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呵呵,駱三兒入清甯宮當差的時間雖不算長,本事卻是大長啊,拍馬溜須的本領尤其高明。哎,你是我當初在東陽郡公府裏見到的那個渾身上下冒傻氣的野小子嗎?”駱三兒的答複令芙蓉甚覺滿意,竟罕見地和駱三兒開起玩笑來了。
駱三兒略有些尴尬地笑笑,遲疑着問道:“司正高看卑職了,我正糊塗着呢:咱們的人一旦從宮中撤出,豈不是将自行暴露身份嗎?不知司正今後作何打算?”
芙蓉詭異地一笑,說道:“我就是要讓李進忠誤以爲所謂的‘張氏殘黨’被他的兩兩連坐之法整怕了,吓跑了。驕兵之計,你不懂嗎?”
駱三兒眼中精光一現,倏地即消失不見了,嘿嘿笑道:“司正的智計,駱三兒就是再學上兩年,恐怕也難學到一半啊。”
“好了,在我面前,你就暫且收起這一套。”芙蓉說着,走至床邊,從枕下摸出個物件,回身交到駱三兒手裏,叮囑道,“以後多用些心思在行軍布陣上,不要盡學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歪門邪道。将來說不定要指靠着你替大将軍拉起一支隊伍來呢。”
駱三兒觸手處但覺一片冰涼,将那物件拿至眼前觀瞧,卻是一塊精鐵鑄成的腰牌。他迷惑不解地瞅了芙蓉一眼,注目看那腰牌上還镌有一行金光閃閃的小字:神鶴軍左軍郎将駱元奇。
“司正,這駱元奇是誰呀?你給我他的腰牌做甚?”
“駱元奇就是你呀!”芙蓉指着腰牌向駱三兒解釋道,“這塊腰牌早就替你備下了。以後駱三兒就是駱元奇。而駱元奇乃是神鶴軍中的一員猛将。再也變不回以前的那個駱三兒了。”
駱三兒半是糊塗半是明白,試探着問道:“司正要我也離開長安,前往神鶴軍中安身?”
芙蓉點點頭:“不過,臨走前你還得替我辦妥兩件事才行:第一件事,你要将從宮中撤出的人全部安全送至藍橋鎮上的八方酒樓;第二件事嘛,待你辦妥第一件事後我再交待給你。怎麽樣,從五品的左軍郎将,你滿意嗎?”
駱三兒未等芙蓉反應過來。竟撩衣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道:“當初老娘硬逼着我跟随景元帥從軍,無非是爲了讓我能夠填飽肚皮,從沒想過升官發财的事。到長安後不久,駱三兒有幸得到皇後娘娘和司正擡舉,入清甯宮成了禁軍,兩年下來,蒙司正寵愛,破格晉爲從六品的禁軍校尉,駱三兒已是羞愧難當。如今。竟又要提攜我去做左軍郎将,駱三兒無德無能。不敢領受如此大恩,請司正另擇他人前往,我情願跟随司正留在長安,替娘娘報仇。”
他這番話發自肺腑,說來自是情真意切,縱然其中夾雜着“蒙司正寵愛”這樣不倫不類的話,依然觸發了芙蓉心底的一份感慨:當年自己之所以勸皇後将駱三兒收入清甯宮,多半出于他和來興兒是結義兄弟的緣故,想借此使來興兒心中多一份羁絆,好真心實意地爲皇後充當眼線,發揮更大的作用。世事難料,兩年的時光轉眼過去,來興兒早已反水,成了當今皇帝身邊的新寵,而駱三兒卻不知不覺成爲了自己身邊最爲倚重的助手。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起了。現今情勢下你仍然跟着我東躲西藏,頗爲不易,這些都是你應得的,無需推辭。”
芙蓉雙手扶起駱三兒,安撫道。
“還有一件事我要先提醒你:皇後娘娘在時,于承恩傾力攀附清甯宮,一心圖謀的隻是他自己的榮華富貴,并不與咱們真心相交,如今權柄倒轉,難保他不懷有異心。
好在近些年來,他有諸多的把柄捏在我手中,一年半載的,還不至于出賣咱們。因此,安排你到神鶴軍任左軍郎将,不單單是爲你尋下個今後長久的安身之所,更主要的還是要由咱們的人親手掌握一支軍隊,爲大将軍日後的東山再起作好準備。
你到了那兒以後,不要理會旁的事,要集中精力,拚盡全力率部打好每一場仗,盡快地在軍中樹立起威信,務必将神鶴軍的左軍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駱三兒聽着聽着,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此刻他才真正醒悟到擢升他到神鶴軍任左軍郎将,原來是芙蓉爲張諒今後的卷土重來預先埋下的伏筆。
自從清明宮變,張皇後被殺,駱三兒就一直跟随在芙蓉身邊,對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的一波一折都瞧得十分清楚。芙蓉嫁禍于太妃母女,本就是自斷臂膀之舉,失去了江陵王、太妃這一對母子北結叛軍,南連吐蕃的優勢,她已無心,也無力推翻當今皇上,再立新君,所謀者僅僅是斬殺李進忠,爲張皇後報仇一事而已。
既然如此,爲何又要爲張諒預備下一支軍隊,供其用來東山再起呢?
盡管駱三兒心中充滿了疑惑,卻不敢向芙蓉當面問起,隻能用沉默表示自己都聽明白了。
“那個錢大順仍沒消息嗎?”芙蓉見駱三兒隻點頭不語,知他心中已不再推辭,轉而向他問起了錢大順的音訊。
駱三兒用手點了點停放着長甯長公主棺椁的大殿方向,略有些沮喪地回道:“長公主一死,料想使團在邏些城中的處境不妙,他能不能活着回得來,現在當真不好預料啊。”
“呸,真沒想到這對賤人母女竟會使出如此陰狠險絕的計謀。她們一死,不但爲江陵王卸去了包袱,向他發出了警告,而且使得皇帝南和吐蕃的新政毀于一旦,還令咱們和大将軍之間失去了聯絡,可謂是一箭三雕啊!”芙蓉恨恨地罵道。
“我兄弟來興兒據說也随使團去了邏些,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境況怎樣?真叫人擔心哪。”駱三兒低聲自言自語道。
芙蓉這才恍然想到确聽櫻兒說起過來興兒也在使團之中的消息,她急得一跺腳,暗自歎道:他要是回不來,豈不辜負了我對他寄予的一番厚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