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因爲老太太對兩包子好或不好,而是蕭之夭怕阿蔔亞和李依莎的心思動到兩包子身上。
再者就是,她還有着一點小女生的狹隘小心理。
當時是因爲老太太喜歡她,她和蕭江灼又的确忙,兩小包子又的确需要暫時隔離以方便斷奶,這麽多理由加在一起,蕭之夭才允了兩小包子去老太太院裏住。
可是現在呢,老太太一邊口口聲聲說着喜歡她,一邊跟觊觎她男人的兩小輩見天的說說笑笑,蕭之夭承受不了這種落差。
她本就是眼睛裏揉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必須眼裏心裏都隻有我!天天圍着我轉倒不至于,但至少不能表現的比喜歡我更喜歡别人吧?當她三歲孩子呢?一句最喜歡你就哄了?
還有她的孩子,她允了孩子去陪老太太住爲的也是讨老太太的歡心,可是現在老太太卻跟另兩個小輩打得火熱,那她憑什麽還要把孩子放到你跟前讓你樂呵啊?
蕭之夭心裏委屈,還不能找蕭江灼說,因爲蕭江灼是舉雙手贊成兩小包子不跟他們住的,他巴不得小包子從此以後再不回他的屋呢!
今天天色已晚,蕭之夭就沒想着去打擾老太太,計劃着明天處理完公事後回來得早點,然後跟老太太委婉的表達一下。
除去她感受的各種不适的話,江家還真沒有虧待她,老兩口也不像别人家的長輩那樣插手她的事情。所以蕭之夭也不好意思明着說,啊,你不喜歡我喜歡别人,那我兒子也不能養在你跟前讓你樂呵。
這跟曾經那些扮着笑臉耍心機的各種鬥還不一樣,那時候她不走心啊,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技術上的困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耍得不知道多順手,讓對方吃了暗虧還說不出來的挫敗樣子她一旦想起隻有痛快的笑。
但這次是喜歡她的老太太!倒也不是不能繼續耍心機弄走那兩女的,但蕭之夭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梅夏對此評價說,“這是什麽?這就是媳婦兒和閨女的不同。這要是你親娘喜歡兒媳婦兒不喜歡你,你早蹦高兒跟你娘互怼了吧?可這是婆婆,人家什麽也沒點破,你要是點破了都覺得自己沒理。也正因爲是婆家,在媳婦兒的内心深處那就不是自己家,所以也就沒心情去非得争個你死我活。左右不是跟婆婆過一輩子,大不了分開過呗,你是這樣想的吧?”
蕭之夭拿仰望的目光看梅夏。
梅夏就有點找不着北了,“其實你算幸運的了,殿下對你多好,别看你們現在跟老兩口從表面上看起來一派和諧沒有任何不和,但隻要你說要搬出去另住,殿下絕對連原因都不問就支持你的決定。”
這話一說出來,蕭之夭的臉色又暗了。
在處理這件事上她爲什麽不能像先前那樣保持幹脆利落的畫風?還不是因爲想替蕭江灼進進孝心。
蕭江灼嘴上不會像對她天天表愛那樣說什麽親近外公外婆的話,但住在江家的日子裏,蕭江灼身上的輕松惬意是她能感受得到的。
蕭江灼一心對她好,她當然也會凡事都爲了蕭江灼考慮。蕭江灼已經忙的顧不上陪老兩口了,一天當中能陪着吃一頓晚飯就算不錯了,結果現在還要把代替蕭江灼進孝陪人的兩小包子從老兩口身邊帶開?
