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離開城牆。就連歐陽朔,都沒有離開。他讓三顧酒樓準備了一些酒菜,送到城樓休息室,招待白桦等人。
趁着中午休息的時間,山海盟的幾位成員,一邊用餐,一邊閑聊。聊天的話題,自然是集中在剛剛結束上半程的流寇攻城。
“真沒想到,流寇攻城會打得這麽激烈。”尋龍點穴感慨地說道。
“是啊,搞的我都沒有信心了。”鳳囚凰附和道,一臉的不自信。
白桦有些擔心地看了歐陽朔一眼,關切地問道:“無衣,對于下午的進攻,你有信心嗎?”其他人也一臉關心地看向歐陽朔。
歐陽朔微微一笑,說道:“沒事。上午擋住流寇的猛攻,對方的銳氣已失,下午隻要不犯錯,擋下來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上午山海鎮的軍隊,同樣損失很大啊。而且對方還有一千名精銳流寇以及一千名騎兵,至今還沒有出動呢。”白桦卻沒有歐陽朔這麽樂觀。
據戰後統計,六千七百名流寇當中,七百水匪戰死兩百人,被俘三百人,逃走兩百人;三千普通流寇,戰死一千二百人;一千精英流寇,戰死三百人。也就是說,流寇還保留着一大半的戰力。當然,如此大的戰損,對流寇的士氣是一個非常緻命的打擊,下午還能不能如此拼命,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号。
山海鎮這邊,北海艦隊五百水軍折損五十人;山海鎮城防營四百名弓弩手,折損五十人;一千一百名刀盾兵,折損兩百人;五百民夫,折損八十人。與流寇相比,雙方的戰損比在1:5左右,已經是非常理想的戰損比。
“流寇的戰損比我們大,就看下午他們怎麽應對吧。”歐陽朔意有所指。
……
同一時間,流寇大帳。
“大哥,形勢有些不妙啊,下午該如何應對?”黑騎問道。
霍逹倒是非常沉着,嘿了一聲,說道:“下午,就該二弟你出場了。”
“怎麽說?”黑騎有些疑惑。
“上午我安排人建造浮橋,本身就做好兩手準備。上午攻城的時候,據退下來的兒郎報告,對方在最後關頭,調來了一批援軍。這批援軍,一定是從北門或者東門調過來的。這樣一來,山海鎮在北門和東門的防禦,一定被進一步削弱,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二弟,你立即帶着你的騎兵,從後面繞道,從浮橋穿過護城河,突襲對方的北門。記住,要等西門發動進攻之後,再開始進攻,不能提前,讓對方有所防備,明白嗎?”霍逹解釋道。
“明白!”黑騎振奮地說道。
……
下午一點,流寇再次發動進攻。這一次,霍逹沒有留下任何的預備部隊,命令全軍壓上,務必給西門造成巨大的壓力,讓山海鎮無暇顧及北門。
歐陽朔站在城樓上,看到流寇的側翼原本的一千騎兵,已經不見蹤迹,立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北面的天空,升起一顆信号彈,這是遭遇襲擊的意思。
“傳令兵!”
“在!”
“命令北海艦隊,立即開進護城河,協助北門防禦。”
“喏!”
傳令兵走後,一旁的白桦感慨地說道:“這些流寇果然狡猾,也很精明,一旦找到我們的防守漏洞,就不惜一戰。”
歐陽朔嘿然一笑,說道:“原本我還沒有絕對的把握,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場流寇攻城,山海鎮必勝。”
“怎麽說?”
“敵寇也是自作聰明,他們想用閑置的騎兵,攻擊山海鎮的北門。卻不知,北門還有四百将士守城,再加上北海艦隊的策應。單憑那一千騎兵,絕對不可能短時間内攻破北門。更重要的是,對方将騎兵調走,那麽山海鎮埋伏在西門的六百騎兵,就有了用武之地。原本流寇有一千騎兵在側翼保護,我還不敢派騎兵出擊。現在他們竟然自尋死路,也就怪不得我了。”歐陽朔解釋道。
白桦眼前一亮,笑着說道:“原來如此,對方肯定想不到,山海鎮還有這麽多騎兵,一直按兵不動。”
歐陽朔點點頭,再次叫來傳令兵,“傳我命令,命令林逸将軍,随時做好出城的準備,随時等我号令。”
“喏!”
“無衣哥哥,爲什麽不讓騎兵現在就出擊呀。”一旁的木蘭月好奇地問道,小丫頭終于是适應了戰場環境,重新從城樓休息室走了出來。
歐陽朔微微一笑,解釋到:“現在流寇剛發動進攻,無論體力還是士氣,都處于最佳狀态,并非出擊的好時機。”
“哦!”
