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婉容輕聲向皇帝解釋道:“既然‘靖宮差房’對外報稱是五位宮人染病身亡,依宮裏的規矩,原本無須禀報皇上來着,隻需太醫院出具病狀、死因的憑據,奚官局循例安排後事即可,連我們姐妹也不用來回的。『≤『≤,皇上何必爲此惱怒?”
她見皇帝臉色有所緩和,遂繼續說道:“然而,臣妾聽到的傳言卻稱這幾位宮人并非染病身亡,而是耐受不得‘靖宮差房’的嚴刑拷問,被毆緻死,也有說是咬舌自盡的,不管怎樣,她們的死都與‘靖宮差房’有關。”
皇帝已從她此前的話中隐約猜到了幾分,點頭示意婉容不要停下來,隻管接着往下說。
“臣妾受皇上所托,與姐姐共掌後宮,聽到這個消息後便欲差人傳祿光庭前來問個究竟。怎奈當時太妃母女雙雙殒命之事已出,祿光庭旋即被皇上下旨押往大理寺待勘,臣妾無法從他嘴裏獲知确切情由,隻聽宮人們私下傳言,尚儀局的這五位宮人有參與行刺夏昭儀的嫌疑,應屬張氏殘黨。五位宮人慘死,其同黨挾怨報複,趁晉國公傍晚回府之機,于半路行刺,并有意在現場落下與太妃母女有關的證物,意圖嫁禍于人。這便是關于太妃母女死因的另一種傳言。”
“據妹妹所言,太妃和長公主母女二人定是不堪忍受被人冤枉,憤而自盡,一切皆是張氏殘黨從中作祟。果真如此的話,即連江陵王軟禁睦王的消息也屬子虛烏有啦。”不待皇帝開口,景暄便一語道破了第四種傳言蘊含的深意,“隻是本宮還有一事不明,你我姐妹同居後宮,爲何這第四種傳言單單傳入了妹妹耳中。而本宮對此卻一無所知呢?”
婉容本無意爲太妃母女之死作任何辨白,她心中所想的無非是借此話題吸引住皇帝的眼球、在大批新人湧入後宮之際挽留住皇帝的眷顧之心而已,故而聽了景暄的話後,倒也未不在意她的質疑,沖皇帝柔媚地一笑,答道:“新人一入宮。姐姐便可向皇上交差了。妹妹卻還得操心着如何分批遣放那上百名雖不中留,一時間仍暫住宮中的宮人、宦者。偏偏‘靖宮差房’新立下的規矩,要對所有宮人、宦者重新甄别篩選,差使關聯,少不得與他們打些交道,因此關于宮中各處的消息,比姐姐知道的自然略多些。”
“那麽,太妃母女殒命的當晚,便有人向‘靖宮差房’報訊稱。城東的太真觀乃是張氏殘黨首領芙蓉的藏身之地,‘靖宮差房’連夜趕去拿人,卻隻捕獲了一個瘋婆子的事妹妹也聽說了吧?”景暄并未理會芙蓉的邀功取寵,目光閃爍地望着皇帝,問道。
“聽說過呀,想不到那尚服局的鍾掌衣竟也是張氏殘黨。”
“妹妹錯了。”景暄從婉容笃定的語氣中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正色說道,“夏昭儀遇刺後。宮中屢生謠言,經查。謠言的出處多與尚服局有關,因此本宮便差人暗中查訪過尚服局上下人等的身世來曆,發現掌衣鍾氏和織補宮人唐果兒皆與先皇麗太妃有着不同尋常的淵源。”
婉容說出那第四種傳言,皇帝聽了,雖然以爲這第四種傳言的情形很可能比前三種都接近實情,但總隐隐覺得它蘊指的方向不對。及至聽景暄一語道破“靖宮差房”在太真觀中拿獲的鍾氏并非張氏殘黨。而是太妃身邊的親信宮人,再聯想起江陵王母子與張氏早有勾連的推測,皇帝心底不禁疑窦叢生:景暄究竟想向自己暗示些什麽呢?難道是張氏殘黨與江陵王母子之間反睦成仇,相互撕咬起來了?又是什麽樣的情由使得他們要如此相互殘害呢?饒是心裏裝着諸多疑問,皇帝仍然聲色不露。不疾不徐地啜着茶,靜候景暄往下說。
“當年叛軍攻占長安時,身爲東宮才人的麗太妃與在大明宮浴堂殿當差的宮人鍾氏邂逅于逃亡途中,塗面匿于道旁的荊棘之中,僥幸沒有落入叛軍之手。之後,兩人相依爲命,輾轉流離民間長達兩年之久,直至先帝率軍收複長安後才重回大明宮,兩人由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麗太妃被冊爲貴妃後,便将鍾氏擢拔爲尚服局六品掌衣。這樣一個人,若說是張氏殘黨,未免太牽強了吧。”
婉容不服地問道:“那她爲何會深夜獨自藏匿在太真觀中?”
“如果妹妹方才所說确屬實情的話,張氏殘黨爲了避免更多的黨徒被‘靖宮差房’查獲,借行刺李進忠嫁禍于太妃。咱們不妨可以作出以下推測:太妃母女殒命後,其心腹鍾氏出于報複心理,向‘靖宮差房’傳訊告發了芙蓉的藏身之處,不想卻被張氏殘黨得知,将她擒至太真觀,下了迷藥迷翻,被随後趕來的差人拿獲。”
婉容哪裏了解其中複雜的利害關聯所在,不以爲然地笑道:“姐姐所說恁離奇了些吧。鍾氏既是太妃的親信之人,如何知道芙蓉的藏身之處?張氏殘黨又是如何知道她向‘靖宮差房’告的密?姐姐莫不是想向皇上暗示‘靖宮差房’中也有張氏殘黨的眼線吧?”
景暄見皇帝坐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料想他必不願當着婉容的面兒說破江陵王母子與張氏早有勾連的情形,遂話鋒一轉,徑直向皇帝說道:“承陛下垂詢,關于江陵王奉诏還京一事,倉猝間臣妾還無法确切推斷出個中緣由。但方才聽妹妹說起關于太妃母女死因的種種傳言,看似撲朔迷離,真相莫辯,細細想來卻殺機暗藏,兇險異常。此二者之間既有密切的關聯,且俱真相不明,目下臣妾隻能提醒陛下小心處之,以防不測,唯待将來睦王下落确切後,才能再做判斷。”
皇帝眼見她說罷作勢又要走,正欲開口挽留,卻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哭鬧之聲,便擡高聲音喝問道:“王保兒,殿外出了什麽事?都不想活了嗎?”
話音未落,錦屏一手扯着衣衫不整的彩鸾跌跌撞撞便闖了進來。彩鸾一頭撲倒在景暄腳下,徹聲哭嚎道:“娘娘快回宮瞧瞧吧,賓王爺的腦袋被人砍下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