哪怕蕭江灼不滿意兩小包子回來打擾他的二人世界,但隻要蕭之夭堅持,蕭江灼就絕對除了支持沒有第二種意見。但也正是因爲熟知蕭江灼的秉性,蕭之夭才發現自己沒辦法痛快下決心。
這大概就是說爲什麽愛才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原因了。
“我還是再想想吧。”哪怕帶回小包子的事情勢在必行,她也得想一個最委婉最不傷人的說辭。
蕭之夭前所未有的猶豫了一下下。
而就是這猶豫了一下下,差點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
江家固若金湯,有墨衛有異能者,府裏的人通常都還沒聽到什麽偷襲或暗殺的風聲,某些宵小惡人就死在院外的某個角落了。
但這僅僅是指江家大院。
而當出了這大院,變數可就多了;變數一多,有些情況就無法盡在掌握了。
這不快過年了嘛,老太太就想給兩小包子多做幾件新年的衣服穿。
剛回來時也做過的,但那時候衣鋪的活計少,當家掌櫃帶着助手們上門測量,做好後又包送上門的。可現在年底活計多了,誰家都要做身新衣服的,這家掌櫃的就有點忙不過來了。
誰家都是老主顧,誰家地位也不低,人掌櫃的一普通小老百姓也不敢說推了别家的就應這家的,于是派人來回老太太,要不就來鋪子裏測量,這樣還省時間;要不就另選一家定做吧,買賣不成仁義在,等過了年了不忙了,他願上門親自賠罪。
老太太是個好說話的,也沒當回事,上門測量就上門測量呗,反正她還沒有帶兩重孫子好好出門逛過。年底了,天天市集,氣氛熱鬧,小玩意又多,那就出門一趟。
至于安全,明裏暗裏,有武功的有異能的一大堆,誰還能怎麽地他們?
老太太也沒知會蕭江灼蕭之夭兩人,挑了一個好天,在蕭江灼蕭之夭離開之後她叫上老爺子,帶上兩孫子,帶上阿蔔亞和李依莎就出門逛來了。
阿蔔亞和李依莎對兩包子也是真心喜歡,一沖蕭江灼二沖老太太,哪怕她們有别的心思,在一切成形之前,她們也什麽都不會表露隻會對兩包子從頭疼到腳。
兩包子原來跟着蕭之夭的時候那是野慣了,這回到烏齊就是一通在家裏憋啊。也不是沒哭着鬧着要求蕭之夭帶他們出來放放風,但架不住形勢不允許。一不安全,二沒時間,結果一憋就憋到了現在。
早就憋壞了!
這回一出來,好嘛,就跟脫了缰的哈士奇似的,一下子就玩瘋了。
人家的孩子買糖葫蘆隻買一串,還得連哭帶打滾的,他們倆不差錢,一出手就直接買下了糖葫蘆的攤子。說攤子也就是個紮成稻草人形狀的半長杆子,上面插了不到百十來串的糖葫蘆。
他倆在前面走,後來就有一個下人扛着糖葫蘆杆子跟着。
這在一群孩子的眼裏,那必須是壕得天下無雙了。
結果等到了看雜耍的時候,兩包子周圍已經圍了不下二十個孩子。比他們小的沒有,全是比他們大的。
兩包子大方啊,一擺手,一人兩串,吃一串拿一串,過年小爺高興,小爺請!
一群孩子能不跟着圍着嘛,有人請吃的,還有雜耍看,第一次還沒過年呢就高興的不得了了。
江老爺子想攔來着,結果老太太一句“看咱大孫子多厲害,年輕小小就會籠絡人心了,像你年輕時候”出口,老爺子不攔了。
想攔也是因爲擔心兩包子出意外,但他看緊點就是了,也不能讓孩子玩不盡興了不是?
于是江老爺子就命跟着的護衛等人都警惕着點,可再警惕也隔着一群孩子呢,總不能把那群孩子隔離開兩小包子的周圍不是?
