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隻要殺了那一家人,那些财物也就能都歸自己了對吧?
必須對!
施全富豪情壯志,“保證完成任務!”
黑衣人道,“不要輕敵,那一家人武力不低。”
施全富隻當這是上級的例行叮囑,壓根沒往心裏去。在他的眼裏,一戶住在深山老林裏的人再有武力能高到哪裏去?真有本事的話誰願意在深山老林裏縮着!他猜,也就是有個馴虎的獨門秘招吧?所以,隻要先把那隻老虎解決了,這一家人還不乖乖被殺?
謹記主子的命令不得問理由一說,施全富也就乖乖地沒問原因。再者了,都是快死的人了,誰還管他爲什麽死,反正死了後錢歸自己就成。
黑衣人問,“你準備什麽時候行動?”
“事不宜遲,就今晚!”
黑衣人看得出施全富的急切,而急切伴随而來的通常是毛躁,毛躁就意味着計劃不周詳,計劃不周詳就很可能導緻行動失敗,他本能地提醒,“是不是太急了些?”
“如果他們像你說的那樣武力不低的話,難道你不覺得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才能成功率更高嗎?”施全富一指窗外,“也許此刻他們就在外面的大樹上看到了這一切,難道還要給他們防備的時間?”
黑衣人腦中閃過一絲警覺,縱身穿出了窗。
把大樹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麽,黑衣人這才回返,“還是謹慎些好。”
施全富越加自信了,“這裏是我的地盤,主場作戰,我不赢誰赢!您就瞧好吧!”
……
入夜,蕭之夭收到了官差送來的請柬。
--謹代表全鎮歡迎外來蕭家一戶在鎮子上定居!
梅夏道,“早就聽說這個施大人是個貪财的,看來夫人您是被他盯上了。夫人不是說再有些日子就離開這鎮子嗎?那這赴宴還是不去的好。省得被那人找到機會算計您手裏的錢财。”
“不,我要去!”蕭之夭邊換衣服邊道,“我沒告訴你我的野山參野靈芝翠玉原石什麽的就是被這位大人半路截胡的麽?”
“什麽?竟然是他?那必須去!”梅夏幫蕭之夭梳妝,“夫人,弄死他!把屬于您的東西都奪回來!”
蕭之夭聞言眼角又是一抽,“梅夏,你這離了之後釋放自我釋放的有點狠啊。”
“謝夫人誇獎。”梅夏作驕傲狀,“不過夫人以後不能叫奴婢梅夏了。”
“啊?爲什麽?”
“奴婢改姓蕭了!”
“别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哦?”
“就是!以後我就叫蕭夏,念兒叫蕭念,我們母子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死人!”
小魚推門進來時正好聽見這句話,他沖着鏡子裏的蕭之夭遞個眼神,“我就說過吧,她聰明着呢!除去挑男人的眼光不咋地之外,看别的眼光那是又好又獨到!”
一個半大孩子當着她的面一臉正經地點評她挑男人的眼光……這讓梅夏有點接受不能。
“夫人,魚少爺真是成熟懂事。哈,哈哈。”梅夏隻能不自然地幹笑,“呃,魚少爺,您穿這一身黑去赴宴不太好吧?不如換那一套月牙白的,會襯得您風華霁月潇灑又俊俏。”
小魚低頭看看自己,“換成白的?那血染上的時候不是很明顯?你覺得那樣會風華霁月潇酒又俊俏?”
