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gt景雲叢點點頭,慨歎道:“算起來,自從兩京收複後我與殿下已是三年未曾謀面,昔日在殿下帳前效力,惡戰龍門,酣戰香積寺,曆曆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哪。”
太子知他仍對謝、來二人心存顧忌,但今天非得這二人在場才能收到效果,個中情形,又不便向景雲叢明說,遂直截了當地問道:“父皇已登台拜将,不知您對此次出征東京有何看法?”
景雲叢起身施禮道:“太子此問,前日皇上召見微臣時也曾問及,隻是問法有所不同。”
太子心念一動,問道:“有何不同?”
景雲叢站着答道:“陛下問的是:五萬兵馬交給穎王,他能否支撐一月不敗?”
謝良臣不待太子再開口,急忙躬身道:“殿下和公爺談論軍國大事,奴才們不便在此,請允準我等暫且告退,在門外侍候。”
太子颔首道:“你倒是懂得規矩。你不是有事要回嗎?先說說吧。”
謝良臣道:“再過三日便是上元節,奴才想請爺示下,上元夜宴的一應事項是否俱按往年的成例準備?”
太子恍然道:“虧得你提醒,本宮險些忘了。宮裏定下了章程沒有?”
“回爺的話,奴才已派人前去打聽得明白,諸皇子仍是酉時入宮向皇上請安,賜宴,隻是教坊不備歌舞,戌初爺便可出宮。”
太子有意要考校考校謝良臣,看着景雲叢問道:“公爺兼着太子太保,你跟公爺說說上元夜宴是怎麽回事,也好請公爺替本宮出個主意。”
謝良臣朝着景雲叢躬身一禮,說道:“據奴才所知,上元夜宴是太子殿下自陛下回銮後定下的規矩,每年上元之夜,太子在宜春宮召集東宮諸僚屬,上至太子賓客、詹事、左右庶子,下至各坊局七品以上值事人等,共賞花燈,吟詩作畫,以示親敬,以顯敦睦。今年已是第四個年頭了,不過,奴才并未聽說過殿下邀請過宮保銜的大臣與宴。”
景雲叢笑謂太子道:“殿下不請大臣夜宴,是避結黨之嫌嗎?臣怕是沒資格參加喽。”
太子歎口氣道:“上元夜宴最初是楊氏的主意。據她說未出閨閣前,她家每逢正月十五必定謝絕外客,專宴家仆,以酬報他們一年的勞碌。
本宮覺得此舉甚好,便定下了東宮上元夜宴的規矩,用于慰勞東宮僚屬。大臣們雖蒙皇上賜得宮保榮銜,但多與東宮日常事務無涉,因此并不在夜宴之列,倒是沒想過避什麽嫌。
今年的情形與往年不同,要不要依慣例開夜宴,本宮還真有些猶豫,公爺與我有翁婿之親,又是行伍故交,因此才拿這家事叨擾,望公爺莫嫌唐突,不吝指點。”
景雲叢手指輕叩着桌案,緩緩說道:“殿下既如此說,臣就冒昧說上一二。
現今東京淪陷,東宮又遭檢視,無論于國于家,都正是宮内人心惶惶之時。
此時倘若無端取消夜宴,固可使殿下免受外界猜疑,但于安定宮内人心、穩定宮内形勢卻毫無益處,依臣之見,一切如常即可,無須勞神多慮。”
太子沉吟片刻,沖謝良臣吩咐道:“就按公爺說的辦,一切照舊。”
謝良臣答應一聲,轉身才要退下,隻聽景雲叢又道:“芙蓉司正現常駐東宮,給她下張帖子,殿下不會介意吧。”
太子想了想,吩咐來興兒道:“你去跟劉娘娘說,叫她親自去請芙蓉赴宴。”
待二人遵命退出後,太子親手爲景雲叢續上茶,略帶愧意地說道:“瑣碎家事,還要勞煩公爺,讓公爺見笑了。”
景雲叢呵呵兩聲,說道:“殿下要臣作場戲給人看,臣隻得勉爲其難啦。”
太子肅然起身,深深一揖,道:“形勢所迫,事出無奈,請景公海涵。”
景雲叢聽太子改了稱呼,連忙雙手扶起太子,問道:“太子境況之險惡,臣豈能不知?難道那小的也是……?”
太子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景公近年帶兵在外,于京中情勢可能不甚了了。
太子從懷中掏出個小錦囊,遞給景雲叢,景雲叢接過打開一看,見裏面隻有少許綠色粉末,他不解地問太子:“殿下,這是什麽?”
太子沒有直接回答他,接着說道:“正月初一麟德殿午宴,有人在皇後和我的飲食中投下了砒霜,導緻皇後宮中的一名侍女當場殒命,景公當時也在現場,這就是所謂的宮中謀逆案。
事發後不出一個時辰,頭一名嫌犯尚膳局丞趙慕義被捉,不出四個時辰,東宮才人汪氏即被當作主兇捉拿到案,景公對此有何感想啊?”
“臣後來聽說汪氏瘋颠,供說前太子妃托夢于她,逼她行兇,臣對此頗不以爲然,但又想不出汪氏到底爲何會有此悖狂之舉,請殿下明示。”
太子黯然道:“她們原以爲藥勁過去後,汪氏熬不得刑,會在清醒的狀态下供出楊氏,卻不料藥下得猛了些,汪氏又在事先有所察覺,因此才有關于楊氏托夢的瘋人瘋語,而汪氏突然咬舌自盡更令他們始料未及。
我當時也對汪氏的所作所爲頗爲不解,但隐約察覺到可能有人會對我不利,因此我立即具折上奏,自請廢黜,以求自保。”
景雲叢心想:半年前你用軍令召我還京,逼我交出兵權,以求自保,這次又是自請廢黜,以求自保。這太子當得真夠窩囊!
“皇後沒有從汪氏嘴裏得到我對此事知情的證據,自然不會答應我的請求,便以檢視東宮爲名,意圖張網捕魚,縱使捕不到魚,也想用這張網将我困死。”
看來太子腦子還算清醒,檢視東宮确對太子極爲不利,可也算不得皇後設計陷害的證據呀。想到這兒,景雲叢又低頭看了看錦囊裏的綠色粉末。
“景暄小産,多虧了一位精于醫術的老嬷嬷及時趕到,才保得她母女平安,這件事景公也有所耳聞吧?”
景雲叢點頭道:“臣還聽說這位嬷嬷便是昔日太子母妃吳賢妃身邊的夏嬷嬷,素有神醫之名,小女遇到她,也是有福。”
“連景公都已知曉夏嬷嬷的身份,難怪事情會發展到今天的局面?”
“殿下指的是什麽?臣不太明白。”
“景公莫急,我把事情按順序講清楚了,您回去也好複旨。”
景雲叢心中一凜,表面卻不置可否,啜了口茶,靜等太子繼續說下去。
自三年前楊氏被逐出東宮,到一年前建甯王屢次進言皇後幹政,反遭谮誅,皇後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後快。
半年前景公祖墳被盜事件,爲避免使景公一家卷入這場紛争之中,我以景公交出兵權相讓,意圖求得皇後不再步步緊逼,恰巧趙王夭折。
不久之後,皇後又親自到景公府上登門釋怨,原以爲她沒了親生兒子,便不會再對我趕盡殺絕,直到宮中投毒案起,我才明白,這半年來她精心遣将布局,就是爲了将所謂太子一黨一網打盡。”
“宮中投毒案難道也是皇後布的局?”景雲叢縱是身經百戰,運籌帷幄,也對太子的話感到難以置信。!&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