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太平軍被豹韬軍團自後面襲擊,陣腳大亂。白起自然不會無動于衷,他當即命令龍骧軍團第三師團、第四師團以及第五師團,出城參戰。
如此一來,太平軍就面臨前後夾擊。
楊秀清、林鳳祥以及陳玉成三位大将,想要組織大軍結陣禦敵,可惜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們的努力收效甚微。太平軍士卒雖然經過一年的淬煉,不再是什麽軟柿子,但是也還達不到臨危不懼的境界。
在大勢面前,他們根本無法有所作爲。
韓信選擇的時機,實在是太緻命了。正是太平軍最疲憊,同時也是心中最松懈的時候。戰士們已經暢想着,撤退之後晚上飽餐一頓。
他們哪裏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面臨一場生死考驗。命運就是如此的殘酷,往往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你緻命一擊。
太平軍的大規模潰敗,就在眼前。
天空的晚霞,越發的豔麗,紅透了半邊天。
荒野的厮殺,并沒有随着夜色的臨近,而有絲毫的停歇。每一位戰場上的男兒,都在面臨着一場生與死的考驗。
太平軍數萬将士,在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震天的殺喊聲,在空曠的荒野回蕩,久久不能散去,它們激蕩在斑駁的城牆上,蕩起陣陣回音。
戰場之上,每時每刻都有戰士倒下,倒在血泊當中,倒在晚霞之下。
橘紅的晚霞,爲這一刻,染上了最爲絢麗的色彩。
那是生命的顔色。
戰士們在倒下的最後一刻,眼中呈現的,就是這樣一抹獨特的晚霞。
豔麗中,又帶着一絲溫暖。
挂在半空中的赤紅驕陽,終于看不下去,慢慢墜落天際。夜色終于降臨,天空中竟然罕見地升起了點點星芒。
荒野的厮殺,終于接近尾聲。
殺喊之聲,越來越弱。荒野之外,已是血泊汪洋。
戰馬在嘶鳴,硝煙在彌漫。
十餘萬太平天國南路軍,終于被山海城兩路大軍一擊而潰。
将士們,或戰,或逃。
眼見勝利無望,一些士卒幹脆選擇了投降。太平軍将士,大多都是流民出身,受天王洪秀全的感召,投入軍中,爲的就是活命。
因此,他們比誰都更要惜命。
一排排的士卒,一波接一波的投降。
士兵們放下武器,孤零零地站在血色的戰場之上,說不出的無助和彷徨。
就連兵器落地之聲,都顯得如此的刺耳。
這是一個王國,由盛轉衰的喪音。
太平天國,在它最爲輝煌的時刻,因爲這一場戰敗,即将跌入谷底。二十萬雄心勃勃的大軍,一戰過後,十不存一。
就在戰局最爲不利的時候,楊秀清等将領,終于放棄最後的掙紮,率領精銳部隊,準備突圍而去。
可惜,無論是白起,還是韓信,都不準備放虎歸山。
兩大軍團最精銳的騎兵部隊,當即被派了出去,圍剿逃竄之敵軍。也正是看到氣勢洶洶的圍剿大軍,再加上主将逃離,太平軍士卒才會絕望地投降。
茫茫夜色中,他們是肯定跑不過追擊的騎兵部隊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選擇苟活。
畢竟沒有誰,不真正的惜命。
直到深夜,這一場浩大的追捕行動,才告一段落。
面對兩大軍團的追擊,太平軍中的三員大将,也面臨不同的命運。
林鳳祥率部,企圖自西南突圍而去,遭到紹布師團的圍剿。其部損失慘重,最終林鳳祥英勇戰死,餘部隻能選擇投降。
陳玉成率部,自西北突圍,卻遭到孫傳林師團的追擊。一代名将陳玉成,被神箭手孫傳林一箭射落馬下,無奈被俘。
其部眼見主将被俘,最終也隻能選擇投降。
唯一逃過一劫的,隻有楊秀清。
負責追擊楊秀清的,正是一代女将穆桂英。在白起的指示下,楊秀清“幸運”地趁亂逃走。爲了掩護楊秀清,其部則是損失慘重。
最終,跟楊秀清一起逃走的,隻有三千餘人。
戰後統計,發生在傍晚的這一場生死大戰,太平軍除了跟随楊秀清的三千餘人,再加上少數幸運地趁着夜色逃入山林之人,其餘士卒不是戰死,就是投降。
太平天國南路軍,随之煙消雲散。
随着南路軍的覆沒,太平天國的一大支柱,也跟着轟然倒塌。斷了一條腿的太平天國,還能走多遠呢?