梅夏被噎直了眼,忘了今晚赴宴不是單純的赴宴了。
“夫人,要不還是把魚少爺和兩個小少爺都留在家裏吧?那樣可能出現血腥的場合不太好吓着孩子啊。”
“沒事兒,他們早就習慣了。”無論做什麽也絕不再讓兩小包子離開自己的視線已經成了蕭之夭的行事準則。
去官府做客吃飯,這大貓自然是不合适帶進門的,于是大貓,梅夏和念兒被留了下來。蕭之夭一家五口上了官府來接的馬車。
本就隔的不遠,可以說還沒坐穩呢,馬車就到了。
看着下來的人群中沒有異類,還看到了蕭之夭和蕭江灼懷裏各一個小包子,施全富笑得見牙不見眼。
真是天助我也!老虎沒跟着,還另外有兩個小拖油瓶,這一場,他要不赢出花來都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
施全福給自家夫人遞個眼色,錢氏誇張地笑着迎了過去。
“這位是蕭夫人,這兩位就是小少爺吧?長相真是俊朗又大氣,長大之後絕非池中之物。”錢氏邊說着邊做勢去接蕭江灼手裏的申包子,“夫人,男人們有男人們的酒桌,您和兩位小少爺請随我進屋裏席。”
施全富在旁邊露出了得意的笑。時間雖趕,但絕不代表他不謹慎。
去掉老虎的威脅是第一步,那麽第二步就是讓這一家人一分爲二。也許這一家人的武力的确不低,但分化永遠是瓦解對方硬實力的有效辦法。
首先讓兩小包子徹底變成拖油瓶,讓蕭之夭無論有多少實力也發揮不出來。再通過蕭之夭威脅蕭江灼和小魚乖乖就擒……哈哈哈,完成任務達成财富成就近在眼前!
那邊蕭江灼在蕭之夭的眼神示意下終于松開了抱着申包子的手。
但也沒給錢氏抱,而是給了蕭之夭。
蕭之夭一手一個,看到錢氏的手臂尴尬地頓在半空,她真誠解釋,“夫人客氣了,這種小事我自己做就好。”
錢氏的臉色很難看,很想罵一句給臉不要臉。想她堂堂官府夫人,想求她抱一抱孩子的人排成一排能繞鎮子一圈好麽?
一個山野村婦憑什麽嫌棄她!
錢氏用力忍下心中的怒氣,“蕭夫人這邊請--”
蕭之夭跟着錢氏離開,兩小包子趴在蕭之夭的肩頭同時沖着蕭江灼和小魚揮手--少喝酒多吃菜肚子吃飽才能殺得多殺得快,不要給我們男人丢臉啊!
可惜這樣的精神力勾通并不能被蕭江灼和小魚感知。
蕭江灼面無表情的各掃了一眼小包子,用眼神傳達自己做爲爹的命令--保護好你們娘!
小魚回給兩小包子一人一個親切的兄長友愛之笑,用笑容傳達自己做爲兄長的叮囑--乖,好好睡一覺,醒了哥哥再陪你們玩兒。
當然了,兩小包子也并不能感悟到他們的或眼神或笑容暗示。
蕭江灼和小魚跟在施全富身後走了。
……
今夜無月,黑沉沉的,于是越加顯得kitty醒來後的眼睛明光甑亮。
大貓卧在廊下好像睡着了,兇猛的眼睛閉起看不到了,再加上這些日子的相處,梅夏倒不怎麽害怕它。
可她現在害怕kitty。
念兒哄睡着了,她擔心蕭之夭他們怎麽可能睡得着,便坐在窗前眼巴巴等着。然後就看見一對綠眼睛嗖一下飛到院子這邊,又嗖一下飛到院子那邊,老鼠凄慘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特别血腥,特别瘆人。
人家大貓吃飯還知道不出聲呢,隻要不看嘴角流出來的血,倒不吓人。
kitty不是,它就喜歡大聲咀嚼,就喜歡吧唧嘴。
你有意見?--kitty叼着一隻老鼠降落在窗戶上,歪着頭看梅夏。
梅夏差點吓仰過去,誰敢有意見啊!
她想起了蕭之夭走之前曾交待她的話,惹大貓也别惹kitty。大貓是真的吃人差點吃死過,所以大貓也就看着吓人,但它絕對不會再吃人;kitty正相反,它看着隻是一隻胖貓頭鷹,比起老虎來危險性小得多,但要惹急了的話,kitty絕對比老虎可怕。
--你記得,如果萬一晚上有賊人來偷襲的話,别叫大貓,叫kitty上就對了。
這是蕭之夭走之前對她千叮咛萬囑咐的話,梅夏初聽到時沒當回事,但現在對上那雙冒着綠光的眼睛,她覺得蕭之夭的話肯定是真理。
梅夏将一碟早就備好的桂花糕端到了kitty的面前,“夫人說你愛吃桂花糕……”
一隻貓頭鷹愛吃桂花糕?她咋就不信呢?