就這麽一大意,出事了。
雜耍還在繼續,一群孩子還跟着看熱鬧的大人們一起又跳又叫,可老兩口一錯眼的功夫,兩包子不見了。
老太太當時就“嗷”一嗓子背過了氣去。
老爺子倒還能鎮定地組織護衛們分四面八方去尋找蹤迹,但當時看雜耍的人群特别擁擠,也不知誰喊了一句“有人偷孩子”,得,人群一下子就炸了。喊自己家孩子的,抱起自家娃就跑的,推倒的踩傷的當時就好幾個。
阿蔔亞和李依莎護着老太太不被推倒踩倒都很困難了,其他的一點忙也幫不上。
這批護衛都是阿蔔熱安排的,能力有,經驗不足。在家護衛用他們可以,這一出來遇到點意外就有點跟不上勁兒了。還不如暗處蹿出來的幾個墨衛反應迅速,各自一分工就去追查了。
大冬天的,老爺子急得滿頭大汗,看着就像随時能犯心髒病似的。老太太在李依莎的救治下倒是很快清醒過來了,睜眼就是一通哭,哭她不該帶孫子出來,如果孫子有什麽意外她就一起跟着去什麽的。
老爺子心裏急,上去就給了兩句,這老兩口竟然在大街上互相埋怨了起來。你怨我不該抽風帶孩子出門,我就埋怨你你一個大老爺們居然看個孩子都看不住。埋怨埋怨着,老兩口又抱頭痛哭,兩小包子現在可是比蕭江灼更是他們的寶貝疙瘩。
阿蔔亞和李依莎都在想,如果兩小包子當真出個什麽意外的話,隻怕這老兩口都得死過去。
她們是疼兩小包子,但兩小包子到底不是她們生的,所以丢了她們也沒有多傷心,兩個還是覺得老兩口最重要,于是就上前安慰。
這個說“吉人自有天相,兩孩子一看就是福大的,一定會逢兇化吉”,那個就說“咱帶着的人多,背地裏殿下和皇子妃安排的暗衛更多,就是事發太突然了沒能及時反應。而當反應過來時,一定很快就能找回來。快别哭了,别最後孩子沒事老兩口卻哭傷了身子”。
這要是别的事,老兩口就想聽勸了,但今天不一樣,是兩包子的事。正是老兩口聽什麽話都覺得硌得慌的時候。
“什麽叫吉人自有天相?要是有天相還能現在丢了?我是老了,還沒傻呢!需要你這麽糊弄我?”
“你也說這麽多人,可這麽多人愣是沒看住兩小孩子,這讓我們如何不擔心?我們要是哭傷了身子孩子就能回來的話,那我們也甘願!”
“還不快去找人?老圍着我們老兩口做甚!”
“快去幫忙找啊!”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第一次擠兌阿蔔亞和李依莎就把人給擠兌走了。
老兩口不敢離開,抱着一點萬一兩包子自己回來了卻找不到他們那可壞了的僥幸心理。
墨衛們做事還是有效率的,兩包子的行蹤終于找到了,蕭之夭也得了消息趕來了。
蕭之夭是用瞬移突然出現的,差點把老兩口吓得暈過去。
老太太拉着蕭之夭的手才開口叫了個名字,就被蕭之夭甩手擺脫了。這是兩孩子第二次被偷,她現在可沒心情去顧及别人的心情。她現在還特别後悔,如果不是她猶豫了一下,當時就帶了包子回到身邊的話,也許今天都不會産生這意外。
蕭之夭也知道現在不是埋怨老兩口的時候,見墨衛有回來的就知道有消息了,連忙上前細問。
墨衛說兩小包子現在在一輛馬車裏,馬車裏還另有人,但馬車封閉得挺嚴實,爲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也沒敢逼停馬車。馬車現在正在向烏齊城外迅速移動着。
蕭之夭又問了馬車現在的具體位置後,一閃身,又瞬移消失了。
裝模作樣去找了找後無功而返的阿蔔亞和李依莎正看到這一幕,兩人都要嫉妒瘋了。
憑什麽蕭之夭這麽幸運要男人有男人,要異能有異能?她們哪裏比她差了?她不過就是占了比她們早認識蕭江灼的優勢罷了!
如果是她們早認識了蕭江灼,那麽現在爲蕭江灼生下兒子的就是她們!被蕭江灼捧在手心裏的女人也該是她們!