一個小時之後,西面的戰局,依然處于膠着狀态。雖然流寇新增一千精英流寇生力軍,但是守城将士也增加三百援軍,加上再次發威的猛火油櫃,雙方還是一個勢均力敵的态勢。
北門的偷襲受挫,西面又陷入膠着狀态,霍逹終于不再淡定。尤其是随着傷亡增加,流寇的士氣已經降到臨界點,再不有所行動,就很有可能出現逃兵。霍逹不敢怠慢,決定自己親自上陣,鼓舞士氣。
歐陽朔站在城樓上,看到流寇的首領終于加入戰團,心中一松。他趕緊招來神機營營正王元豐,指着遠處的流寇首領說道:“王将軍,看到那個居中指揮的中年人嗎?”
王元豐的視力驚人,自然是一眼就看清楚,“看到了,那是對方的首領?”
“不錯。怎麽樣,有把握将他射殺嗎?”
王元豐沉吟一下,謹慎地說道:“對方距離城牆,大約有一千三百米,在床子弩的射程範圍之内,可以一試。”
歐陽朔點點頭,“王将軍,放手一搏吧。記住,最好兩架床子弩一起發射,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
“明白。”
王元豐轉身離開,開始招呼床子弩手,對兩架床子弩進行校正和瞄準。要想射殺敵酋,就必須發射三弓八牛床子弩威力最大的箭,也就是“一槍三劍箭”,射程可達一千五百米。至于之前壓制投石機,發射的是寒鴉箭,一次可以發射數十支,壓制的對方不敢靠近投石機。
瞄準之後,兩架三弓八牛床子弩在王元豐的指揮下,同時發射。巨大如标槍的一槍三劍箭,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直指流寇大首領霍逹。
歐陽朔站在城頭,緊張地注視着一槍三劍箭的運行軌迹。王元豐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兩支利箭,一前一後劃過天空,精準地找打霍逹的位置。
這個時候的霍逹,正在鼓舞士氣呢。面對從天而降的利箭,毫無還手之力,利箭就像标槍一樣,将霍逹刺穿,當場死亡。
霍逹一死,流寇剛恢複起來的士氣,立即跌到谷底。尤其是霍逹的死亡方式,實在太過震撼。他們完全想象不到,對方竟然可以在一千三百米開外,射出如此恐怖的奪命利箭。
歐陽朔當然不會錯過如此良機,大聲喊道:“傳令兵!”
“到!”
“命令騎兵立即出城,穿破對方的防線,将敵人徹底打垮。”
“喏!”傳令兵不敢怠慢,立即跑步走下城牆。
城牆下面,六百名騎兵早已嚴陣以待,得到命令之後,林逸一臉的振奮,轉身對着身後的騎兵說道:“兄弟們,該我們上場了。”
“殺!”六百騎兵亢奮地吼道。
這些優秀的戰士,憋了快一整天,就連民夫隊都被大人安排上戰場,他們卻一直枯等着。如今,終于等到他們大展身手的時候,如何不興奮。
随着城門緩緩打開,六百騎兵,就像一隻利箭,沖出城門,直插流寇中軍腹部。在他們身後,剛剛開啓的城門,又被迅速關閉。
霍逹死亡的消息,已經慢慢在流寇當中傳開。這個時候的流寇,正是士氣低沉,缺少主心骨的時候。山海鎮騎兵的出擊,就像是壓垮流寇的最後一根稻草,将流寇反抗的意志,徹底的擊垮。
對于這樣的沖鋒,林逸早已駕輕就熟。
尤其是涿鹿之戰,林逸從頭到尾,見識了張遼高超的騎兵指揮藝術,受益匪淺。林逸也是有心之人,停戰的時候,就虛心向張遼請教。張遼也不是那種自私之人,對林逸這員小将,是充滿好感,因此不惜傾囊相授。
六百騎兵,在林逸的指揮下,在流寇群中橫沖直撞,猶如無人之境。來襲的流寇,是爲攻城而準備的,排列的陣型,也是攻擊陣型。面對騎兵的沖鋒,實在是毫無準備,再加上士氣低落,如何抵擋得住鐵騎的沖鋒。
林逸也是聰明,率領騎兵,專門破壞流寇的雲梯、投石機以及移動箭塔,爲守城的戰友赢得喘息之機。攻城器械被破壞,攻城的流寇被迫撤離。
沖擊一陣之後,林逸不敢過多的在戰場停留,率領騎兵,迅速回城。這個時候的流寇,猶如驚弓之鳥,已經無力阻止騎兵的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