梅夏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壓下了疑惑繼續道,“那你快吃吧,這一盤子都是你的。夠不夠?不夠我再去給你端。”
kitty:……
這是多麽久遠的一個錯誤!
都是蕭江灼那厮的陷害!
kitty把嘴裏的老鼠嚼得越加起勁了,嘎嘣脆。
梅夏,吓跑了。
……
蕭之夭随着錢氏進了一間小廳,裏面早就擺好了一桌子上好的佳肴美食。
錢氏做主人歡迎狀,“夫人快坐,這些都是我家老爺親自吩咐廚房做出來的拿手好菜。我幫您看着孩子,您先吃吧。”
一個山野村婦也值得她堂堂官夫人坐陪?哼,哪來的大臉!
就讓你虛榮一會兒好了,待到你吃飽晚足,你就等着身首異處吧。
錢氏的目光從蕭之夭頭頂的一支玉簪上劃過,嗯,這個不錯,可以留着。
她自以爲演技出神入化,殊不知對面的母子三人早就把她的眼底神色看在眼裏了。
申包子小胖手直拽蕭之夭的衣襟--麻麻,她在打壞主意!我來弄死她好不好?
昜包子拍手嘎嘎笑--麻麻,我我我!讓我來!弄死她啊弄死她,壞人!
蕭之夭:一手掐了一個小包子的小屁屁一下--都給我老實點!
動不動就弄死弄死的,你們這樣一點都不天真善良好嗎?
請記住,你們還是孩子!
蕭之夭看錢氏,“你家老爺剛到手的野山參野靈芝以及翠玉原石是我的,請問什麽時候可以還給我?”
錢氏:!
話題轉化太快,錢氏沒能及時跟上,徹底被問懵了。
飯桌之上,甭管背地裏有什麽目的,這大面上先要彼此配合演一出客套的前戲才是正常套路。
錢氏被施全富提前打了招呼,領了務必活捉下蕭之夭的任務,所以在接到蕭之夭之後就在腦中不停演練着幾十年來宅鬥的經驗。論勾心鬥角,看着就還稚嫩的蕭之夭絕不會是她的敵手!她自信不費一兵一卒就想拿下蕭之夭!
這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标。
可惜目标還沒來得及實施,蕭之夭一句話就給她破了七扭八拐的陣。
她當然知道這次何家倒了,施全富從中得到了什麽。可是施全富不是說這些東西都是何家的麽?爲什麽眼前姓蕭的卻說是她的?這到底怎麽回事?
錢氏的腦子裏疑惑又多又亂,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一點,那就是如果那些東西真是有主的,那麽自己這一方就肯定不能吞下了!這可不行,絕對不行!
兩小包子啪啪拍手:一句話就能把人噎沒電的本事,除了他們娘還能有誰!驕傲!
錢氏僵着臉開口,“夫人,您說的是什麽我都不懂,但是您看這菜都擺上了,您要不要先吃?”
蕭之夭圍笑,“要我親自找出來嗎?那樣會不會破壞你我之間的友好?”
“……夫人,有什麽事不能吃了飯再說呢?這事兒我的确不知道。這樣,您先吃着,我去派人問問我家老爺那邊。”
下了毒的東西你不吃,給你全屍的機會你視而不見,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錢氏将手背在身後沖着窗外打了個手勢,弓箭手準備。
……
蕭江灼和小魚随着施全富來到了一個大飯廳,這裏的佳肴美食和好酒涼茶更是豐富的讓人一眼望過去都有一種目不暇接的錯覺。
施全富要給夫人留出活捉蕭之夭的時間,于是他率先拿起了一杯酒,向着蕭江灼一舉,“敬蕭公子。”
蕭江灼一扭臉,很幹脆:“不喝。”
施全富的臉差點挂不住,這什麽人啊!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嗎?不過也對,出身深山老林,你能指望他懂什麽人情世故!爲了最後弄死他,先忍了。
“蕭公子吃菜。”施全富再次熱情地招呼。
蕭江灼雙手搭在膝蓋上筆直而坐,筷子都不拿一下,“不吃。”
施全富能看出來這個當家的男人腦袋好像有點不正常,但也不至于傻呆到這種地步吧?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生死正掌握在自己手裏?