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西南地區最關鍵的一戰,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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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中,楊秀清率領三千餘殘部,倉皇逃竄。及至一路跑了四十多裏,再也看不到追兵的身形,一行人才稍稍安心地停下休息。
士兵們沉默地取出幹糧和炊具,開始生火造飯。其他的士卒,則是直覺地或是去搜集柴火,或是拿着水壺去取水。
還有一些士卒,則拖着疲憊的身軀,在四周站崗警戒。
整個隊伍,都沉默的可怕。
星光下,是一張張麻木、惶恐的臉。而他們的主将楊秀清,臉色一直就沒有好過,崩得緊緊的,随時都有可能炸裂。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眼見夜色已深,隊伍幹脆就地修整。
等到明日,再重新出發。
親自檢查完巡哨部隊,楊秀清拖着疲憊的身軀,準備走進臨時搭建的營帳休息。可惜,白天發生的一幕幕,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回蕩,根本就無法入眠。
“呼!”的一下,楊秀清昨日起來。
營帳之外,已是一片漆黑,隻有點點星光在不斷地閃爍。
楊秀清披着大衣,走出營帳,擡頭望天,一時思緒萬千。冥冥之中,似乎頭頂的星空,在給他啓示一般,讓他的思維越發的清晰。
一陣夜風吹過,帶來陣陣寒意,楊秀清不自覺地拉了拉身上的披風。
在這一刻,楊秀清想了很多。
有天王洪秀全,也有整個太平天國的命運。
此番大敗,讓楊秀清清醒地認識到,天國看似強盛,實則猶如海灘之上的泥沙推積而成的城堡一般,一個大浪打來,就會粉身碎骨。
想到這裏,楊秀清就更是痛苦。是他,一手将天國送上絕路。黑夜中,楊秀清本就不算挺拔的身軀,顯得異常的孤獨和無助。
“将軍在想什麽?”
突然,楊秀清的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誰?”
楊秀清畢竟常年混迹軍旅,該有的警惕性還是有的,“刷”的一下,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寒光閃閃。
轉過頭,隻見來人是一位普通軍士,隻是看上去有些面生。
“你是何人部下,爲何不在營中待着?”
楊秀清言語中,已是飽含怒氣,他最是不能容忍部下沒有規矩。
“将軍!”
就在此時,楊秀清拔劍之聲,驚動了巡邏的士卒,正在往這邊趕過來。
“将軍可知,死期将至?”
那位普通的軍士,臉上卻無絲毫的驚慌之聲,說出的話,卻讓楊秀清聽得心驚肉跳,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本将無礙,你們繼續巡邏。”
楊秀清皺眉,先是打發走巡邏的士卒,接着轉頭看向那位奇怪的軍士,沉聲說道:“你随我來。”說着,起身朝營帳走去。
那位軍士,默默地跟在身後。
營帳之内,楊秀清豁然轉身,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比,殺氣逼人,死死地盯着軍士,一口一字地說道:“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打将軍您。”
“哼,大言不慚!”
“這麽說,将軍其實也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的處境吧?”
“……”
楊秀清無言以對。他不是傻瓜,又怎麽會不知道,他接下來的處境,會有多麽的艱難。一想起天王冰冷的眼神,楊秀清都不寒而栗。
“以天王對将軍的猜忌,将軍此番大敗,損兵折将。以天王的秉性,将軍難道還心存僥幸,以爲能夠逃過一劫嗎?”
普通軍士,言辭一點都不客氣,将楊秀清的窘境,赤-裸-裸地揭露出來。
楊秀清聞言,臉色越來越黑,死死地抿着嘴,沉默不語。
就在此時,軍士突然話鋒一轉,道:“将軍心中可是疑惑,爲何天王會如此的忌憚于你?”
“你知道?”
楊秀清聞言,眼睛突然睜得老大,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顫抖。
這個問題,正是楊秀清心中最大的心結。他隻許,進入荒野之後,無論是對天王,還是對天國,都忠心耿耿。
沒想到,卻無端地遭到主君的猜忌。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楊秀清本就是個敏感之人,沒次跟天王會面,他都感到,有一雙眼睛,在背後探究地注視着他。
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這個夜晚,一位奇怪的軍士,說出了楊秀清心中最大的謎團,如何不讓他震驚。
整個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陰謀的味道。
“略知一二。”軍士點點頭,道:“如果将軍信得過,在下願意一一道來。”
“你講!”
楊秀清也非尋常之人,鎮定心神,凝神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