泾州結識來興兒之後,曾暗令宮中眼線查訪過來興兒在宮中的情形,知道他頗得景暄寵信,因此,方才才有意問及來興兒的去處,想以此引起景暄的注意,将話題從“天蠶衣”上引開。
稍稍使于承恩感到意外的是,景暄沒有按照他的暗示說起來興兒,反倒是睦王李啓先開了口。
“回殿下的話,咱家昔日在東宮侍奉先帝時,曾與來興兒之父來慎行多有來往,相交莫逆,來興兒算得是咱家的子侄晚輩。适才聽娘娘稱他爲原延英殿掌書,想來他如今已離開延英殿,不知所往,故有此問。”
來興兒扮做睦王出使吐蕃,如今在宮中已算不得什麽秘密了。但他并未淨身就入宮爲宦的真相,由于皇帝有命在先,知道的人還不算多。景暄見李啓受到于承恩奉獻寶物以助軍資的影響,言語中似有告知于承恩來興兒下落的意思,忙率先含混應道:“來興兒得皇上欽命,出宮辦差,返回長安尚有些時日。于大人倒不必替他操心。”
李啓因了來興兒假冒做自己之事,對他頗感好奇;又因聽了央宗當面誇贊來興兒智勇雙全,已在吐蕃百姓心中樹立了威望,心中甚是不服,想尋下個機會與他一較高下,好讓他領教領教真正睦王的本事。此時先是聽于承恩說起與來興兒一家的淵源,不待自己搭話,旋即又聽到景暄如此作答,隻得打消了向于承恩告知來興兒已做了軍中校尉,正在蒲州拚戰沙場的念頭,低頭啜起茶來。
景暄當面答應會向皇帝建言要自己留在長安,于承恩卻不以爲她會真的這樣去做。當景暄毫不避諱地向他說起“天蠶衣”的去向後,于承恩立即就覺察出他不可能從景暄身上得到任何幫助了。于是,他一面不惜割肉舍财,以求獲得睦王李啓的好感,一面悄悄打起了婉容的主意:皇帝雖不如像景暄那樣信任婉容,但留宿在瑤華宮的日子卻遠遠超過寶象宮,倘若婉容答應爲自己去向皇帝吹吹枕邊風的話,也說不定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心中存了這樣的心思,于承恩不再多留,與景暄、李啓二人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離開了寶象宮。
“母妃如果沒有别的要吩咐的話,兒子也要告辭了。”李啓得到于承恩捐獻所藏寶物以助軍資的許諾,心中大是感奮,也着急着趕回帥府,召集一班将領計議此事。他心中的打的主意是隻要有了充足的糧晌,又何必要坐等吐蕃打上門來,完全可以先發制人,以攻爲守,讓吐蕃人見識見識世上唯一一位睦王的厲害。
錦屏守在殿内,才聽景暄與睦王、于承恩二人談說起來興兒,不想未說得幾句話,兩個人先後起身就要告辭,禁不住開口提醒景暄道:“娘娘,今兒早起您不是還念叨着有件事兒要跟睦王殿下說說嗎?睦王殿下這就要走了呢……”
李啓聞言轉身詫異地瞅了一眼錦屏,停下了腳步。
景暄笑着打趣錦屏道:“到底是許了人家的人啦,還未過門兒,就如此心急地替将來的夫婿盤算起來啦?”旋即手指錦屏向李啓說道:“方才被于承恩打了個叉,本宮确有一事,想煩請殿下多加留意:承陛下厚愛,日前已将錦屏指給了來興兒爲妻,錦屏擔心來興兒在沖鋒陷陣多有危險,殿下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将來興兒調入帥府充做護衛?一來可以令他小夫妻二人時時相見,二來也爲殿下添一得力護從,來興兒是本宮瞧着長大的,論心地,論本事,都無話可說……”
李啓聽罷,心中對來興兒更是平添了一絲嫉妒:想不到這個小小宦兒,竟得到父皇親自賜婚!更可氣的是,景暄明明是在求自己将來興兒從前方戰場上調回帥府,言語之間卻仿佛在幫自己挑選得力護從。他回想起前不久在自己府中接見來興兒的經過,暗暗打定了主意:将來有機會一定要讓這小子當衆現醜,好叫他對自己心服口服。
“前些時才聽說錦屏姐姐要敕任尚宮局司正,不想如今竟要出宮嫁人了?母妃吩咐下的事,兒子沒别的話,隻有照辦兩個字。待此番兒子親臨虢州督戰,頭一件事便是将來興兒調來身邊當差,也好讓錦屏姐姐早晚少擔些心,一心侍奉好母妃就是。”
錦屏喜得連連向李啓施禮謝道:“多謝殿下關照,來興兒一準兒不會叫殿下失望的。”
景暄也頻頻點頭道:“本宮心裏也舍不得錦屏出宮,可俗話說:女大不中留。殿下也瞧見了吧,她如今人雖在本宮這兒,可那一顆心早就飛到五百裏之外啦,殿下今日答應下此事還好,若是推诿不應,隻怕本宮的日了就難過喽。”
她這話說得俏皮,絲毫沒有貴妃的架子,殿内的所有人聽了,都忍不住盯着錦屏哈哈大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