老兩口現在也顧不得驚訝蕭之夭的異能,連忙招呼人上馬車,“快跟上!還有你們,愣着做什麽?耽誤了救我大孫子的大事,你們一個個的誰也别想好!”
老兩口急得哪裏還顧得上區别對待阿蔔亞和李依莎,這麽一數落,自然被兩女人認爲她們也包涵在内。
兩人跟着上了馬車,卻沒有心情像先前那樣湊到老兩口的面前賣乖了。
她們也是有娘的人,她們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裏的了,自己家裏不待着反而來别人家侍候别人的外婆,如果不是爲了蕭江灼,她們憑什麽呀!
現在更有意思,她們盡心盡力的侍候上下裏外,結果一出意外,她們連一句好聲好氣都得不到了。
此時她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老兩口對她們再親,那也是親不過有血緣關系的家人的。
老兩口手挽着手,兩顆心隻在兩小包子那裏,完全沒有注意到車裏的兩個女人的臉色變得是如何的難看。
……
蕭之夭趕到了馬車所在的街道上。
大喬上來禀報,“主子,馬車裏面的人是當今皇後。”
這話一出蕭之夭就知道事情簡單了結不了了。
蕭之夭第一個反應就是:“先瞞着蕭江灼,否則他一露面,這皇後隻怕會崩潰。”
蕭江灼對于皇後來說那是殺女之仇,皇後能夠擄走小包子隻怕爲的就是要報這殺女之仇。蕭江灼不出現的話,她還可以跟皇後談判再伺機而動;但如果蕭江灼出現了,皇後的情緒一崩潰,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他怕什麽,而是他不再怕什麽。
皇後最近什麽情況蕭之夭也有所了解,喪女之痛沒能走出,皇後之位又岌岌可危。娘家當然要她以大局爲重,暫時先忍,但現在看來,皇後隻怕是忍不了了。
沒了皇上的寵愛,沒了娘家的支持,皇後現在肯定感覺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樣的人做出什麽來都有可能,蕭之夭現在是一點都不敢刺激她。
大喬也想的到這些,“是,主子那邊屬下已經下了封口令。”
“行了,給我一輛馬車,我去靠近。”蕭之夭心裏急得着火,但還得強迫自己鎮定,“你馬上去給我調一個能透視的異能者過來,我要用!”
皇後的馬車一點動靜也沒用,她就不敢突然瞬移進去,不然萬一驚動了皇後讓她失手傷了兩小包子怎麽辦?
她也不敢命人逼停馬車,理由同樣,沒見到皇後之前,沒能了解到皇後現在什麽狀态之前,她什麽行動都不敢冒險。
蕭之夭親自駕着大喬準備好的馬車慢慢靠近着皇後的馬車。
那馬車的車門緊閉着,從聲音能聽得出來裏邊應該還上了鎖。小小的車窗有厚厚的窗簾擋着,蕭之夭湊近了看都什麽都看不到。側耳聽聽,也聽不到裏面有什麽聲音。前面的車夫位置竟然也包裹了起來,除了駕馬的兩隻手露在外面外,其他什麽也看不到。
蕭之夭本以爲靠近了能讓心放松一些,誰知卻因爲近了而更加揪着心了。
兩小包子的精神力感受不到,就隻能說明他們現在是昏迷的狀态。暫時能确定的是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藥物緻昏再醒來後,這腦袋裏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呢?
蕭之夭覺得她不能等異能者趕到再行動了,她必須先弄醒兩小包子。
悄悄凝聚起精神力,她操控着别人看不到隻有她能看到的精神力觸手緩緩伸進了馬車裏--寶寶?寶寶?快醒來,麻麻想你們了。
馬車裏,皇後正一手持一把匕首抵着兩小包子的胸口。
她的女兒們死了,蕭江灼的兒子們憑什麽活着!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天她就要在女兒們的墳前親自爲女兒們報仇,誰也别想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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