施全富按捺着想掀桌的沖動企圖緩和氣氛,“哈哈,公子說笑了,該不是在擔心我在飯菜裏下毒吧?我會嗎?你全家好幾口願意下山定居到鎮子裏,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中,簡直都要熱淚盈眶了!你看我的眼睛,看到沒?熱淚盈眶啊!”
蕭江灼沒看,小魚看過去了,“啊,好大的眼屎。”
“你個小兔崽子,你說什麽?你……”說到一半注意到了蕭江灼的冷臉,施全富趕緊刹車,“啊,我證明給你看!”
他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看,沒毒吧?”
又咬了一大塊肘子,“看,沒毒吧?”
茶酒,喝!飯菜,吃!
這一桌子東西是真的沒下毒,原因是施全富怕不小心毒到了自己。而且他認爲,隻要拿下了蕭之夭做人質,那麽蕭江灼也就順利拿下了。
可以說施全富把一桌子的東西都吃了個遍,最後還忍不住連打了三個飽嗝。
小魚心裏的鄙視都要翻天了--就這樣的智商還出來算計人呢?他怎麽還沒笨死!
看着蕭江灼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穩坐在那裏,小魚知道接下來的戲隻能是他來配了。
“大人,你剛到手的野山參野靈芝以及翠玉原石都是我家的,請問您什麽時候讓那些東西可以物歸原主?”
又是不拐不扭直接一棒子往頭頂砸的。
施全富正想說“你看我都吃了個遍,肯定是無毒了,你還不快些嘗一嘗”,然後就被這一棒子打垮塌了所有計劃。
他自認爲自己的手法隐蔽又高超,絕不會讓人想到何家臨死前的最後一刀是他出的手。由此可見,小魚直抒胸臆的一句話讓施全富多麽的接受無能。
這孩子怎麽會知道?他知道了不就代着蕭之夭蕭江灼都知道了嗎?
所以這麽痛快地來赴宴是因爲抱着要回所有東西的目的嗎?
啊不對,誰說那些東西是姓蕭的了?他挨個仔細看過,上面絕對沒有什麽标記!
“無知小兒,你在胡說什麽!大人說話,你沒資格插嘴。”施全富一拍桌子,大聲喝止了小魚,然後又轉身看蕭江灼,“公子?沒毒,吃啊?”
蕭江灼向他一伸手,“不吃,我的東西還我!”
哎,這人怎麽傻得這麽軸呢!施全富氣得要坐不住了,夫人那邊怎麽還沒傳消息過來?那邊妥了的話,這邊他也就不用裝了。
正想再說些什麽好拖延時間,蕭江灼上身前傾,一伸手薅住了施全富的衣領,“還我!不然,死!”
那是怎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啊!像蘊藏着無窮無盡的黑暗,人隻要看上一眼就覺得被黑暗籠罩了似的,又冷又慌。
……
夜深了,梅夏抵不住困意,手肘還撐在窗戶上,腦袋卻在一點一點的,基本算是迷糊着了。
幾個黑影從外面的院牆分方向躍了進來。
kitty腦袋一晃,把嘴裏剛捉到的一隻胖老鼠扔了。
加菜的來了,好興奮!
……
錢氏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蕭之夭一問她就一答,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老爺的書房有一間密室,鑰匙就藏在書房裏的一本《道德經》裏。密室的開關在書架三層最左邊的燭台上,把鑰匙放進去,左擰,密室就打開了。”
“哦,很好,現在你可以派人去通知你家老爺了,說一切順利,計劃可以繼續了。”
“是。”錢氏起身到門外吩咐去了。
某處的弓箭手:夫人不是讓他們準備嗎?難道就這麽一直準備着嗎?啊,眼睛抽筋了。
……
施全富很快收到了消息,他先是一把甩開了蕭江灼揪着他脖領子的手臂,再一把掀了桌子,“來人啊,給我拿下!”
蕭江灼和小魚擺出防禦的姿勢,施全富一點都沒放在眼裏,“蕭之夭和兩個孩子已經被我夫人控制住了,如果不想他們有事,本官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的好!”